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不要臉

看著默默跪在自己面前的許默塵，許芷茵心中又何嘗好受，但……

“默塵，你可記得許家祖訓。”

“……記得。”

“你不記得！”

厲聲打斷，許芷茵抿了唇：“你若記得，怎么會字里行間都是對那丫頭的偏袒！”

“……！”

都說當局者迷，或許局中的許默塵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身陷其中。

反是旁觀的許芷茵將這一切看得清明透徹。

看著自己胞弟垂了眸，她一聲長嘆：“你可還記得許氏歷代是如何忍辱負重，才好容易拼到如今的地位，眼看許家的抱負就要在你這一代實現，你斷不能因私情誤了大事。”

許默塵眸子一頓，原本和洛芊芊相處過程中，逐漸散發的那點清光，如今，也被“許家抱負”如此巨大的包袱壓得消磨殆盡。

郗文帝當初不知為何，忽然罷免了許氏國師的位置，扶植冷景燁得勢，不過兩個寒暑，冷景燁的狼子野心便婦孺皆知。

逼宮奪位，擔著天下一片罵名，那個男人憑借鐵血般的手段站穩了腳跟，江山易主。

好在許氏當年懂得隱忍，先是假意臣服冷氏，自請被放東瀛，蟄伏幾許，終于重得皇權信任，許芷茵如今更是位列司命之職。

但許氏后人卻從未忘記當初國恨。

“你修為尚淺，卻能喚出九鳳，待日后未必不能與墨子桓相提并論。”

半跪在許默塵面前，許芷茵語重心長道：“如今陰陽寮重權震主，你只需將名聲提上去，以你的實力，冷玨必定會拉攏你來對抗墨子桓，待你羽翼豐滿之時，便是我們許家雪恨之日！”

“……”

“默塵，別怪姐姐斷了你的雜念。”

心疼撫過他的眼簾，許芷茵又何想讓自己的胞弟擔下如此重擔：“家仇國恨，又怎是兒女情長比得上的。”

水陸大會，決賽。

洛芊芊心情大好。

今天她不僅能拿到巽風果，還能順手小賺一筆，而且事成之后，長樂坊那個大金庫相當于任她使用，人生簡直不能再美好~

“哦、許默塵~”

噙著笑狠狠拍了一把許默塵的肩膀，那人稍稍一怔，卻不再同往日一般，正經地扭頭開始說教，反是垂著眸，繼續整理手腕上的束帶。

“許……？”

“洛芊芊。”

將衣袖理好，許默塵淡淡打斷她的話，抿了唇，從懷中摸出一只拇指大的溫潤玉壺，拉過她的手硬是塞了進去。

“干嘛？賄賂？”洛芊芊哭笑不得。

“……這玉壺是我貼身物件，他日……若你去東瀛一帶，那些浪人見了玉壺自然不敢來找你麻煩。”

許默塵說這話的時候，并未抬眼。

面上雖似往日那般波瀾不驚，可他握著她手腕的力道，卻分毫不弱。

怕是。

經過昨日許芷茵的“提醒”，他已知曉現在的相處便是最后，今日過后，他與她的交集就只剩下鬼斬櫻了。

可笑的是，許默塵能想到為她做的事，也唯此而已。

洛芊芊被他的話弄得稀里糊涂，擰眉道：“怎么說的好像生離死別一樣，你……”

“兩位，時辰到了。”

侍者一言，許默塵干脆利落的放了手，率先往擂臺上去。

決賽的比試，自然如同她寫好的劇本一般順利。

只是當許默塵將巽風果交到她手上后，便不發一語的轉身離去。

洛芊芊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愕然，她總覺得，她和許默塵之間好像有什么已經悄悄改變。

長康城外，清虛觀內。

“洛姐姐！”

上次被墨子桓欺負哭的小道童見了來人，趕忙從石階上蹦跶下來，把洛芊芊前后打量了一番，略微失望道：“怎么不見洛姐姐上次的白貓？”

“呃……”

瞬間啞然，洛芊芊搔著臉頰：“那東西太兇殘，讓我關禁閉了。”

“哎——？！”

道童嘟著嘴，撒嬌道：“洛姐姐，那貓兒生得那么好看，你放過它好不好？”

洛芊芊苦笑著點了頭。

她是很想放過“它”，現在“它”不放過她啊！

“小清風，道尊呢？”

“呃……師尊他……”

提起道尊，清風嘆了口氣：“自從上次洛姐姐你走了之后，師尊就天天跟打了雞血一樣上躥下跳，可這幾日又萎靡不振，整天把自己關在丹房里。”

“……啊哈哈哈……”

之前欺騙“純真”道尊的罪惡感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洛芊芊擦著冷汗：“說起來，你知不知道道尊和儒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嗯……上次師尊喝醉的時候，大抵說過一些。好像是師尊原本應了儒首什么事，結果卻在背后反其道而行之，儒首知道以后當場割袍斷義。”

“……”

洛芊芊扯著嘴角，她本來還想稍微彌補下過錯，讓兩位前輩能冰釋前嫌，道尊，你這明擺就是在作死好吧。

那個傲嬌儒首居然沒在得知真相后反手捅你一刀，可見對你是真愛啊！

“不過師尊也很認真的反省過了，姐姐你看，這清虛觀就是師尊為了求儒首原諒，特意建在紫微宮旁的。”

清風說的十分認真：“雖然是用儒首割袍時掉下的龍珠換錢建的，不過師尊說，最重要的是心意。”

“…………”

臥槽。

儒首居然沒沖過來一把火燒了這道觀、果然愛的深沉啊！

內心狂奔過一群草泥馬之后，洛芊芊跟著清風來到丹房。

果不其然，一進門就看到一身雪白宛如墨中仙的道尊正攤在丹爐旁邊，身邊東倒西歪的斜著幾瓶玉制酒壺。

“嚶嚶嚶……好友你為什么還不來……”

“……”

“莫非是嫌我這清虛觀寒酸小氣么嚶嚶嚶~~”

“……”

“嗝~可是好友你上次掉的龍珠太少了，我也只能蓋成這樣了啊~嚶嚶~不如你再來割袍一次，我就把整個道觀重新翻修一次好不好~”

“……”

洛芊芊吐了口氣，終于悟了當初在紫微宮，儒首提起道尊時的神色并非嫌棄，大抵，已經是恨入骨髓，巴不得這人立地成佛，就此西去吧。

往懷里摸了摸，洛芊芊如今也只能希望……這東西能讓這不要臉的道尊再信她一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