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箭在弦上

夜黑的嚇人，沒有了往日的祥和安靜，反而多了幾分肅殺的氣息。

景邱城，城中碼頭。沒有了白日里的苦工和來往的貨船，但是一點兒也沒有寂靜下來。冒著濃煙的桐油火把像一條在江岸上盤旋的巨大火龍講整個碼頭照的通亮。黑壓壓的近百漢子明火執仗，手中的刀劍斧頭在燈火下散發著駭人的殺氣圍成一個圈，場面兇險萬分，但是沒有一點兒雜音，只有中間圍著的圈子中一片黑壓壓的東西看不清是什么，但是讓全場氣氛壓抑的要死。

走近了，才看到那竟然全是一個個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還有沒有死絕的倒在地上被幾個尋走的漢子拿著火把走近了補上一刀，眼睛睜的大大的一臉的恐懼下了地獄。時不時有刀劍入肉的聲音傳來，在這夜里伴著江水滔滔顯得慘烈無比。

只見那近百漢子中間一個雙手抱拳的漢子嘿嘿的笑個不停。臉上的一道刀疤在燈火照耀下顯得陰森恐怖。這時有人走來行禮報告道：“二當家的，清點清楚了，所有雙蛟會夜間守在這里的人除了一個不在外，全部弄死了。”那二當家的，赫然是鐵拳門的老二，渾天鬼游達。

只見那渾天鬼游達陰測測的笑聲傳來，“走脫了一人？這么多人居然讓走脫一人？我要你們何用？”說完，不待那報告的漢子做出反應，閃電般的伸出一只手將那單膝跪地的漢子胸膛洞穿。那漢子嘴動了動卻是沒發出聲音，只聽見，“咴兒咴兒”的怪異聲音從喉嚨傳出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望著眼前的二當家的，雙手向前抓了抓，卻是抓了個空，就地氣絕。看到渾天鬼游達這樣兇殘，身邊的漢子們都咽了咽口水，往后縮了縮身子，生怕游達發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游達將那只沾滿鮮血的手從那死掉的漢子胸膛中抽出來，只見燈火下那尸體胸口的大洞，“咕嘟咕嘟”的往外邊淌著血流，讓人不忍直視，但是眼前這些人卻是見多了流血的江湖漢子，沒有多大的感觸。游達從懷中掏出一塊干凈的手帕將手上沾染的鮮血擦干凈，那雙像毒蛇一樣的三角眼無所謂的掃了掃，然后將手帕丟在地上的尸體上。隨手指了指身邊另外一個漢子，問道：“你來講，到底怎么回事，這事情可是大哥親自交代下來的，出了什么岔子，走漏了風聲你們都是這個下場。”

那人顫顫巍巍的站出來，對著渾天鬼游達講道：“回二爺的話，是有一人回家去了，聽剛做掉的那些人講，那人叫程虎，新收了個兄弟回家吃酒去，今晚不會來了，所以才逃過一劫。”這人倒是明白人，雖然心中怕的要死，但是倒是干干脆脆的將事情講了個清楚。游達聽罷，想了想，講到：“原來是這個樣子，你不錯，劉三的位子以后是你的了，好好做事。”

剛才死掉的那個人就是劉三。那機靈漢子聽了，高興對著游達講到：“謝二爺提拔，謝二爺。”一臉的感恩戴德。死掉的劉三手下可是有一個堂口，占著四條街，是鐵拳會的一個小頭目，能做到這個位子，油水大的很，難貴這漢子感恩戴德。

“二爺，那叫做程虎的小子回家去了，是不是我帶幾個人去把他做了？”那機靈的漢子倒也上道，剛剛被提拔起來，立馬向著渾天鬼游達講道。

游達想了想，最后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先不用去了，既然他今晚不在這邊，算他命大，逃過一劫，不過也沒幾天好活了。去了容易打草驚蛇，萬一走漏了風聲就不好了。時間不多，去下一個碼頭。”說罷，轉身走開。

那機靈漢子急忙跟上去，口中連連呼喊，“二爺英明，二爺英明”。然后人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雙蛟會的幾十具尸體，還有橫七豎八凌亂扔在地上的兵器。

只見那血，順著碼頭留下，流到江水中，將江水染紅一片，不時有泛著光的魚群被吸引過來，追逐著那血流。

夜，很黑，黑的就像那些下手的鐵拳門的刀手的心。江湖夜，一具具尸體就在江風中了無生息，等待著第二天早上被前來換班的人發現。程虎自然不知道因為笑西風而回家的他，無意中逃過了一場殺劫。

清晨，許多江邊的人開始了一天的生活，該打漁的打漁，該開鋪子的開鋪子。只是人們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卻是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能看到這初生的太陽了。不過有的人死了，有的人還活著，即便沒有了誰，世界也照樣運轉，活著的人還是活著的。除了為死了的人哀悼之外，或許在慶幸死的不是自己。每日里江湖中這樣的事情多的數不過來，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

