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慘敗

云府大爺一聽“等著”這兩個字就覺得怒火騰空而起，像是碰著了火星子的炮仗。他這么幾十年，聽的最多的就是等著，等著，等著。

眼瞅著等了這么多年，等死了老子，現在還要等他兒子死，那要等到猴年馬月。他一拍桌子，將桌子上擺著的琺瑯花瓶一下掀翻倒地上，碎的四分五裂。在地上閃著金光。

云府大爺面目猙獰：“等著！我憑什么要等著？從前你是個妾的時候就讓我等著，我是老大！憑什么讓我等！你是側室我就等了，可如今我老娘是大房！我一把年紀了憑什么還要等！”

老太太看著地上的花瓶滿目心疼，這可是她當年纏磨了三日才從老頭子那里得來的，聽說是先帝爺賜的呢，多金貴的東西，說摔就摔，一時也氣急：“你這是什么對娘說話的態度！”

云府大爺突然冷靜下來，倒是面目陰森比之前更加恐怖：“人我已經派出去了，能不能成事，就看今日一舉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既然當年我能搞定我二弟，如今我也能弄死他的兒子。”

老太太聞聽此言也呆住了：“就你最能耐，你有沒有想過后果，你若是失手了，你有沒有想過你老娘你兒子？”

“我就是想到你們才出的手，晟兒都快要成年了，總不能讓他一直頂著這樣的名頭，總要給他留一個完整的云府！”

老太太實在說不過兒子：“你魔怔了，我沒什么好說的。”

云府大爺也懶得再開口，他一心為了全家人著想，只是這些個沒見識的婦人不懂。

爭吵完，兩人仿佛了兩尊雕塑一般凍在座位上。地上的碎瓷片也沒有人敢進來收。

畢竟是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下人們都覺得額頭上懸了一把刀，若是事成，他們自然水漲船高，若是事敗，就算自己什么事情也沒有做，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這種折磨人的死寂蔓延了良久，直到迎來了同敬。

老太太一看來人是同敬，心里就有數了，自己的那個兒子的謀算怕是失敗了。別說這些東西了，就是自己這個人也未見的能保住。頭朝邊上一歪，竟是暈了過去。

云府大爺也明白了一切，他的神色冷凝，語氣有些垂死掙扎的意味：“怎么來的是你。”

同敬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失望嗎？你那些人，全都死了，一個不剩。”

他看著對面那個中年男子的神色突然頹廢蒼白下來，他跟著主子以來，在心中堆積了幾年的恨意也終于爆發，臉上笑得清淡：“您滿意嗎？這個結果？”

“愿賭服輸，我心服口服。”云府大爺的精神已經潰敗，只強行支撐著自己不能在一個下人面前低頭。

同敬覺得心里愈發痛快，主上這幾年的樣子都在他的眼里。父母雙亡，身中劇毒。

都是面前這人所賜。貪心不足，蛇吞象。

而今日之后，主子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做云府的主人了。

“你主子怎么不自己來，不會是受了重傷起不了身了吧？”云府大爺仍在暗自掙扎。

這話聽的他媳婦想要沖上來捂住他的嘴，自己怎么就嫁給這么個倒霉催的。

她早就覺得今日之事不能成，若是能像他母親說的那般等著也就罷了，還能有個七八成——如果那個侄子真是個傻的的話——奈何人家并不是傻的啊！

同敬笑起來：“那倒沒有，主子只是不想浪費時間罷了。”說完他抬腳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吩咐外頭的侍衛：“將這里牢牢看起來，若是少了一個人，我拿你們是問。”

“是。”聲音響亮整齊。

同敬將將要踏出門檻，又似乎想到什么喜慶事兒似的，笑得愈發燦爛地轉頭對云府大爺道：“大爺您還不知道吧，世子馬上就要痊愈了。可真是雙喜臨門呢。”

云府大爺癱軟在椅子上，靠著椅背，像一灘爛泥。

老太太此時正幽幽轉醒，聞言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拄著拐杖顫巍巍走過去，用拐杖狠狠打在自己從前最疼愛的大兒子身上：“都是你！都怪你！你要是不沒事找事，今日也不會釀成這樣結局！都怪你，都怪你！人家都要治好了，你還什么都不知道，你還以為人家是找女人去了！都怪你都怪你！”

大媳婦也面色鐵青大聲哀嚎起來：“我的晟兒啊！我的晟兒！我的晟兒還那么小！就要被他這個沒良心的爹給牽累了啊！世子爺！世子爺！我的晟兒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們饒了他把！”

同敬站在外頭聽了半截里頭正上演的鬧劇，長出一口氣，一開始覺得他們也有今天，是該多聽一陣兒，很快就覺得實在是很沒有意思，終于還是抬腿離開了，走之前還吩咐：“讓里面的人小點兒聲。別吵著世子爺了。”

“是。”侍從聽話得很，如今府上是個人都很明白，以后這個府上，就徹徹底底是世子爺的天下了。哪怕是清雨軒離這里還遠得很呢，也不能擾了世子爺的清靜。

他想了想，找了幾塊破布給里頭送去。

蘇心現在心情也復雜得很。丫鬟們正在燒水準備一會兒給她沐浴。她先洗了個臉等著。

丫鬟們就算是先得了同敬安排過來的消息，在見到她的時候還是驚了一驚。風塵仆仆，身上還有好些血跡。

柳眉機靈些，低眉順眼的問她：“您受傷了嗎？”

蘇心看她的眼神立馬就不一樣了，這還是來這里之后第一個見到自己這樣不害怕的丫鬟：“傷倒是沒有。備些水吧。”

柳眉點頭：“已經吩咐下去了。我給您收拾收拾頭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