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慈禧太后的出身不高,其父親不過是四品官,也不是什么名門大族。因此,其早期的文化水平并不高。
辛酉政變成功后,給事中孫楫向兩宮太后奉上《帝鑒圖說》一書,想以此書作為小皇帝載淳的啟蒙教材。《帝鑒圖說》是明朝內閣大學士、萬歷朝首輔張居正為當時10歲的小皇帝朱翊鈞編的特殊教材。
說起來,這個教材很有特點。它根據小皇帝的年齡段,將歷代帝王勵精圖治或胡作非為的案例用一個個小故事并輔以插圖的形式編成,十分生動而有趣。
慈禧拿到這本圖文并茂的兒童讀本后,她還沒來得及給兒子看,自己倒先被里面的故事迷住了。于是她將圖書留下,每天都要仔細研讀。
誠實地說,對于慈禧當時的文化水平而言,這樣的書是最合適不過了。
后來,江南道監察御史徐啟文又給慈禧上了一道折子,建議將“列圣實錄寶訓”和漢唐以來母后臨朝的事實經驗匯編為一冊,以供兩宮太后參考。
慈禧非常欣賞這個建議,于是讓南書房、上書房、翰林院馬上進行編寫,以備她學習參考。
這本書編寫好后,慈禧特賜名為《治平寶鑒》,并不時地安排學識出眾的大臣進行講解。譬如翁同龢就先后為兩宮太后講解了宋、金、元、明四朝的帝王政治事跡,共十五個專題。
在大臣的講解過程中,恭親王、醇親王,還有軍機大臣、大學士、尚書等也隨同聽講,慈安和慈禧則坐在黃色帷幔內的御座上聽課學習。有時慈禧還會問一些問題,學習態度十分認真。
應該說,年輕時的慈禧還是很熱愛學習的。她并不是把書籍作為擺設來附庸風雅,而是實實在在地從書本中學習治國的經驗教訓。
平日的閑暇時光,慈禧也會寫一些大字或者描幾筆畫,從中陶冶一下自己的情操。
慈禧也許并不知道“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但她一定知道汲取各種知識對她提高政治操控和駕馭群臣的能力有幫助。這于國于民于己,倒也不算太壞。
不過,愛學習雖然是好事,但不能操之過急。譬如同治四年(1865)時,慈禧太后和恭親王奕訢鬧矛盾。
慈禧太后在朝議中拿出一份她親自書寫的諭旨(以同治皇帝的名義擬定),曰:
“朕奉兩宮皇太后懿旨:本月初五日據蔡壽祺奏,恭親王辦事徇情、貪墨、驕盈、攬權,多招物議,種種情形等弊。嗣(似)此重情,何以能辦公事!查辦雖無實據,是(事)出有因,究屬曖昧知(之)事,難以懸揣。恭親王從議政以來,妄自尊大,諸多狂敖(傲),以(倚)仗爵高權重,目無君上,看(視)朕沖齡,諸多挾致(制),往往諳(暗)始(使)離間,不可細問。每日召見,趾高氣揚,言語之間,許多取巧,滿口胡談亂道,嗣(似)此情形,以后何以能辦國事?若不即(及)早宣示,朕歸(親)政之時,何以能用人行正(政)?嗣(似)此重大情形,姑免深究,方知朕寬大之恩。恭親王著毋庸在軍機處議政,革去一切差使,不準干預公事,方示朕保全之至意。特諭!”
這份諭旨有點兒意思,雖然語句還算通順,大意也算明白,但在這不足三百字的諭旨中,慈禧至少有十一處錯別字(括號為改正的字)。這也顯示了她當時真實的漢文水平。
從慈禧親擬的這份諭旨可以看出,她全然不顧自己的漢文水平不足以達到擬詔要求的弱點,竟然不怕天下人恥笑,就炮制了這樣一份東西,并要求經內閣直接發出而不必經過軍機處。
這種嚴重違反祖制的事情,也足見她當時要懲處奕訢的急切憤恨之心。
慈禧和奕訢到底有什么矛盾?野史中曾記載過這樣幾件事情:
某次,慈禧與奕訢兩人因政見不同而吵了起來。慈禧憤然之下怒斥奕訢:“你事事與我為難,我要革你的職!”
奕訢卻不甘示弱地回敬說:“臣是先皇第六子,就算太后能革我的職,也不能革我皇子的身份!”
也有人說奕訢每次入宮議政,太監在給太后和皇上獻茶時,慈禧也會命給奕訢獻茶。
有一天,召對的時間長了點兒,而慈禧又忘了讓太監給奕訢獻茶,結果奕訢一時忘了尊卑,就徑直拿起案上的御茶喝了。
喝到一半,奕訢才發覺這是小皇帝的御茶,趕忙放了回去。而在這時,奕訢的無意之舉卻被慈禧給記了下來,并認為這是有意挑釁小皇帝和太后的權威。
再有,奕訢在被兩宮太后召對時,有時會因沒聽清楚或沒聽明白而請慈禧重述一遍。這往往被慈禧認為奕訢是故意佯裝沒聽到,有意捉弄并輕侮自己。
還有,奕訢和太后意見不同時往往高聲抗辯,這讓慈禧感覺到奕訢因聲望漸隆而對她們日漸傲慢無禮。小叔子成天在外面風光,以為她們在深宮中什么都不知道,并由此不把她們放在眼里。這非常傷慈禧的自尊心,由此才會有這一場風波。
從這個事件也可以看出,經過慈禧這么一鬧,奕訢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以致其權力被大為削減。
更糟糕的是,奕訢遭此打擊后,銳氣也被削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