如今沒了任何選擇,他們只能駕車飛快逃離,短短的時間內就已開出十多公里,正當保護他們的光球體越來越小,外周光層越來越薄時,他們的車子突然闖出了那個可怕而詭異的黑暗空間,進入到外面陽光明媚的世界。
離開那片黑暗之后,郭將軍霎時蘇醒過來,黛絲躺在楚楚身上也漸漸恢復意識。
“婆婆,你們沒事吧?是睿兒做的?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瑞雪的思緒太亂了。
“我們力量才開啟不久,尚不足萬一,此刻又被壓制,記憶也未完全恢復。陛下好像在斥責我們將太后您帶來。”黛絲如此回答,聲音微弱,有些話是欲言又止。與此同時,黛絲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注視著其他人,好像是在對大家暗示什么。
“可睿兒并沒過來啊?”瑞雪心口愈發混亂,帶著隱隱的疼痛。
楚楚一臉茫然,慶幸此刻和瑞雪他們在一起,內心不至于太過惶恐,或許也是因為她對所有情況還只是一頭霧水,無知者無畏。
“我們必須回去,不然,哲蕊公主他們可能會死呀!”瑞雪焦急地從車上走下來,走近那層黑色的邊界。
“太后,我們是必須要回去。但是,也不敢再欺瞞太后,此番過去,大家可能均有生命危險。”黛絲實情相告,到如今已沒有必要隱瞞。
“危險,我不怕。”瑞雪轉過頭,望著大家,淚光閃爍,依舊是過去溫柔的眼目。“請你們幫助我,不能讓這個孩子變成一個殺人魔王啊!”
“結界又在擴大,我們再走遠些,路上給太后解釋。”王丞相一邊說,一邊從胸前掏出一把白金色的匕首,有二十厘米長,把手上鑲有一些細碎的水鉆,劍身刻有類似文字的花紋,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卓殊特點。
車子再次發動。
王丞相,本名王玄微,四十歲的年紀,墨黑的短發,長相端莊,一貫穩重慈祥,此時雙眉微蹙,十分謹慎地端著那把匕首,表情異常沉重,道:“待會,如果我們誰有機會就用這把匕首刺進陛下的心臟。”
“什么!”瑞雪、楚楚和子露幾乎同時驚叫出來。
“太后,這是陛下親自交代。請您放心,它不會害了陛下的性命,只會封住他體內的邪惡和破壞力量。但是大家切記,千萬不可傷及我們自己,哪怕是個微小的破口,也定必死無疑,而且還可能,”王丞相剛說到此處,他們又一次被黑暗籠罩住。
“車不能動了!”駕座上的浩峰轉頭向大家宣布了這個消息。
“我們的力量完全被封住了。”子露抱手在胸前,似乎也漸漸焦急起來。
“我們走回去!”瑞雪迅速推開車門跑了出去,其他人也迅即跳下車追上來。
“太后你的身體怎么受得住!”郭將軍緊跟在瑞雪身后。
“不能讓他再傷害到其他人!”瑞雪喘著粗氣僅回答一句,又拼命地往前跑。
大家奔跑了有半個多鐘頭,可離目的地仍是極遠。瑞雪的腳步慢下來,臉已經變得像紙一樣白。
“太后,你不能再跑了,我背著你再往前趕,這次你必須聽我的!”浩峰沒有等瑞雪回答,已經把她背了起來。
瑞雪著實累得兩眼發黑,半晌才能開口講話,“婆婆呢,你應該去幫她。”
浩峰僅隨口回了句:“她沒問題。”
瑞雪往旁邊看去,婆婆確實正和子露兩人并肩向前奔跑,呼吸卻相當平穩。瑞雪放了心,然后竟漸漸失去知覺,倒在浩峰的背上沉睡過去。
他們大概又前進了一個來小時。
這段路程,楚楚也是由王丞相背著才能夠跟上大家。楚楚已經清楚地看到,他們此刻不是在跑,或者講,似乎大地的引力對于他們失去了作用,又仿若他們來到了太空中,浩峰他們每抬腳一步,便是十來米的距離,一起一落,好像輕功飛起一般。
一段時間后,大家忽然停下來。
瑞雪睜開眼睛,似乎看見他們被擋在一層玻璃的外面,而玻璃蓋住的世界比他們現在所處的空間更加黑暗。
王丞相抬起一只手輕輕地伸向那層玻璃,如同埋進了一層粘滯的液體內,或者說是一塊結實的果凍里。
隨后,聽到王丞相對大伙說:“可以進去。”
緊接著,其他人跟隨在王丞相身后陸續走了進去,最后是浩峰背著瑞雪也鉆進來。在穿過那層怪異的屏障時,瑞雪有一種停止呼吸以及整個軀體被擠壓的沉重感。
“母后,快救我們!”
