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醬園構(gòu)想

為了防止王也反悔，丘承來得很快。

到了五味樓，就跟著王也上了二樓。在樓上隨便挑了個安靜的憑欄雅座，兩個人相對而坐。

劉貴本想跟過來，以端茶倒水的名義，跟在旁邊聽聽壁腳。畢竟，他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王也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但王也卻將他打發(fā)了開，不允許他靠近。

他心里罵透了王也，臉上卻絲毫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能在一樓空等，眼睜睜的看著丘承跟王也一塊兒上了二樓。

二人一落座，丘承就拋出了自己的來意，“王也，我聽劉貴說，你是被他說服，打算同意給我們老爺每天做一日三餐咯？是這樣嗎？”

王也心知他是在試探，雖然不知道劉貴具體和丘承說到什么程度，但他卻知道，劉貴沒有膽子把話說得那么死。因為如果他這里否認，劉貴就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

因此，他想都不想，便笑道：“答應(yīng)倒是沒答應(yīng)，不過，我倒是跟他說了可以考慮。不過，我也說過，只要你能答應(yīng)跟我合作，不過是一日三餐而已，我可以答應(yīng)。”

“哦？什么合作？說來聽聽！”丘承說道。

丘承問出這話，心里還在想著，如果王也要說跟丘府做生意的話，那可得好好想想，回去跟老爺稟報一番。畢竟丘府是書香門第，和別人合伙做生意，是否會影響到在市井之中的風(fēng)評。這個，他可不敢隨便做主。

王也并不知道丘承的顧慮，但看他面色一變，就笑道：“丘叔，您也知道，我是個廚子，能找您合作，也是跟做菜有關(guān)，您不用如此的如臨大敵吧？”

丘承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連忙調(diào)整了一下臉色，擺出了一幅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王也這才說道：“其實，我是想要腌制一些醬菜。只不過，我們掌柜對此不感興趣，我呢，本身對于選材用水都很苛刻，所以，一時間也沒有那么多的錢可以置辦。另外，醬菜需要窖存起來，我也沒有那么大的地方。所以，我就想，能不能……”

“咳，我還以為什么呢！”丘承打斷他的話，對他笑道，“不就是買些做醬菜的材料，順便再借你幾間屋子一個地窖而已嘛，簡單！這個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不瞞你說，我們老爺早餐的時候，也喜歡用稀粥佐以醬菜。只不過，這么多年，就是吳師傅當(dāng)時在我們府上的時候，都沒有人做出的醬菜合口味，后來漸漸的也就不吃了。你想做醬菜，那很好啊！反正你們掌柜也不支持你這個，我們丘府出錢、出地方，給你做醬菜就是了。”

“這樣當(dāng)然好！”王也說道，“只不過，我說的合作，是丘府出錢，我出力。做出的醬菜當(dāng)然可以留一部分給丘老爺享用，但大部分，我要拿出去售賣的。當(dāng)然，賣出去得的錢，我跟丘府分成，丘府占八，我占二，如何？”

“這……”丘承這就猶豫起來了。

這說白了，不還是做生意嘛。萬一要是讓別人知道，堂堂書香門第，竟然跟一個廚子一塊兒做生意，那不就……

王也這回算是看出來丘承在想什么了，頓時就笑了，“丘叔，您該不會是在擔(dān)心，市井風(fēng)評吧？”

見他猜到了，丘承也不隱瞞，對他說道：“正是此意！書香門第，自古就講究‘君子遠庖廚’。這設(shè)若讓市井流言傳出去，我們家還有幾位爺正在朝為官，雖然官職不高，可畢竟是朝廷命官，是讀書人，那名聲畢竟不好聽吶！”

“誰說的？”王也頓時啞然失笑，“丘叔，你可聽說過孔府菜啊？”

“這……”丘承想了想，搖頭道，“沒聽說過。”

王也見他是真的不知道，便給他解釋了一遍，“孔夫子，那是所有讀書人的祖師爺！自古以來，讀書人無不學(xué)孔孟之道。至本朝太祖，更以儒學(xué)四書五經(jīng)為唯一指定的考試內(nèi)容，并遵循歷代慣例，奉孔子為大成至圣文宣王。要說讀書人，誰讀的過孔夫子啊？您說是不是？”

“這是當(dāng)然！”丘承雖然沒什么文化，但對此也沒有絲毫的異議。就算是大字不識的人，也知道孔子是天下讀書人的老師，神圣不可侵犯。

王也頓時拍案道：“這不就對了嘛！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可是孔夫子說的！孔府菜是魯菜之中的經(jīng)典之處，最早源于宋仁宗寶元年間。您說說，孔夫子的后人都不以此為恥，您又何必執(zhí)著于君子遠庖廚呢？是，的確有這么一句話，叫君子遠庖廚。可還有一句話啊，民以食為天。再說了，君子遠庖廚真正的意思，是孟子勸諫齊宣王，講君子需常懷仁義之心。其原文是講，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唔，還有這么多的門道？”丘承雖然聽不懂，但也知道，王也說得有道理，“那既然如此，我就跟老爺回稟一聲。如果老爺同意的話，那當(dāng)然可以！”

“哦，其實，我還有另外一種辦法。”王也說道，“如果你們不愿意這么合作的話，那我就向府上租借一個地窖，幾間屋子，順便再借一個伙計幫忙。至于租金我就不付了，但我做出來的醬菜丘府可以隨便取用，只是不能送人，也不能出售。丘老爺?shù)囊蝗杖臀襾頊蕚洌€有你們府上一旦飲宴也由我負責(zé)操持。用這些，抵掉租金。至于最開始購置材料的錢，我希望您能借給我，我會支付一定的利息。當(dāng)然，相對的，我做生意的利潤就不分給丘府了。”

丘承這才撫掌道：“這樣合作就顯得簡單多了！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既然如此，我現(xiàn)在就可以答應(yīng)你，我們就用第二種方式合作吧。其實，我說的那幾間房子還有地窖，就離這里只隔著一條街。是我們丘府的別院，面積小了些，一直空著沒人住，整個院子連著地窖就都算是租借給你吧。另外，你說你要伙計，我也可以做主撥給你兩個。”

“不，我只要一個。”王也笑道，“我跟劉貴投緣，不如，就他吧。他的月錢以后由我付，我知道他是丘府的家生子，贖身的錢，我也會替他付了。丘叔，你如果同意的話，以后，劉貴他就是我的伙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