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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林邊小鎮(zhèn)

“啊——”

黑暗中,傳來了周立新持續(xù)不斷的慘叫聲。

隨著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風阻漸漸增強,耳邊只剩下風聲在呼嘯,周立新的慘叫聲已完全被掩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厚實的聲音:“快到了,摒住呼吸。”

錯不了,那就是周立新的聲音,剛剛他還在尖叫,可是現(xiàn)在,他的語調(diào)卻非常的“穩(wěn)”,聽不出半點緊張。

我正愣神,他又提醒了一次:“摒住呼吸!”

這一次他的語氣十分嚴厲,我立即深吸一口氣,摒住呼吸。

下一瞬,眼前忽地出現(xiàn)一抹微光,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冰涼的水流就迎面壓了過來。

我和周立新同時跌入了一口冰湖之中,水溫非常低,我在水里下沉了一小段距離,渾身的骨頭就凍得沒有知覺了,但很快,血玲瓏開始發(fā)揮作用,一股暖流從心脈中流出,迅速隨著血管蔓延周身各處。

恢復(fù)知覺以后,我便撐著一口氣奮力向上游,半路上碰見了潛游下來找我的周立新,他皮膚里滲出紅色的光芒,就好像有人在他體內(nèi)點了一把火一樣。

我們倆同時給了對方一個驚訝的眼神,隨后便互相幫扶著游上了岸。

下沉世界沒有白晝,夜穹上掛著一輪巨大的月亮,整個湖岸都被鍍上了一層銀光,周立新跑到林子里撿了些干柴,澆上燃油,拿火機點起篝火。

“快把衣服換了。”周立新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幾件衣服,朝我這邊塞過來。

我接過來一看,這些衣服的款式都十分復(fù)古,其中有一件黑色風衣,是用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料子做的。

“到了這里,你就得按當?shù)厝说膶徝来虬缱约海蝗粫写舐闊!?

周立新脫去上衣的時候,我看到他背上有一片面積巨大的紋身,那不像是正常的紋身,更像是一種印在身上的咒文,整體呈紅色,像是用血液繪制出來的。

大概是見我一直在看他,周立新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朝指了指他背上:“大哥,紋身挺帥啊。”

周立新眉頭大蹙:“這不是紋身,這是血印啊,每個獵人身上都有。”

我心說壞了,這下可多嘴了,可老黑也沒告訴我,獵人身上都有這東西啊。

我快速思忖了一下,覺得還是得說實話:“我身上就沒有。”

這時候說謊的成本非常高,因為我對獵人這行過于不了解,混亂扯謊,如果被周立新看破了,那更麻煩。

“血印可是咱們獵人的異能源泉啊,你怎么會沒有呢?”

周立新說話的檔兒,已經(jīng)把渾身行頭都換了一遍,速度之快,實在令人咋舌。

他一邊帶上帽子,一邊朝我跟前湊了湊:“你真的沒有啊,那你怎么成為獵人的?”

我想了想說:“老黑說他和梁厚載關(guān)系不錯,我琢磨著,弄不好是他走后門讓我當上的。”

周立新又問我:“那你有什么異能嗎?”

“特有錢算嗎?”

“正經(jīng)點,咱這出任務(wù)呢!”

“要真說有的話,可能就是適應(yīng)能力特別強吧。話又說回來了,大哥,你身上那個血印是怎么來的啊,我怎么看著像天然長上去的呢?”

周立新陷入了沉思,可能是在整理措辭,過了小片刻,他才開口道:“血咒長期被原質(zhì)壓制,時間久了,會產(chǎn)生一種特殊的能量代謝,代謝出的能量在人體經(jīng)絡(luò)中反復(fù)穿梭,導(dǎo)致皮下組織滲血、結(jié)痂,最后形成的圖案,就是血印。怪的是,這種自然形成的印記,又能當做巫陣來使用,每個人的經(jīng)絡(luò)構(gòu)形有略微的差異,所形成的血印也不同,而不同的血印在催動的狀態(tài)下,帶給獵人的能力也不同。”

我問:“大哥,那你的異能是什么?”

“你叫我老周就行,我的能力是‘燃血’,簡單來說,就是將自己的生命能量轉(zhuǎn)化為熱能,這種熱能可以暫時提升我的身體素質(zhì),也能釋放出來形成火焰,不過火苗很小,也就點個煙還行。你有什么病癥嗎?”

