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墓無名,碑有字
- 鬼畫連篇
- 七歌
- 3094字
- 2020-11-04 18:20:44
第5章 墓無名,碑有字
我和侯帥雖覺得毛骨悚然,直覺不妙,但還是硬著頭皮,進(jìn)了院子大門,走入院子正中的堂屋。
里面,兩排四個黑西裝大漢迎接出來,雖然他們嘴上沒說話,但也能感受到隱隱的肅殺之氣。
顯然都不是普通的保鏢,肯定是殺過人,見過血的那種。
這大老板氣派不小,莫非那九萬塊是他的意思?
我忽地感覺何友仁只是中間人。
至于那蛆蟲,未必真的是用來害我,或許是大老板的意思,試探我的本事。
這就能圓了他不直接對我下手這個邏輯漏洞。
“七歌,咱這是進(jìn)了黑老板的窩吧?你可得用心做事,不然,惹毛了咱倆都走不了的……”侯帥有點(diǎn)緊張,低聲說了一句。
也難怪,別說他變慫,就算是我,都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最外面一線天的那片紫血藤,規(guī)模不小。
然后,小型墳場的尸氣濃度驚人,等到了剛才那個牌樓附近,我偷偷灑下的尸香粉,竟直接沒入土里,顯示這一帶的濃度更多幾倍。
還有那過分妖艷的桃花煞林,不像純天然,反而像是有人故意種的!
“這大老板到底什么心,怕不只是普通的畫年畫,鎮(zhèn)陰人,安陰魂,難不成是要我?guī)兔Γo這萬人大墓搞點(diǎn)事情?他一個身家億萬的土豪,怎么突然對這種將士墓感興趣?這又不是什么帝王貴胄的,挖不出什么金銀冥器?!?
我越想越困惑。
緊接著,我和侯帥被何友仁帶入堂屋后的隔間,見到一個和他一樣古怪,全身黑色大衣裹著,身上卻奇香的老人。
想來剛才的大老板就是他了。
這老頭面容奇古,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的氣質(zhì)。
要是去了窄寬巷子,不自曝家門,很容易被當(dāng)做一個算命的半仙。
即便是我都會被蒙騙過去。
但看老人雙眼精光閃爍,不住打量我們的眼神,和半仙自然毫無半點(diǎn)關(guān)系。他的眼光中,充滿奸商常見的銳利,令人不由得提高警惕。但說一句話,動兩三下,就得喝一口面前中藥的虛弱樣子,又讓人覺得他風(fēng)燭殘年,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走似的。
往常那么跳脫的侯帥,這時(shí)卻一動不動,看似鎮(zhèn)定,實(shí)則是緊張到了極點(diǎn)。
我怕這兄弟沒出手先被嚇暈,便主動開口。
“大老板請我們來,應(yīng)該是為了什么人的身后事吧?既然大家都是爽快人,何必這么繞圈子,直接進(jìn)入主題,不是更好嗎?”
“咳咳……杜少掌柜快人快語,就是太心急了點(diǎn)。別著急,別多想嘛,老朽都這模樣,肯定有大事求你,不會對你們不利的。呵呵呵,在正式幫我畫年畫之前,我想和你說一個故事。希望,杜少掌柜耐性多點(diǎn)……”
說話時(shí),這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老板,語氣竟十分的平緩,說了一個關(guān)于他兒子的故事。
我只聽了開頭,便明白大半。
敢情,今晚上要幫忙的也不是他,而是他兒子。
按照大老板的說法,不知道什么緣故,他本來十分健康,身體強(qiáng)壯,沒病沒災(zāi)的獨(dú)子竟然在一次相親后暴斃。
事出突然,他氣急攻心,跟著就大病一場。
可惜,以大老板的財(cái)力和人脈,發(fā)動多方面關(guān)系,竟然也沒能破了這個奇案。
直到他找上何友仁。
在何友仁的專業(yè)幫忙無效后,得了建議,才不遠(yuǎn)千里找我的。
至于后面那一段嘮叨,和這事關(guān)系不大,純粹是一個失去愛子的老人,自顧自地回憶往事,說他們父子感情多好,又說他兒子為人謙遜,和家里的老管家,一眾保鏢多親密等等。
這種話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加上侯帥偷偷拉我衣角,我便收回對大老板的注意力,轉(zhuǎn)而和他悄悄對話。
“七歌,我怎么感覺這地兒比外面更陰森,更恐怖,你快點(diǎn)給我說說,讓我心里有點(diǎn)底吧!”
“你現(xiàn)在知道怕了嗎?出發(fā)前我怎么跟你說的,算了算了,不提這些。你聲音小點(diǎn),這老人雖然陷入回憶,但視力聽力未必就差的?!?
