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謀害

顏秋霜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梁玉翠又道：“還有更可笑又可氣的事情呢。米家嬸子在蘇家鬧了個沒臉，回來居然跟人說蘇掌柜變成了個病秧子，指不定顏姐姐你一嫁過去就守寡，她侄女不嫁給蘇掌柜倒是幸運。結果人家又將這話告訴了蘇郎中，蘇郎中很生氣，當即托人帶話道米家鋪子，說自己不想再看到米家嬸子，往后蘇家不會去米家買米，米家的人也別來安和堂瞧病抓藥。”

孟氏大怒：“這惡婆娘怎么這么惡毒不要臉！都說鄉下女人粗俗不懂禮，想不到城里的婆娘比咱們沒羞沒臊多了。”怎么能紅口白牙地咒蘇掌柜死咒自己嫁過去就守寡，米家這婆娘是找削，顏秋霜捏緊拳頭，打定主意往后尋機會制一制這可惡的婆娘。

“蘇郎中醫術高明，街坊鄰居去瞧病收費都要便宜些。米掌柜雖然平日里性子好不大跟米家嬸子計較，但這回卻是真的生氣了，關起門來把米家嬸子狠狠揍了一頓。米家嬸子被打得躺床上直哼哼，這會子還起不來。”梁玉翠幸災樂禍地道，“哈哈，這下米家嬸子成了街坊四鄰的笑柄，看她還動不動尋我娘的晦氣。”

“活該，叫她心腸歹毒，到處道人是非！”孟氏快意地呸了一口。

“果真是命里注定的好姻緣，蘇掌柜自打跟秋霜姑娘定親之后這病好得特別快。這不想著納征請期也從速，畢竟只剩臘月這一個月了，孟家姐姐你說是不是？你若是沒意見，蘇家就要請人定日子了。”第二天梁掌柜娘子笑瞇瞇地登門征求孟氏的意見。

蘇掌柜和顏秋霜的婚期定下來了，是臘月十八。蘇掌柜身體康復，依照慣例得去幻音寺燒香還愿，蘇昂本想跟著去，但蘇老頭不允許。說是天太冷，蘇掌柜自己又大病初愈不能費神照顧他。蘇掌柜一大早就駕著馬車出了城，可是他出城走了不遠又回來了，說是馬車出了問題得修理。蘇老頭看他神色不對，悄悄問他緣由。父子兩個躲在房里商量了一通之后蘇掌柜再次出發。

“是虛驚一場，還是抓到了那人，問到了來歷？”蘇掌柜一回到家，一直心神不寧的蘇老頭就迫不及待地問。蘇掌柜道：“原來那人還有同伙，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趁我落單的時候謀了我的性命。”蘇老頭愣了：“想謀害你，這是為什么，咱們又沒惹著什么人。那你是怎么脫身的，你暴露武功了？”

蘇掌柜搖頭：“沒有。我運氣不錯，正好蔡捕頭有案子去了幻音寺，在他的幫助下抓到了一個其他的跑了。被抓的那人是下頭鎮上的一個混混，據他說是有人給了銀子請他來害我的。問他到底給銀子的人是誰，他說是之前因為攔截顏秋霜被關入大牢的混混頭子。因為想報復顏秋霜，但又忌憚她的拳腳和官府的追查，就將主意打到了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身上。目的是讓顏姑娘嫁不成又落下克夫的惡名做一輩子老姑娘。”

“是這樣啊，還真是虛驚一場。”蘇老頭大松了一口氣，跟著又道，“這事兒還是先不要告訴顏家，大喜日子即將來臨，何必讓她們鬧心。”蘇掌柜點了點頭，問蘇昂是不是在房里描紅，還生不生氣。蘇老頭道：“怎么不生氣，一直怪我不讓他跟著你去幻音寺，然后嚷著要去顏姑姑家玩。我不好拒絕只好同意了。”

蘇掌柜道：“我去接他回來，老在別人家算什么事兒。”“嘖嘖嘖，什么別人家，那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家。想去瞧你媳婦就明說，偏要拿昂兒做幌子。”蘇老頭打趣。“師伯你這人真是，一把年紀了還這么老不正經。不跟你說了我走了。”蘇掌柜臉一紅大步走了。

蘇掌柜輕拍顏家的后門，正好孟氏在掃院子一下就給他開了門。“啊，那個嬸不是岳母您親自掃地啊，不然我來吧。”雖然和顏秋霜的親事已成定局，但蘇掌柜見了孟氏還是本能地有些害怕，一進門就堆上笑臉獻殷勤。這也難怪，他本來見了性子兇蠻的孟氏就心頭發憷，更何況強占了人家閨女的清白。

“不用，你從幻音寺回來了啊，路上還順利吧。”孟氏笑瞇瞇地很是和氣。這轉變太大，蘇掌柜還不適應，趕緊回答道：“順利，還算順利。”孟氏看了看他的穿著，皺眉道：“雖說你身子健旺，但大冷的天又趕車走那么遠的路，就該穿厚點。往后等你們成親了，讓秋霜給你好生做一件新棉衣。不是我自夸，我家秋霜那雙手還是很巧的，裁的衣裳就沒有人不滿意的。”

