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變數

涼音在院子里轉了一圈，硬著心腸將僅剩的小黑雞抓出來殺了，燉了一鍋釅釅的雞湯。

早飯上桌，她夾起雞腿放進方辰源碗中：“方先生，實不相瞞，我現在連一文錢都沒有了，不過您放心，等家里光景好些，我一定將診金如數奉上?！?

方辰源急忙擺手：“診金便不必給了，權當沖抵食宿錢吧?！?

涼音卻正色說道：“那可不行，一件歸一件，這錢一定要給?！?

方辰源聽了微微苦笑：“蘇姑娘，我不過是個游醫，比不得那些坐堂看診的先生。以物品吃食當作診金，素日也是有的，姑娘不必掛心。”

他雖相貌尋常，但為人謙厚，涼音不由生出幾分敬佩：“方先生，您是我娘的救命恩人，若不著急趕路，便在這里多住幾日吧，我看您鞋子都磨損了，待我做雙新的，聊表謝意，可好？”

她這一笑，恰如春花初綻，方辰源驀地紅了臉，他低下頭去，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好……如此，我就再住幾日……”

聽聞涼音娘病情好轉，陸文硯輕哼一聲：“蘇涼音這回不哭了？哼，我還以為她有多特別，遇事還不是只知道哭哭啼啼的。”

他吃了一匙枸杞銀耳羹，隨口說道：“那個郎中走了？有空時你再給他送二兩銀子，也不枉他幫著做這場戲。”

許久不見回答，陸文硯詫異抬頭：“怎么了？說話呀。”

御風仍有些遲疑：“公子，那位郎中沒走，他……他在蘇家住下了?！?

陸文硯面色微變，思索片刻，起身說道：“走，去瞧瞧?！?

他們來到蘇家時，正趕上涼音洗好了衣服拿出來晾，方辰源原本坐在一旁看書，此時也起身幫忙。

見兩人配合默契，又見涼音晾曬的衣服里分明有一件男式長衫，陸文硯額角青筋亂跳，他緊緊捏著手中的折扇，許久才從齒間擠出一句：“御風，這就是你幫我找的‘老’先生？”

御風低下頭去，老老實實地應道：“公子，方先生雖然年輕，但確是杏林圣手，何況事出倉促，一時也尋不到旁人……”

此時不知方辰源說了些什么，引得涼音笑個不停，陸文硯一掌擊在墻上，痛得暗自咧嘴，卻仍撐著冷笑道：“好，很好，御風，你近日越發出息了……”

兩人陷入靜默，卻暗流涌動，良久，陸文硯冷哼一聲：“你不必回府了，就在這兒守著吧，方辰源有何動靜，即刻來報?！?

三日后，御風回到陸府復命：“公子，方辰源已經離開蘇家了?！?

陸文硯倚在涼榻上想了片刻：“你現在就去找那個方辰源，再給他十兩銀子，告訴他此事已了，以后不必勞神惦記了?！?

御風聽命而去，不久回轉，將一大一小兩枚銀錠放在案頭：“公子，方先生不肯收，他將此前給的銀子也退回來了，他說……”

陸文硯危險地瞇起眼睛：“他說什么？”

“方先生說，蘇姑娘已經用自己的方式付過診金了，還有，身為醫者，他要給誰瞧病，想去見誰，與咱們陸府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