“母后,救我們!”
瑞雪聽出是天志王子和素云公主的聲音。
“浩峰,放我下來。”瑞雪朝著聲音望去,在他們的正前方確實站著兩隊士兵,中間被押送人員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天志王子和素云公主,后面還有其他幾位睿兒的姑姑、叔叔們,以及另一些瑞雪不太認識卻有些面熟的官員,押送他們的正是劉將軍和李剛將軍。
瑞雪也顧不得太多,跑上前去,摟住素云這個讓人憐惜的小公主。就在瑞雪將素云抱進懷里時,才發現她的手腳全被銬上鎖鏈。瑞雪微顫著端起素云的兩只芊芊玉手,看著手腕上勒出的道道血痕,淚珠竟不由自主地垂下來,“疼嗎?”
“母后!”素云一頭扎進瑞雪的懷里,到這時才痛快地哭出聲來。
旁邊,天志王子淚流滿面地望著瑞雪求救,“太后救我們!”
“太后救我們呀!”
“太后救我們啊!”
其他的被押人員也看到瑞雪,正要沖過來請求救命,卻一個個被士兵們攔住。
李剛對于瑞雪并不陌生,更何況因為女兒小琴的緣故,更是對瑞雪多出一份感恩。他走上前一步,深深地向瑞雪鞠上一躬。“太后,是陛下命令我們將他們押送過來。”
“我知道了。”瑞雪舉起手輕輕拭去素云滿臉的淚水,“素云,天志,你們別怕。”
素云是個嬌弱的小姑娘,是先皇帝最小的女兒。因為當年先皇帝的皇后只有一個兒子,卻是極不爭氣,正巧素云的母親還有兩個十分優秀的兒子,所以兩個女人的后宮爭斗十分激烈。正當戰斗相持不下時,睿王子的出現打破了她們的對抗局面。兩個女人知道她們的希望終將落空,于是前皇后為了扶平當年受到的創傷,竟報復性地把素云抱過來領養,素云的母親本不愿意,可為拉攏皇后能一時和她站在統一戰線也只有犧牲自己的女兒。其實在整個過程中,最受傷的還是這個可憐的小女孩。
瑞雪從睿兒和其他皇室人員那里曾了解到素云的一些情況,所以向來疼惜這個孩子。只是這個小姑娘喜歡清靜,瑞雪三番五次地邀請她過來和自己一起住,她始終不同意。后來幾年里,楚楚也常勸瑞雪說人家小姑娘連自己的親生母親和養母都希望保持一定距離,不在一同居住,更何況她是個外人。就這樣,瑞雪只能放棄接素云過來的想法。又因為瑞雪很少住在皇宮,所以平日里也就少有機會見到素云。
不過,事實上,素云心里是蠻喜歡這位年輕的太后。更讓她感動的是,瑞雪每次回宮,第一個便是過來看望她,給她帶來很多女孩子的玩具、用品,甚至是零食,多少次還煮了熱湯飛快地跑過來讓素云品嘗她的手藝,結果每每弄得素云這位有名的文靜公主哭笑不得。
瑞雪摟著素云,抬頭對李將軍講:“李將軍,你先不要帶他們過去。我馬上去問問睿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這時,從另一個方向遠遠又駛來了一排汽車。
“這似乎有些不妥,尊敬的太后。”剛剛駛來的車隊停住后,從里面走下來的正是全球聞名的外交官——沙利葉。
王丞相走上前來,肅然道:“沙利葉,你這是跟太后說話的語氣嗎!”
