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得知李言許的死訊是在電視上，那次的恐怖活動，被報道了。幾個學校一起被襲擊，而李言許支教的地方傷亡是最小的，她以生命為代價拖住了歹徒很久，很久……

周九良顫抖著手，給郭麒麟打了電話，啞著嗓子，“大林，豆豆死了。”

“我知道，后事我去辦的。”郭麒麟盡力壓著翻涌的思緒，不讓自己去怨懟周九良。如果當初他們沒有在一起，豆豆是不是就不會去XZ了，也不會丟掉她年輕的生命。

“你，把她帶回來了嗎。”周九良說的是他的骨灰，他想去見見。

“沒有，她說她無需墳墓，我把她的骨灰撒在了那片土地上。”郭麒麟有些惡意的開口，感受著他的沉默，心中升起快意。

周九良掛了電話，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掉落，無需墳墓，你死了，都不想我去拜祭，怎么，我跟你就走到了這一步。

他該怨誰，他母親的逼迫還是他父親的施壓，抑或是他妻子的順從？他最該怨的是他自己，他屈服了，是他懦弱，如果他能堅持……

周九良日漸消瘦，再次拿起了酒瓶，宿醉，喝得昏天黑地，他只想醉在夢里，夢里什么都有。他偶爾也會清醒，醒來就翻著手帳。

他撐著頭，起身走到書桌旁，那上面放著的手帳卻不翼而飛，他驚慌失措的翻找，沒有，到處都沒有，第一次，他打開了房門。

他看到了，那本手帳，一半泡在水中，一半在他五歲的女兒手里，一頁的撕下疊成各式各樣的折紙，她看見自己的父親，笑得歡快，“爸爸，你看，我的船，我的雪。”

周九良看著那雙與李言許極像的眼，終于痛哭出聲，沒了，屬于他的，唯一的念想，屬于他的，他深愛的姑娘，沒了。

小姑娘不明白她的父親為何哭得如此歇斯底里，把玩著碎紙片，她母親給的本子可真好看呀。

周九良啊，你的人生，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