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百無一用是書生

宋憐兒看著竹簍子的最上面，是一個藏青色的布包，還當是里頭是這回要抄的書。宋憐兒抓起布包，翻看簍子里的東西，入眼就是一根大骨頭，倆大塊的豬血，一副豬肝，還有一條肉。

宋憐兒咽了咽口水，口中受不住地開始分泌出口水。也不知道咋回事，自從重生后，她對于肉，有一種本能地渴望！再說前幾天才吃了鹵肉，雖說每人吃進肚子里也就是那么幾片，但是好歹也解饞了！

但是這回不同，這么一條肉，估摸著也有三斤左右！這可是宋長致頭一回那么大的手筆！

“哥，你受什么刺激了？買這么多的肉！還有這么多的東西，咱家得多久才能吃得完啊！”

宋長致從灶房里摸出一口碗，放在宋憐兒的下巴處。

“干嘛？”

“我看你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趕緊給你接著。”

“滾！”

宋長致在后退一步前，將手里的一口破粗陶碗塞在宋憐兒的手里。“趕緊抱牢了。”

宋憐兒決定看在肉的份上，不跟宋長致一番計較，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才開口問道：“咋想了買那么多的肉？今日的集市上還有賣肉的，說不定還是咱這邊的便宜呢！”

宋長致想也不想地直接應道：“不可能！除了這三斤豬肉是買的，其他的都是送的。”

“啊——怎么送了那么多，該不會是這肉有問題吧？死豬的肉？”

“豬倒是沒死——死的是他爹了。”

宋憐兒只覺得喉嚨驀地卡主了，好半會兒才問道，“哥哥，咱不能隨便說別人家老人的——”

宋長致頭疼，也不知道宋憐兒的小腦瓜子已經想到了啥地方，無奈地不得不解釋：“真是那屠戶的爹死了，聽說是偷吃團子的時候，被團子給噎死的。因為屠戶他爹是自己一個人，背著家里頭偷偷吃的，所以被噎著的時候，也沒人曉得，這不就噎死了。”

宋長致滿意地看著宋憐兒嚇得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這屠戶家里頭有四兄弟，都是在城里賣豬肉的，聽說別的兄弟一早得了信，都在大甩賣為的就是將豬肉給賣出去。

屠戶一邊抱怨自家兒子報信遲了，一邊急著甩賣，但是有前頭兄弟甩賣在前，那些婦人早就已經買的差不多了，天熱這肉又放不住，就算是貪便宜，也不能放在家里等著肉壞了。

所以，我經過的時候，就被屠戶拉著，好說歹說，將最后的三斤肉，混著那么多的東西硬塞給我——連攤子都沒有收,一路哭嚎著奔喪去了。”

宋憐兒鮮少出村，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新鮮事兒，驚奇地張大了嘴巴。“一大男人，就這樣一路嚎著回去？”

宋長致不以為然，每年都有這種事情發生，并不以為奇。“孝子孝孫，嚎喪不是正常嗎？”

宋憐兒還在那兒糾結，“但是這一聽就很假啊——”

“屠戶的四個兄弟都已經走了，他為了將最后的肉賣掉，已經比別的兄弟歸去地都晚了，若是一路不嚎喪著，不哭跌倒幾回，恐怕就要被有心人抓住小辮子了。這若是仔細追查起來，還能說是一傷心哭暈在街頭，或許還能撈個至純至孝之人！”

宋憐兒這回無語了，不得不感慨一句，人生全憑演技。

“父不父，子不子，不過一介屠戶，沒有人追究的。”

宋長致感慨了一句，似乎也沒有了逗著憐兒玩的興致，不知道在想啥。

“哥，要不，你重新去書院吧？”

宋憐兒的一句話，讓宋長致有些恍惚，不過半晌，宋長致堅定地搖搖頭，“不去了。”

“哥，我說認真的，你也看到了，咱家的豆腐干也是能賺錢的，比做那豆腐賺得多了。”

宋憐兒急急地勸著，宋長致抬手摸索宋憐兒的發頂，笑瞇著眼睛，聽著憐兒越說越著急，甚至已經開始拉著沈長致的衣袖。“哥哥，一個大男人，哪用得上你養活。”

“但是—……”

“乖！”

宋憐兒不泄氣地拍開頭頂上作亂的宋長致，“我知道哥哥一直攢著錢就是為了再去書院的。”

宋長致今日剛剛下了決心，不再癡想念書的事，所以聽到憐兒點破，心中也再無半點漣漪。“哎喲，知道得挺多的嘛！”

“我還知道，哥哥從書肆里幫忙抄書，就算是哥哥寫得一手好字，但是價格也極低，是因為哥哥不肯抄那你儂我儂的話本子，只肯抄那些科舉的書冊！我還知道，哥哥房子里的書冊都是你自己抄下來的！我還知道，你的書都快被你翻爛了！我更是知道，哥哥書畫算得上城里的一絕……”

宋長致苦笑一聲，原來他的心思這么明顯，明顯到憐兒都能看破。

“百無一用是書生，哥哥已經不打算念書了。跟著你賺錢，攢點媳婦本，不是挺好？”

看著宋長致還有心情打趣，宋憐兒倔強地紅著眼眶，“哥哥，我一定會賺很多銀子，然后讓你去念書的！”

“乖！”

算我沒白疼你，宋長致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但是卻是沒有將憐兒的話放在心上。

宋勇澆了一遍菜園，看著兄妹倆都紅了眼眶，著急地搓著手，繞著兄妹倆轉悠，“咋啦，可是出啥事兒了？”

“沒事兒，憐兒耍小性子了，趕緊做飯去！”說完，輕輕地拍了拍憐兒的頭頂，催促著團團趕緊去。

憐兒甕聲甕氣地狠狠地跺著腳，到底還是去了灶房，宋勇趕緊去燒火，生怕他的閨女熱著。

宋長致無奈地搖搖頭，將背簍最上頭的布包放到了憐兒的屋子里。

宋憐兒今日賺了銀子，鉚足了勁兒地想展示一把她的“壯志雄心”。不多會兒功夫，就做了一鍋咸肉粥，這咸肉還是現腌的，雖然不大入味，但是好歹比清水粥好上了許多。

一副豬肝，被憐兒做了涼拌豬肝，熘肝尖。

宋勇欲言又止，但是看著餐桌上已經慢慢倆大盤的菜，宋憐兒手里的刀還不停，終于還是小心地問了出聲，“憐兒，咱家是要來客人嗎？這么多的菜！”

宋憐兒揮著菜刀，腦子里不知道在想啥，憤恨地剁著肉！

宋勇的話，讓宋憐兒回過神來，只不過刀下的肉已經剁成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