“王丞相,玄微,許久許久以前,我就不太喜歡你總以老大哥的姿態約束我們。在這個新生的世界里,你還是老樣子。”沙利葉少年起便是一表人才,如今進入中年更是儒雅中的典范,此時一身墨藍色的官方,式樣有些類似于西服,只不過上衣要長一些,他淡淡微笑,目光柔和,不乏閃爍出慈祥、智慧。
浩峰走上前一步,語氣平和道:“沙利葉,我想現在不是對過去進行討伐的時候。”
“浩峰說的是。”沙利葉點點頭,“善意提醒你們,陛下現今有意接受我們的建議,規范整個世界。希望大家都能夠喜歡。”
“那是你們要的!”郭將軍瞪住沙利葉。
就在這時瑞雪才注意到郭將軍一下子年輕了許多,甚至臉上的皺紋也在緩緩地消退。若不是那身軍裝,瑞雪還真不敢相認了。不過,如今這般情況下,她完全不想去深究這些細節。
沙利葉保持著優雅的笑容,“請注意你的言辭,若非我們勸阻,怕是陛下早已將此處恒星凍結。”
郭將軍微不可察地哼了一聲,“你們最喜歡做的便是利用陛下。”
“彼此,彼此。不過,就教訓而言,‘利用’是不敢再使了。再次蘇醒以來,我們一直在尋找陛下,其實是陛下在召喚我們,幫他決定方向和平衡宇宙能量。”沙利葉樂得嘴巴合不攏。“沒想到,最后讓他做出決斷的,并非是我們,而是你們的背叛,以及這個世界的冷漠讓他寒了心。”
瑞雪和楚楚是一句都沒聽明白。現在瑞雪能做的只是緊緊握住素云那雙布滿血痕的玉手,“孩子,別怕,母后跟你們一塊過去。讓他痛快地把我們全處死!”瑞雪又望向李將軍,焦急地想知道答案。“小琴現在安全嗎?”
“小琴沒事,太后請寬心。”李將軍回答。李將軍雖是小琴的父親,平日里,小琴天天和瑞雪住在一起,而他整日忙于工作,他們父女之間的親情當真不如小琴和瑞雪之間的感情。
“這便好,黛絲婆婆呢?”瑞雪突然想到剛剛大家一路飛奔,婆婆一大把年紀不知是否受得住。
“親愛的孩子,我沒事。”瑞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多么美妙的聲音啊,而更無法確信的是,年邁的黛絲圣女現在竟變成一位倩麗少女,翠綠長發,比子露還要完美的面孔,只眉眼間多出幾分成熟、穩重。
“不用驚慌,孩子。我是綠族圣女,這原本是我真正容貌。”黛絲微笑的樣子簡直就是位天使。
瑞雪不由地看了一眼周圍,其他人沒有太大變化,今天的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詭異。可瑞雪一心惦記睿兒,更擔心小琴和哲蕊公主他們的安全,自然不會去過問其他事情。
“沙利葉部長,請你帶我去見陛下,可以嗎?”瑞雪知道這樣請求有失身份,但如今她確實是什么也不愿多考慮。
“尊敬的太后,正是陛下吩咐我來接您。”沙利葉必恭必敬地鞠了躬。
隨后,車隊帶著他們經過兩個鐘頭的路程駛進了前方的紐斯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