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 埃里哲的旅行(下)
- 羽遺痕世
- 如影繪風
- 14246字
- 2021-03-22 22:45:51
“所以,你讓許德把我帶到這兒來見你,就只是想要招攬我嗎?”坐在石凳上,埃里哲雙手環抱于胸前,臉上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好像眼前坐的根本就不是人族最大恐怖分子集團的首領之一,而是一個鄰家大爺。
“是的。”哈頓慢慢放下手中那杯喝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茶水,語氣平緩,整個人似乎也沒有身為人族最大恐怖分子集團首領之一的架子,“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就我個人認為,先生是非常值得招攬的人才。”
“那還真是過獎了。”埃里哲嘴角微微上揚,眼神里卻是滿不在意,“能夠讓末日神殿的大主教親自招攬,我可不認為自己有這么大的分量。”
“所以,為什么找到我呢?”
“——還有,雖然列卡斯家族也會允許族人加入其他的勢力,但那必須要經過批準的,而末日神殿嘛——我想審批部的人是不可能蓋下印章的。”
沒有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哈頓只是露出了一個平和的笑容,沒有絲毫轉動的深褐色眼瞳,仿佛能看穿他的內心,令埃里哲心里不由地有些發毛。
“你還挺淡定的。”好一會兒,哈頓才移開眼神,說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話,“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先稍微害怕一下,或者驚訝什么的——太鎮定了,總感覺你沒有表現出那種懼意和敬意,不管是實力上的,還是地位上的——我可以理解為是天才的高傲嗎?”
語氣詼諧,很明顯在開玩笑。
“為什么要怕?”埃里哲嬉笑著反問了一句,“我又不是教會里面哪個神殿的人,跟你又沒有仇,為什么要害怕你?而且是你來招攬我,應該是你表現的有敬意才對。”
“油嘴滑舌。”笑著說道,聽不出一絲怒氣,“不過也正因為你這種剛正不阿,不畏強權的性格,我才更希望你能夠加入我們末日神殿。”
“……理由。”端起面前的茶杯,遮住了自己嗡動的嘴唇。
“你是個天才發明家,創造了許多偉大的發明,……”
“列卡斯家族里水平在我之上的人多的是,我只不過是一間小實驗室的主任而已,這不是理由!”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了桌子上,眼神開始嚴肅起來。
“的確,這不是理由,應該說不是主要理由。”哈頓換了種口吻,少了些客套。
“因為通過這些天的觀察,我能夠得出一個判斷,你和我們是一路人。”充滿了肯定。
“我想先問問你,末日神殿在你的眼中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嗎?”
邪教,恐怖組織,軍火走私商……腦海中瞬間冒出了一大堆的標簽。埃里哲說不上有多了解,但絕對不會有什么好感。
“差不多能夠猜到你在想什么。”哈頓露出自嘲的笑容。
“的確,在你這種階級的人看來,末日神殿里面,不過是一群時刻陰謀著顛覆人類社會的極端主義分子罷了,我們走私軍火,暗地里推動著戰爭,販賣毒品,間接害死不少人,奴隸貿易,賺取巨額黑心利潤……”
“哈,充滿了血腥和骯臟,不是嗎?”
“額……”埃里哲不知道此時該不該打斷他,自己其實根本沒把他們想的這么壞,結果聽他這么一說,背后有點拔涼拔涼的。
“沒錯,你看到的是事實,但那些不過是教會經過不斷掩飾篡改得出的部分真實,被掩埋在陰影下的另一層,卻是你不知道的。”把玩著手中的杯子,整個人身邊的氛圍顯得凝重而深沉。
“我們自己制造或購買的武器,是用來支持那些追求自由,反抗壓迫的被剝削者進行斗爭。控制毒品販賣的源頭,是為了讓它流向它該去的地方,不會荼毒普通百姓。至于奴隸,我們永遠只是購買的一方,想要回家的,我們便送他們回家,想要留下來的,神殿就是他們的家,異人族也同樣適用,只要能保密就行。”
“……為什么那么做?”
