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本紀】(6):二三子
秦王政二十三年二月初,秦軍抵達魏國陳留縣城外。
魏軍守將畏秦兵鋒,竟率軍不戰而逃,僅殘存潰兵企圖據城頑抗,秦軍當日而下。
先祖作戰勇猛,臨陣斬首2級,至二月中旬,率本屯兵馬入城肅清殘敵并穩定當地縣城周邊的秩序。
陳留即下,魏國西部門戶大開,再無防備。
至此,萬余隨軍戍卒四分,朝四方攻略魏地各縣各鄉。
先祖率本屯隨五百主張齮沿馳道向北進,目標外黃縣,日行五十里。
外黃縣大縣也,豪俠張耳為令,門客云集景從,聲勢一時無二。
二月下旬,先祖率部參與外黃之戰,于外黃城墻上相遇時為外黃令張耳門客的劉季。
劉季,流賊也,本鄉中無賴,后糾集地痞在張耳門下白吃白喝,因小人之義而登城助戰。
戰酣,劉季殺一秦兵,與先祖對劍不敵而迅速后退,言稱已報張耳一飯之恩,遂趁亂逃脫。
魏地游俠雖善搏擊斗狠,然單打獨斗有余,戰陣對抗則處處都是破綻,秦軍先登猛攻,不懼死傷,遂克。
既克城,秦軍各屯相爭首級,若非秦律嚴禁私斗,恐將發生大規模的沖突。
先祖麾下本是求盜的共敖脾氣火爆,性格沖動,遭其余秦軍數倍圍之,欲奪共敖所擄之首級。
共敖自不相讓,領麾下兵卒與同營袍澤劍拔弩張,雖刀斧加身猶狺狺狂吠。
幸賴先祖趕至,及時救下共敖,對著雙方一番慷慨陳言,使爭首的秦軍皆面露慚色而走。
解圍后,先祖又是一番攀談交心,共敖遂被打動,歸心先祖,自愿服侍先祖起居。
外黃之戰后,先登屯傷亡慘重,先祖屯下東門豹等猛士亦深受重創,奄奄一息。
先祖見狀揪心如焚,部屬之傷如己之傷,士卒之痛如己之痛,坐立難安,此其所懷甚大,仁且有德也。
幸先祖曾習戰場醫護,及時包扎護理救下東門豹與先登屯屯長槐木,抬至軍營請求醫者施藥。
醫者陳無咎,太醫令夏無且之徒也,身份尊貴,曾在咸陽為郎,不欲以金瘡醫治只是區區什長的東門豹。
先祖懇求無果,遂以裹傷之法換取陳無咎對東門豹用最好的金瘡醫治。
后裹傷之法與戰場救護之建言被陳無咎遞給夏無且,請求其上書時為秦王的始皇帝政,夏無且因此功封關內侯。
得到金瘡續命后,東門豹數日便恢復元氣,為感謝先祖救命之恩,乃奉先祖為上,自此鞍前馬后,聽候吩咐。
戰后,因部屬斬首17級,完成盈論標準,先祖升爵為不更。
......
四月,先祖積功就地留任,除原魏地陽武縣戶牖鄉游徼試用。
任職期間,先祖明察秋毫,善于斷案,慧眼如炬使宵小無處遁形,目視之下作奸犯科之輩無不自露馬腳。
先祖初來時,先與本地豪族張氏博弈,張氏欺先祖黔首出身,輕視先祖,先祖則扮豬吃虎,博弈勝利。
然先祖慈愛鄉民,并未追究張氏后果,在得知張博(時為張氏族長)之侄名為蒼,于咸陽宮中為郎且負責掌管典籍后,先祖甚重,肅然起敬。
后先祖成功為鄉中贅婿陳平洗刷冤屈,平反其妻克夫之名,陳平禮拜謝恩。
先祖見陳平貌若城北徐公,心下喜之,兼夾陳平好文善辯,先祖遂招陳平任文書,常伴先祖左右。
時有傳言說先祖與陳平日則同食,夜則同寢,令季嬰等舊部甚妒,乃不折不扣之流言謠傳耳。
先祖籠絡陳平,安撫本地豪族,實為安定地方,所圖甚大,絕非好男色!
恰其時,秦軍圍大梁久矣,兵乏馬饑,而關中運糧至此沿途便消耗近半,殊為不值。
王賁為解軍糧之患,遂令魏地各軍秦吏就地征糧,陽武縣戶牖鄉需征糧兩千石!
若先祖未能安穩地方便急于爭糧,勢必引發民變,不僅無法完成任務,甚至有殺身之患!
時有麾下小吏建議,爭糧需要巧立名目,拉攏豪紳,只有豪紳捐了,黔首庶民才會跟從,事成之后則與豪紳三七分成。
先祖疑惑,為何只有七成?
小吏云:“止三成耳,七成是人家的。”
先祖面露慍色,東門豹趁此聒噪:“那吾等豈不成了跪著要飯的?”
小吏羞愧,曰:“誠然如是,昔魏地官吏已經將田稅、地租、口賦收到魏...收到二十五年后了。”
東門豹訝異:“秦王政四十八年?”
小吏點頭不語。
先祖口含怒意:“二三子,吾等能站著把糧征了嗎?”
季嬰、小陶面面相覷,共敖叫道:“能!”
小吏面露難色。
東門豹抽出佩刀,問小吏:“靠這個,能嗎?”
小吏猶猶豫豫:“恐難成事...”
陳平指著律令問:“加上這個呢?”
小吏咬牙:“亦難矣...”
先祖氣急,不怒反笑:“覆手之事,何難?二三子且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