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柳葉的交代

掌柜的一巴掌就老實不客氣的呼在他腦袋上：“干你活兒去！新到的藥材洗了嗎？該曬地曬了嗎？曬干了的拾掇起來了嗎？還有那個要磨成粉的你磨了么？上回那個藥粉研磨的那么粗！沒有客人上門來投訴都是萬幸了！還不去干活！在這問問問，問你個頭??！”

店小二委委屈屈地嘟嘟囔囔著一邊轉身走了：“不說就不說嘛，怎么打人呢！藥材也洗了，曬了，拾掇了，研磨了……上回那個都那么細了還不是你挑剔……”

掌柜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他一聽那位蘇小姐說要將玉佩物歸原主，他就明白了，那塊玉佩是那個脾氣老大的那位的。

也不知道這塊玉佩怎么就到了蘇小姐手里，還讓她誤會成是青木的了。

不過這也不要緊，他這幾天就一直擔心著那位的身體情況。

他是最知道的，覺得那天這位蘇小姐話雖然直了一點，但是怕是沒什么差錯。那位的身體確實不怎么樣……然而那位磨磨唧唧的說什么也不肯治。

現在不肯治也就算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他就想著什么時候能把這位蘇小姐再請過來給他看看才行。

現在倒好了，這位自己送上門來了，若是不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感覺老天爺都要生氣了。他笑瞇瞇地想，現在就差那位那邊了……不過也簡單，隨便編個理由就成。

哦，理由都不用編，明日那位也要過來的。不過這事兒得先跟青木說一聲才是。

蘇心回到云府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只有柳眉一人迎上前來，倒不是往常的兩人了。一看就知道柳葉怕是真有什么問題。

柳眉臉色平淡，好像沒有感受到任何變化，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似的。

但是用晚膳時，蘇心還是察覺到了不同。之前柳眉雖然也是平平淡淡的模樣，但是動作敏捷，若是她有什么需要的了，只要看一眼，柳眉就能察覺到。

今日明顯她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樣子。

蘇心自顧自用了晚膳，又收拾了東西徑自往清雨軒去。

臨出門前，想想還是叮囑了一句：“也許有事，也許沒有。你不用過多焦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一向冷淡的，為什么會多叮囑這么一句，感覺好像多此一舉似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柳眉老是讓她想起從前的自己。怎么想，也不知道哪里像。只能說也許是這么些日子，還是有了些感情的吧。

柳眉低聲道了謝。她現在也不知道柳葉究竟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和柳葉一起長大，一起伺候主子，兩人若是有一個受了罰沒飯吃，就會分著吃。

蘇小姐不過呆這幾天，能給自己說這么句話已經算是很好了。她的憂心忡忡似乎也平靜下去一些。

她自己也明白是沒有資格讓蘇小姐去問問主上的，也就憋下了。

事情總歸會有個結局的。

蘇心卻自己沒忍住問了同敬：“那個柳葉……”

同敬深深看她一眼，沒說話，只點了點頭。兩人徑自朝清雨軒去，無話。

到得清雨軒，蘇心給云寒之道了歉：“本來以為你恢復的很好，也沒有動用武功，七日就成。只是今日去藥房，發現方子缺了一味藥，現在倒要延宕一日了?！?

云寒之并不將這一日放在心上：“不必在意。晚一日而已。”

他自從審問了那個柳葉之后，情緒一直低沉的很?？傆幸环N萬事都提不起來精神的感覺。

柳葉交代的很快，他還沒讓人用刑，就已經嚎啕大哭著斷斷續續將事情說清楚了。

為了她的母親和小弟，不得不聽了梨華苑那邊的指示，在飲食里加了毒藥害了他的母親。

得到這個可以說是早有預料的結果，他還是克制不住地紅了眼圈。

對那個纖弱女子的嚎啕，懺悔，悲傷，求饒，也做不出任何一點反應。他只是想著，誰的母親又不是母親呢？自己當時若是能夠早一點發現這個人的異常有多好？這個人如果能夠早一點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跟母親說明白，以母親的善良決斷智慧也許兩邊都能救下來的……

現在自己也不能讓她的母親弟弟活著了。用自己母親的命換來的活著，讓他看著堵心。

母親若是在天有靈，知道害了自己的不是別人，恰恰是自己從前最疼愛的婢子，會多么難過啊。他很想早一點讓那個女人去找母親贖罪。

他像個行尸走肉似的回到書房里，讓所有人都出去，自己對著母親的畫像掉了眼淚。畫像上的母親正在荷花池邊端然坐著，纖纖細指撫過琴弦，正對著燦爛開放的荷花，微風拂動她的發梢，臉上還有微微的愜意的笑容。

過了一刻鐘，同敬再進來時，已經什么都平靜下來，看不出任何悲傷難過的跡象了。

“守著那個柳葉，別讓她死了或者跑了。通知族里的幾位長輩，有些事情大家也應該早點攤開來說清楚了。”

后來云寒之就一個人在書房里靜靜坐著，直到現在蘇心過來要給他針灸。

蘇心心里有數，但是也不想多管閑事，只是安安靜靜的拆開針灸小包，慢慢收拾東西。

同敬也一言不發安靜地給云寒之換衣服。

今日云寒之倒是讓同敬出去了。

他好像將蘇心當做了唯一的傾訴對象，絮絮叨叨起來。

“你是怎么發現那個人的？哦，你發現她情緒不對是不是？可是我這么多年都沒有發現……我還一直以為她是最忠誠不過的婢子，她從前最得母親喜愛，嘴甜乖巧長的好看，母親總看著她說想要個女兒……”

說的蘇心心底隱約發酸：“傷害最深的有時候就是最親近的人啊?！?

這話說的云寒之盯著她看了一眼：“你才多大，怎么說起話來老氣橫秋……”

蘇心閉了嘴。

“不過也是，我覺得你們蘇家也是亂糟糟的?！?

蘇心對蘇家的了解是從原主的記憶里來的，怎么說都覺得隔了層紗，也實在沒有跟別人分享家丑的意思，只還是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