“沒有什么復雜的理由,因為我們都是有著同樣悲慘經歷的人,在底層掙扎著生存的螻蟻,一群在貴族階級和強權壓迫下掙扎的可憐蟲罷了,但我們也想要做出反抗,我們必須先改變這個錯誤的世界,將舊世界葬送于末日之中,迎來新生,這就是我們末日神殿!”
“我們的每一步行動都是在廣大教眾的推動下進行的,步步謹慎,充滿考量。通過毒品交易,你不知道我們控制了多少骯臟的貴族和統治領主,將異人族奴隸送回他們的部族,和他們打好關系,得到支持。你不知道我們在遠離起源的平民之中有多么高的聲望,他們能證明我們不是錯的!”
“……告訴了我這么多,是沒打算放我回去嗎?”在短暫的沉默后,埃里哲突然說了一句。
“當然不是,只是因為我認為,這些,最能夠觸動你的心。”
“你憑什么這么認為?!”一掌拍在了石桌上,埃里哲眼里冒著紅光。
“就憑你現在的眼神。”絲毫沒有受任何影響,哈頓平靜地闡述著,“就和我當初一樣,被壓迫得忍無可忍,奮起反抗那時的眼神一樣。”
“或許什么時候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末日神殿的工作,你會感興趣的。”
身體慢慢放松,整個人又重新坐了下來,但卻顯得很疲憊。
“你跟那些自認為高高在上的人不一樣,你的每一項技術基本上都是面向民生,而不是研究出什么更具破壞力的武器,然后把它們砸在同胞頭上。”哈頓看著他的臉色,繼續說。
“其實你一直都受著蒙騙,做的好像都是些無用功。”
“雖然你有過很多便利的發明,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怎么樣呢?仔細想想,若干年后,那些人把你的貢獻當成生活中理所當然的一部分時,誰還會記得你呢?哦,還有可能,當起源上的那些貴族學生在試卷上填下令他們咬牙切齒的名字時,應該會記起。”
埃里哲腦海中瞬間閃過以下畫面。
一群學生頭疼地看著卷子上的試題:
問:叉叉技術的發明者是誰?于多久研發成功?它對我們生活的意義有哪些?……
這些學生能夠記得是隸屬于哪個勢力的發明就已經夠不錯的了。
“除此之外,它們都不再是你的,而是你家族的,貼上的也都是你家族的標簽。你應該也有過這樣的時候,手上還在進行的項目,突然被暫停,然后接管另外一個半吊子的項目。”
埃里哲沒有說話,但沉思的眼神已經默認了一切。
當一項技術經過不同研發者的思想雜糅,誕生后,那它究竟算誰的呢?
“加入我們,我們可以幫助你,讓你的才華與抱負,真正用到它對的地方。”
直視著埃里哲的眼神,語氣充滿了誠懇。
讓這種頂尖強者跟他這樣說話,埃里哲以前是沒有想過的,但卻不是他現在最想要思考的。
哈頓笑了笑,又立刻提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覺得這個水潭怎么樣?”
聽了他的話,埃里哲轉過頭,看了一眼他們下方的這個水潭,手輕輕一抬,一滴圓潤的水珠,從下方的水潭里脫離,就好像自由落體的倒放一樣,飛到他的手心上方。
“純凈度挺高的,雖然還遠遠比不過我的過濾裝置,但也已經達到了可飲用標準。”
握在手心里,感受這股清涼從指縫間的紋路里沁出的感覺。
頓時有些好奇,“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一些底層人民的智慧罷了。”哈頓笑了笑,又往兩人的杯子里倒了些茶,“我們有一個教徒,他的家鄉位于缺水干旱的高原地區,那里常年黃沙遍布,唯一可以用的一條大河,里面的水也是渾濁不清。”
“他們為了得到可飲用的純凈水,會準備一個上下通透的桶,從底層開始,按照棉花,木炭,細沙,小碎石的順序,用紗布分隔開裝在里面,這樣就可以得到簡單的凈水器。”
“當我們好不容易為這里的人打出水,卻為渾濁問題頭疼的時候,那個教徒提出了這種方法,我們把它放大,現在我們的整個上層都是過濾裝置。”
從剛才走下來的路徑猜想,這里少說也有十幾米厚,自己的過濾裝置,跟這天然過濾器比起來還真是不值一提啊。
哈頓手指向那個不斷涌出細流的小洞,“雖然純度沒你那個用高強能量源解離雜質的過濾器高,但成本可比你那個低太多了。”
“層層過濾,去掉大的碎物之后,在利用活性炭的吸附性……”嘴里輕聲念叨著這簡單易懂的裝置結構,思考著。
不禁啞然失笑,充滿可行性的方案,但是自己怎么從來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呢?
