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面突圍

魔尊話音剛落，牧嚴猛然驚覺一陣澎湃的熱血從心臟處洶涌而出，瞬間充滿了他的全身。一陣酥麻和滾燙之中，他仿佛可以聽見自己的骨骼和筋脈爆裂的聲音。

——不僅如此，牧嚴還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這股突如其來的“熱血”并非是屬于他自己的，因為血液中蘊含的狂暴和辛辣，與當時鎖妖塔和誅魔臺上的，一模一樣。

魔尊之血！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全身仿佛煥然一新。

在鎖妖塔上，他不能動彈。在誅魔臺上，是魔尊洶涌的戰(zhàn)意影響了他的心神——只有現在，他真正將這股來自自己身體中的古老力量，牢牢握在手中！

只有在此刻，牧嚴才真正理解了魔尊東覺在鎖妖塔上對他說的那一番話。

“我便讓你看看！”

“看看真正的力量，是何等的宏偉！”

確實如此。

確實宏偉！

牧嚴仍然記得，當年自己領悟第一境界“脫凡俗”，從一個普通俗人成為一個修仙者時候的感覺——那股溫潤的力量緩緩流遍全身，渾身的筋脈如同從冬眠中蘇醒了一般，第一次，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

那時候，他以為這就是力量。

而現在！牧嚴知道自己錯了。

這一刻，沸騰的熱血在他體內咆哮！骨骼和經脈發(fā)了瘋似的嚎叫，擠壓著他的胸膛！這股狂躁而古老的不羈力量在他的身體內亂竄，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體而出，將他撕個粉碎。仿佛下一秒就要掙脫束縛，化身為魔！

然而并沒有。

下一秒，現在便到了！

三道金色紋路最終順著他的手臂，沿著他的經脈血管，爬上了他的手指，匯聚在他的十指、無名指與小指的指尖。

就在同時，他左眼的棕黑色猛然地收縮了一下，再次睜開的時候，他的眼球已經遍布金色，變成了一只與惡魔無異的貓眼！

這一切，就發(fā)生在幾千分之一秒的瞬間。當牧嚴再次回過神來，他的面前，依然是與他兵刃相交的刀奴。而被刀靈的蠻力震破的雙手虎口上傳來的痛覺，也將他一下拉回現實。

但此時，那種痛覺已經無法使他分心。牧嚴最大的感覺，就是握劍的手輕松了許多，似乎他僅僅用一只手，就可以擋下刀奴的攻擊。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緩緩松開了握劍的左手，雖然沒有任何人告訴她，但他已經明白這只“黑手”擁有怎樣的力量。

如同一道黑色與金色夾雜的閃電，黑手以超出牧嚴自己反應的速度猛然握住了刀奴的肩膀，只一用力，就將刀奴的整個肩膀卸了下來！

刀奴發(fā)出一聲不知是尖叫還是哀鳴的呼喊，他的聲帶大概早已隨著歲月腐爛，只能夠發(fā)出這樣嘶啞的聲音。同時，刀奴僅剩的一只手也無法再低檔牧嚴的長劍，順力借力，長劍劃出一道修長的弧線，劍刃從刀奴的腰部切入，從脖勁處出來，隨著沉悶的腐肉撕裂的聲音，生生地將刀奴切成了兩半！

手起劍落，電光一剎！剛才的戰(zhàn)斗，不過短短一秒而已。

但僅僅是刀奴倒下后的下一刻，牧嚴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空虛，朝他的身體襲來。他望向自己剛剛魔化的左手，只見手上的黑色沒有變化，但三道金色的紋路早已不知在何時退去。他運氣提神，果然，剛才盤踞在自己身體中的龐大魔力，仿佛在一瞬間就煙消云散。

似乎這股力量的出現，僅僅是為了幫他擊退刀奴而已。

“只是，一瞬而已……”牧嚴自言自語道。

雖然蜀山弟子的尊嚴讓他不屑于使用這種不屬于自己的魔力，尤其是來自第一天天魔王，魔尊東覺的魔力。但經過剛才短暫的三秒，那股澎湃而古老的，深不見底的力量，讓他不僅有些許渴望。

一瞬間嗎？

思索這個問題的同時，牧嚴突然覺得身邊少了點什么。

是的，太安靜了！

雖然從最初聽到“那個聲音”，到現在，只有短短的七天。但這個高傲而陰險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嘲笑著他，也激勵著他。

但那個聲音不見了。

魔尊？

魔尊東覺？

牧嚴試著在心中呼喊魔尊的名字，就像他最初與魔尊進行交流時那樣。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心?？湛帐幨?，這一次，并沒有任何聲音回復他。

魔尊的那一縷殘魂，似乎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難道是因為在情急之中，他過度透支了魔尊血脈的力量，榨干了他的最后一絲魂魄？

咔嚓！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牧嚴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卻突然聽見無數怪異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自己的周圍。

這聲音？

這聲音，和剛才刀奴出現的時候，一模一樣！

牧嚴猛地回頭，果然，數個衣衫襤褸的暗紅色殘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周圍。他們的身體扭曲成怪異的角度，手上握著古老的發(fā)銹的刀劍，朝自己飛奔而來。

一個，兩個，三個……七個！

整整七個紅色的影子，從石洞的四面八方朝他包圍過來。

根本沒時間逃跑，也沒路可以逃跑！

“魔尊！回答我！”

沒有回應，也沒有力量。

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鍛體魄”境界的修煉者，根本無法面對妖刀刀奴的詭異妖力。

牧嚴握緊了拳頭，他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思考了！秦問道曾經教導過他，在真正的實戰(zhàn)中，沒有所謂的戰(zhàn)術大師。所有的戰(zhàn)術，都是在一瞬間，依靠著自己的戰(zhàn)斗本能作出的。

所有用腦子戰(zhàn)斗的人，都死了！

只有依靠本能！

想到這里的時候，牧嚴仿佛突然感覺，自己的嘴角泛出一股淡淡的，香甜的血腥味。魔尊雖然沒有回應他，但他體內翻涌著的魔血，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四點鐘方向，速度最慢的那個刀奴，只要斬殺他，就能突破這個包圍圈！而不遠處，自己自己進入這個劍陣的方向。

跑！妖刀的力量必然不能離開封印太遠！

牧嚴握緊了劍，眼睛緊緊盯住刀奴的動作——他的步伐，他的速度，他的破綻……

機會只有一次！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