見我一臉凝重,侯帥再沒有平時(shí)的吊兒郎當(dāng),專心地豎起耳朵,還替我承擔(dān)一部分關(guān)注外面形勢的任務(wù)。
多方面原因綜合之下,我也不想多怪他,趁此機(jī)會,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首先是這里的萬人大坑。
因?yàn)楫?dāng)年的一戰(zhàn),死人太多,凝聚的尸氣陰氣沖天,又因他們不是什么帝王貴胄,千年來沒有高僧道士來超度,這種氣息自然更加深入土壤。
于是形成了如今的三重陰氣格局。
第一重,便是“秦家村”牌樓那邊,光是邊緣的泥土,就能吞噬尸氣粉這種很有效果的工具。
可見里面的萬人大墓,必定更加兇險(xiǎn)詭異。
而第二重,就是黃昏時(shí)我和他停留的那個村口,雖然陰氣尸氣濃度淡了許多,但也不簡單。
不是我這種杜家人帶路,普通人來了不是迷路就得中陷阱出事。
最后那個嘛,當(dāng)然就是一線天的紫血藤。那種藤蔓,也不是多罕見,可能夠生長那么茂盛,還能有一定的知覺,提前避開人類的踩踏,那就很不尋常。
有何友仁這種方士帶路,大老板一行人當(dāng)然可以沒事進(jìn)來。
但可疑的是,他兒子出事在大都市,為什么非得將尸體帶來這邊,而他本人,竟一點(diǎn)不擔(dān)心下葬后出怪事似的。
要么是何友仁故意不說,打算將來再收一份酬勞。
再不然,就是這大老板秀逗,或者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給侯帥說完這些,看大老板還在自言自語,便加重語氣提醒,讓他等會千萬不能離開我三米之外,否則后果難料。
這話把侯帥嚇得面無血色。
“七歌,你放心好了,我這次大開眼界,打死都不會作妖的。還有啊,今晚上睡覺,不如讓人家和你一起……”
“滾一邊去!”我忍不住笑罵一句,“就你這一身的肥膘,也想睡服我?”
侯帥急了,說他不是對我有不良企圖,純粹是希望我這么法術(shù)高深的高人,將弱弱的他保護(hù)起來之類的。
總之,恭維和奉承的話不斷,要有多肉麻就有多肉麻。
我渾身雞皮疙瘩。
最終,答應(yīng)盡量照顧他,絕對不讓他出事,也不會讓侯家絕后。
侯帥這才安心下來。
但就在我快說起那片桃花煞林時(shí),一直和自己對話的大老板,卻忽地醒了過來,抬起頭,一對銳利得如閃電的眼眸盯了過來。
“大老板有什么事嗎?沒事的話,這么晚先讓我們兄弟倆休息,明天再做正事唄?”不等我開口,心情鎮(zhèn)定的侯帥竟恢復(fù)幾分大膽,先問了一句。
對面的大老板詫異地瞧了他一眼,也沒發(fā)火,反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這笑容讓我和侯帥頭皮發(fā)麻,互相看了一眼,來了個激將法,干脆起身做出要離開的動作。
見此,大老板終于坦白:“兩位別緊張!老朽重病后大腦反應(yīng)力很慢,所以才……休息之前,希望杜少掌柜可以跟我去地下室一趟。有個特別的年畫,想請你參詳!”
“特別的年畫?”我愣了一愣,完全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可收了大老板的錢,即便這人行事風(fēng)格詭異,總不能一點(diǎn)事情不做。那不光對不起我的名譽(yù),更會讓杜家老店的名聲受損。
我示意侯帥先去休息,自己卻跟在這老人身后,從堂屋一角的樓梯,走到下面更加潮濕的地下室。
在那里,除了布置大老板兒子的靈堂之外,果然掛了一副“百歲不朽圖”。
我瞧了半晌,越瞧越覺得不正常。
這種百歲不朽圖并不罕見,無非是常見的壽星圖改一下,寓意亡者到地下,也能長命百歲。老店曾經(jīng)賣出去不下百幅,店里的存貨也不少的。
但此時(shí),我看到的這幅圖卻很不協(xié)調(diào)。
具體哪里不協(xié)調(diào),由于時(shí)間太短,暫時(shí)沒看出。而且,大老板接了個電話后臉色蒼白,態(tài)度跟著轉(zhuǎn)變,不準(zhǔn)我留下。
只得就此休息一夜。
第二天,我和侯帥早早起來,趁著四下寂靜無人,將昨晚上沒說的桃花煞林的事,告訴了他。
那林子不比牌樓邪的少,專門引導(dǎo)大老板兒子的尸氣陰氣。
侯帥徹底答應(yīng)聽我話。
整個白天都是無聊度過。
到了半夜,大老板和何友仁等人過來,帶著我和侯帥去了桃花煞林另一頭。指著一個陷入地下的墳坑,解說這是何友仁的手筆,因他獨(dú)子死的蹊蹺,必須采取倒葬——墳在土下,棺材翻面。
何友仁的方士技術(shù)確實(shí)不賴!
我從曾祖札記也看過,這的確是正規(guī)的方士手法。不但不邪門,不詭異,反而可以使得棺材里的陰氣尸氣被導(dǎo)出,聚集到桃花林那邊,不至于傷害開棺或者祭拜的人。
原理類似毛細(xì)現(xiàn)象。
“老帥留外邊配合,其他人退后十米之外!”
按照杜家規(guī)矩,我讓侯帥牽著紅繩一頭在外,自身捆上另一頭,雙手帶上特制手套,以及工具箱里的一盒尸香粉,跳進(jìn)去。
摸索向尸體時(shí),卻出了個怪事。
這種倒葬的墓不能刻名,還必須將碑做成平滑一塊,鑲嵌成棺材底端,為的是不影響陰氣尸氣的引導(dǎo)。
可我伸手之時(shí),卻摸到幾個清晰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