我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了,獵人本質(zhì)上都是病人,既然是病人,自然是有一些病癥的。

可關(guān)鍵是,我不知道他所謂的病癥,到底是指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的。

老黑也是夠了,什么都不告訴我就讓我出來狩獵。

好在周立新自己開口了:“我先說吧,我的病癥是對下沉世界有依賴性,只要待在下沉世界里,思維能力一切正常,一旦離開下沉世界,就跟戒煙的人犯了禁斷癥差不多,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難怪他在外面的時候那么不靠譜,一進下沉世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他這么一說我就懂了,所謂的病癥,指得是心理上的毛病。

我想了想,說:“我的病癥,應(yīng)該是物質(zhì)欲過于寡淡,凡是和錢有關(guān)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在現(xiàn)在這種物欲社會,我這個病確實不太常見。”

周立新瞇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最后來一句:“你這還是太有錢給鬧的,你要是沒錢,就對錢感興趣了。”

等我換好了行頭,周立新便招呼上我朝林子外面走。

他是個特別好的老師,知道我是新人,路上一直在向我講解下沉世界的事。

周立新說,這一帶以前是斯圖加特森林的一部分,七百年前成了下沉世界,在林子外外圍有個小鎮(zhèn),大約兩百年前才變成下沉世界。

他還說,下沉世界的居民全部都是病人,但他們自己不知道自己病了,也不理解下沉世界的概念,在他們的認知里,自己還生活在以前的世界里。

我說,這些人從原來的世界消失的時候,肯定引起過不小的轟動吧。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自己都發(fā)現(xiàn)問題了,如果真的引起了轟動,為什么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在兩百年前突然消失的小鎮(zhèn)。

周立新直搖頭,說,一個地方在變成下沉世界的時候,原世界有關(guān)它的大部分記憶,都會被清空。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十分寂落,我一時間也想不通他為什么會這樣。

走上一條相對平坦的小路時,周立新突然問我:“你知道,行會為什么規(guī)定,獵人必須組隊狩獵嗎?”

我心說還有這規(guī)定呢,老黑沒告訴我啊,但嘴上還是說:“不知道。”

周立新無奈地嘆口氣:“獵人每使用一次異能,細胞病變的程度就會高一度,當病變超出臨界點的時候,獵人就會失去理智,徹底變成怪物。行會之所以要求咱們組隊行動,就是為了讓咱們互相監(jiān)視,一旦有一方變成怪物,剩下的人必須在第一時間將其鏟除。”

“如果小隊里的獵人都變成怪物了呢?”

“那就沒轍了。”周立新草草應(yīng)了這么一聲,突然加快腳步朝前方走去。

我一溜小跑追上去,才發(fā)現(xiàn)路邊出現(xiàn)了很多形態(tài)怪異的人偶,所有人偶都只有一只左眼,右眼的位置則被掏出一個洞,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這些人偶以大字形被釘在樹枝上,用來釘他們釘子都是用顏色很深的木頭打造的。

周立新舉起拐杖,觸了觸離他最近的一只人偶,那只人偶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尖叫,在樹枝上瘋狂扭動起來。

那聲音就像分貝極高的喇叭貼在耳朵上響,震得人直想翻白眼。

周立新立即從背包里摸出瓶煤油,擰開瓶蓋,全倒在了人偶上,接著點燃火柴,朝掛滿煤油的人偶彈了過去。

人偶頃刻間就被焰衣包裹,它感覺不到灼痛,還是以原來頻率扭動、尖叫,后來可能是發(fā)聲的結(jié)構(gòu)被燒毀了,尖叫聲戛然而止,之后扭動的幅度也慢慢變小,直到完全停下。

火勢開始減弱的時候,人偶的一條腿被燒斷,從樹枝上跌落下來。

周立新拿手杖在那條腿上打了兩下,確定沒什么問題,才彎腰將它撿起來。

我也湊上前看了看,這東西里面塞滿了臟乎乎的頭發(fā)和茅草,外面包著一層不知道什么東西的皮,周立新把它拿到月光下仔細觀察的時候,上面還反射出一層綿密的油光。

我看著心奇,就問周立新:“什么門道?”