果然是丈母娘疼女婿，自己這個“狗東西”成了這兇婆子的女婿后居然被她這么關心，蘇掌柜受寵若驚，笑呵呵地道：“是嗎，那我得好生等著穿新棉衣。”“你是來接蘇昂的吧，他在廚房和秋霜一道烤火，你去找他去吧。”“哎，謝謝岳母。其實我來除了接昂兒，也想就新房的布置和秋霜商量一下，看她喜歡怎么擺放家具，需要置辦哪些家具。”

“是這樣啊，那你快去吧。”孟氏揮了揮手。蘇掌柜轉身往顏家廚房走去。因為情緒激動上臺階的時候差點絆了一跤。孟氏看著他毛頭小伙子一般的舉止暗自好笑：這家伙哪里像是成過親兒子都五歲的人，簡直比自家二郎還像童子雞。

《三字經》你爹爹教你背到了哪里啊。“背到‘作中庸，乃孔汲’那里了，可惜接下來的還沒背下。”“是嘛，那顏姑姑教你背后面的好不好。”“好好，可是顏姑姑你這里沒書，怎么教我呀。”“不用書，《三字經》你顏姑姑倒背如流不敢說，但熟練地背下來還是做得到的。你聽著……”

“我們家蘇昂，這婆娘倒不見外，自己還沒抬她進門，她就以蘇家人自居了。”蘇掌柜一邊暗笑一邊悄悄探頭去看，只見屋內一大一小搖頭晃腦地背得正投入，那氣氛太美好溫馨他都不忍心去破壞。背《三字經》的顏秋霜聲音清亮柔和，半分剛硬凜厲之氣也無。她一邊背一邊慈愛地看著蘇昂，眼里是滿滿的鼓勵和贊許。蘇掌柜看著這樣美好的顏秋霜不禁癡了。

“來了怎么不進屋，在門口傻站著做什么。”顏秋霜無意中抬頭看到他不由嬌嗔道。蘇昂回頭看到自家老子，一下蹦了起來，興奮不已地道：“爹爹你回來了。”“對，剛回來。”蘇掌柜拉著蘇昂在火塘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顏秋霜拿火鉗刨了刨火塘里的火堆對蘇掌柜道：“趕了那么久的車凍壞了吧，我去院子里抱點柴火把火燒旺，你好好烤一烤。”

“我去，我去抱。”蘇昂自告奮勇搶先跑了出去。

“這孩子，真貼心。”顏秋霜看著孩子的背影忍不住笑著夸獎。蘇掌柜腆著臉靠過去：“誰叫他是你們家的蘇昂呢？”“混蛋，偷聽別人說話。”顏秋霜臉一熱，伸手捶了他一拳。蘇掌柜壞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你這話又沒說錯。不過你有句話說錯了我得糾正你。”

顏秋霜不解：“什么話說錯了，難不成我原先背《三字經》的時候背錯了？不可能啊，這個可是跟著我爹念了許多遍的。”蘇掌柜搖頭：“不是《三字經》，是那句‘本姑娘讓你開開眼’你確定你還是姑娘？”“你，混蛋，我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顏秋霜羞惱交加，抬腿踹了蘇掌柜一腳。

蘇掌柜不提防，加上他坐的那張椅子本來就是個壞了一條腿的，挨了一腳人一下就跌在了地上。顏秋霜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他。“爹爹你怎么了？”抱柴進屋的蘇昂看到自家老子倒在地上嚇了一大跳。

蘇掌柜做痛苦狀道：“你爹爹叫人給欺負了。”顏秋霜呆了，這貨怎么在孩子面前這么說話，這讓孩子怎么想自己。果然蘇昂看向顏秋霜，疑惑道：“顏姑姑，你為什么要欺負我爹爹啊。”

顏秋霜大窘，狠狠瞪向蘇掌柜，正要找借口敷衍孩子，蘇掌柜卻道：“誰說是你顏姑姑欺負了爹爹，欺負我的是這張瘸腿的椅子。”

蘇昂看了看那張斷了半條腿的椅子，咯咯笑道：“哈哈，爹爹你也被它害得絆了一跤，我原先也叫它害得摔到了地上，誰叫你那么多凳子不坐偏選了那張爛凳子。”蘇掌柜做氣惱狀道：“好小子，你明明知道這椅子要害人摔倒，卻不提醒我。”

蘇昂愧疚道：“我忘記了嘛。”蘇掌柜撓了撓孩子的咯吱窩：“爹爹說著玩兒的，我沒生氣更沒有怪你，這么跌一下又不疼。”“爹爹別撓，癢死了。”蘇昂一點笑一邊躲閃。

蘇掌柜偷偷瞅了一眼顏秋霜，沖她眨了眨眼睛，一副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模樣，顏秋霜咬牙，暗暗沖他揮了揮拳頭，然后低頭往火塘里加著柴火不再看他。蘇掌柜從袖中摸出一張紙來：“秋霜，關于我們的新房布置還有要添置什么家具我粗粗畫了一張圖，你看看怎么樣，有哪些地方需要改進。”顏秋霜臉一紅，低聲道：“我沒什么意見，你覺得怎么好就怎么布置。”

她笑了笑：“挺好的，就這么布置吧。就是咱們日子這么趕，定做人家木匠們忙得過來嗎？”蘇掌柜滿不在乎地一揮手：“有錢能使鬼推磨，咱們多給點銀子保準他們會又快又好地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