江湖，這就是江湖。

可是即便看看慣了江湖恩怨，看淡了死生的四海蛟佟久看著眼前這百十來具尸體，整個人也是冰冷冰冷的。這畢竟不是豬羊，是活生生的人，此刻卻是全部躺在了地上。也許昨日還在自己堂口中喝酒，向著自己行禮，為了雙蛟會打拼著。卻是一夜之間全死了，死狀奇慘。

四海蛟佟久，在江湖上也稱得上一號人物，只是此刻卻是雙蛟會的幫主。這雙蛟會原本是佟久的大哥的勢力，但是幾年前佟久的大哥被人暗殺，佟久只能回到景邱城里來經營這雙蛟會。此刻佟久卻是感覺到心痛，很痛，這種感覺好久沒有了。

望著在門口站著的那個青衣漢子，佟久慘淡的笑了笑，卻是沒有講什么。那人是來送戰書的，送來了鐵拳門的戰書。今日，鐵拳門向雙蛟會正式宣戰！

那漢子來的同時，早上去接替昨夜當值的人回來了，還帶回來了近百尸體。昨夜當值的人全部慘死。看著手中的戰書，佟久明白真正的斗爭從昨天夜里就開始了。他擺了擺手，制止了手下人的沖動，讓人將那送信的青衣漢子叫了進來。

“游天讓你來送戰書？”佟久淡淡的問道。

“是的，大當家的讓我來送戰書，順便讓我給佟幫主送份大禮。”那漢子一臉輕蔑的看著佟久，順勢故意向著那院子里邊躺著的百十來具尸體挑釁的看了看。

佟久深深的吸了口氣。一雙虎目盯著那漢子。眼神里邊流露出來的冰冷讓那漢子有些不自然。毫無疑問，他是個合格的信客，倒也沒有流露出不安，故作瀟灑的笑了笑。對著佟久講到：“大禮送到，某人便告退了，大當家的還等著我回去回話呢，佟幫主，告辭。”講完，打算轉身離去。

“不急著走！”

只聽見佟久一聲大喝，震的那人身體晃了晃。那人心中赫然，心中想道，這佟久真是厲害。只是卻不能丟了氣勢，只要丟了氣勢，今天能不能活著走出雙蛟會的大門就不一定了。看著身邊那些眼睛噴火的漢子，要不是佟久攔著，他絲毫不懷疑這些人會沖上來將自己千刀萬剮，撕成碎片。怔了怔，那漢子轉過身，一臉諷刺的向著佟久講到，“佟幫主不會是打算留下小弟吧？”只是他慘白的臉色和有些發抖的雙腿出賣他的淡定。

看了那漢子，佟久似乎看出了那漢子的不安，輕輕一笑，云淡風輕，張口道：“我佟某人縱橫江湖，還沒有這么下作。不過，你鐵拳門一夜之間屠戮了我這么多兄弟，佟某人不能讓他們死不瞑目！”

剎那間，佟久全身散發出一種霸絕天地的氣勢，然后一字一頓的對著那漢子講到：“回去告訴你們游老大，他的這份大禮我佟某人收到了。也給我帶一句話回去，就說，我佟某人接下他的帖子了，這個仇不報，我佟久自絕江湖，告慰諸位兄弟在天之靈！”

說吧佟久左手一揮，只見一道大風向著那漢子掃去，那漢子悶哼一聲，直接飛出了大門，倒在地上，“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紅了胸前的衣衫。

那漢子揉著胸口大聲的喘著氣，爬了起來，有氣無力的講到：“話我必然帶到，佟幫主自求多福吧！”然后惡狠狠的看了佟久一眼，向著外邊掠去。

這時，佟久身邊閃出一個半百老者，對著那匆匆逃走的漢子正打算追去，佟久伸出一只手攔下他，搖了搖頭。幽幽的講到：“不用去了，他活不過今晚！”說完這句話。佟久對著那些躺著地上的尸體久久不語。

忽而，佟久轉過身，對著那老者講到：“周護法，傳我命令，所有兄弟，我雙蛟會向鐵拳門開戰！不死不休！”那老者是雙蛟會的護法雙臂猿周有山。

“是，不死不休！”那老者咬牙切齒的應道。

只聽的佟久身后那些沉默的幫眾此刻齊聲大呼：“不死不休！不死不休！”一時間氣勢沖天，慘烈非常！

江湖爭斗很少有這般大規模的殺戮的，爭斗常有，但是鐵拳門的這動作卻是要滅雙蛟會滿門的形式，所以佟久接下了戰書，傳令不死不休！

一時間，整個景邱城血雨腥風，那些行走江湖的人都磨刀霍霍，滿城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