周立新?lián)u搖頭:“具體的不清楚。只能猜測,這些巫毒娃娃之所以被釘在這里,應(yīng)該是有人想布置某種巫術(shù),可這個鎮(zhèn)子里,應(yīng)該沒有人會巫術(shù)才對啊。”

之前提到血印的時候,有個問題我就一直想問,眼看機會來了,我馬上開口道:“在下沉世界里頭,還有巫術(shù)這種東西呢?”

周立新說:“這事兒不太容易解釋,你可以理解為,人類文明在進入下沉世界以后,也被血咒扭曲了。像巫術(shù)、蠱術(shù)這一類在人類世界中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東西,都在這里出現(xiàn)了,這還不止,像邪神、惡鬼這一類的東西,下沉世界里也有不少。”

說到這,周立新指了指我們身后的黑林子:“這片林子里就有個邪神,只不過這些年它一直在沉睡,行會也懶得管它。”

一番話說到最后,周立新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白色的東西朝我揚了揚:“戴上這個。”

我還沒看清楚那是什么,他就一個箭步過來,把那東西塞進了我的耳朵里。

那玩意兒好像是活的,我切身感覺到,它順著周立新的手指爬進了我的耳道。

“什么東西這是?”我問周立新。

“這是一種對人體無害的寄生蟲,醫(yī)生們都叫它耳蝸。戴上這玩意兒,你就能聽懂所有外語了。”

寄生蟲?

我頓時一陣頭皮發(fā)麻,用小拇指連掏好幾下耳朵,可蟲子就像消失了一樣,根本掏不出來。

周立新也沒再管我,他反復(fù)觀察了一下路旁的人偶,最后好像也沒看出什么門道,嘆口氣,招呼我繼續(xù)前進。

林子很深,我們倆走了好幾個小時,才來到一條用小塊石磚鋪成的路上,路兩側(cè)有很明顯的車轍,轍痕最深的地方只有一只手掌寬,感覺像是馬車的輪子軋出來的。

“這里還保持著兩百多年前的樣子,”周立新估計是發(fā)現(xiàn)我一直在觀察地上的車轍,就在一旁主動解釋,“當時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馬車。”

前方隱約飄來了一股刺鼻味道,周立新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那個時代的穿衣風格和建筑樣式已經(jīng)很接近近代了,不過當時還沒有廁所,人越多的地方越臭,一些大城市里的味兒直接沒法聞。”

循著臭味的方向一直走,沒多久我們就來到了一個鎮(zhèn)子里。

這是一個兩百年前的哥特式小鎮(zhèn),環(huán)境臟亂差,到處污水橫流,那味道就別提了,比較驚人的是竟然有路燈,清一色的氣燈,亮度很高。

不遠處,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朝小鎮(zhèn)入口這邊走,周立新將我拉到路邊,目送這波人從我們面前走過。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人,領(lǐng)頭的是一個穿著和我們差不多的高瘦男人,跟在他后面的人大多沒有他穿得那么精致,但凡穿得稍微好一點的人,手里都托著一把獵槍,剩下的人多數(shù)扛著伐木用的大斧子,還有人牽著狗。

這幫人一個個雙眼發(fā)紅,怒發(fā)沖冠,看那樣好像要去找人打仗。

一直到那些人走遠,周立新才對我說:“你怎么沒問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呢?”

我被他問得有點懵:“我為什么要這么問?”

“這是新人必問的問題啊,反正我以前帶的那些新手,絕對會這么問。”

“別鬧了,我又不是傻子。咱們連這些人要干什么去都不知道,跟上去意義不大吧,再說了,萬一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弄不好人家還把咱當賊。”

周立新默默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說:“老黑說你是個聰明人,本來我看你愣乎乎的,還以為他騙我呢。”

說著他就轉(zhuǎn)身朝鎮(zhèn)子深處走,我三步并兩步跟上去問:“你以前帶過不少新人?”

周立新點點頭,旋即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你猜這些新人最后都怎樣了?”

我說:“都被你殺了?”

周立新刻意像掩蓋臉上的吃驚,可惜沒成功:“你怎么猜出來的!”

“之前你提到,一旦隊伍里有獵人變成怪物,其他獵人就要將其鏟除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你情緒有點不對,現(xiàn)在提到那些新人,你又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再猜不出來那不成傻子了!”

周立新盯著我看了老半天,撇撇嘴:“我覺得,你可能對傻子這個詞有什么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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