也許是他們實驗室里最便宜的東西,都是對外界而言高昂的煉金材料吧。
恍惚間也回憶起,許德他們家里好像就有一個這樣的木桶,只是自己從來就沒有在意過。
“你有為底層平民的心,但你所處的環境卻注定了你不可能真正理解他們,繼續呆在那里,長此以往,對你的發展究竟會如何影響呢?”
“……我,不知道。”現在的語氣已經弱了下來。
“加入我們吧,我們一直游走在底層之中,對人們所處的黑暗與需要解決的困難,比你所處的位置看的更清楚。”
“但是,但是……”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哈頓突然伸出手,緩緩扡在空中畫出一道符文,十三道符畫,正是埃里哲在小海面前演示過的那道最簡單的雷系符文。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么而出來旅行的。”哈頓笑道,“跟那個摩亞一樣,從你在這里買第一脫水開始,我就注意到你了。”
開始持續不斷地注入魔源。
“再這樣下去,會炸的。”看著已經快達到臨界點的符文。埃里哲出聲提醒道。
微微一笑,也停下手來,留下那極其不穩定的已經變形了的符文。
接下來的操作震驚了埃里哲。
哈頓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根木棍,左手輕輕一搓,點燃了它的一端,將那雀躍的小火苗伸向空中的符文。
本來已經撐開的符文,在小火苗間隔不遠的溫熱下,又緩緩繼續撐開。
不過幾秒,這道符文竟然自動融合在了一起,化作小圓球。
“最后一步了,只要接下來能漲裂出空間波紋就成功了!”埃里哲目不轉睛,內心吶喊著。
如同他所期許的那樣,如同液化的水晶球,表面引出無數的絲線,在半空中開始紡織。勾織出一道道波紋。
但接下來的一幕出乎了他的意料,構成的空間突然塌縮,化作一個小小的黑洞,產生的吸力將那團火苗吸入,隨后如同短暫的煙花一樣,散開出點點光芒,消失了。
“怎么會這樣?明明在實驗室里用最好的加熱器,指標讀數最精準的魔源輸入管道,什么裝置都是最好的!都沒法得到讓它穩定下來的那個確定值!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沒有在意最后的失敗,因為形成空間波紋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埃里哲現在的情緒明顯很激動,但哈頓并沒有直接回答他。
“你們實驗室里的那些儀器都是使用最純粹的魔源作為能量運行的,包括最后一步的膨脹,高強度魔源經過魔鐵表面所引發的熱,與最原始的火焰,應該是不一樣的吧。”
埃里哲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什么。
“唉,抱歉,我也不能明確地回答你,畢竟這方面我也不懂。這是一個偶然的發現,而關于這個發現的原理,我這里的人無法得出最后的答案,但是我相信你應該可以。”
“直接利用火加熱嗎?是直接產物和二次產物的區別?還是……”陷入了深思,但并沒有過太久,緩緩抬起頭,“……謝謝。”
“現在有什么想法了嗎?”依舊是和藹可親的表情。
“抱歉,我還是有點……”
“關于這次的事件,你準備怎么解決”哈頓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什么?”
“關于那個技術使用權的事兒,哼,起源還真是把這些都分得清清楚楚,能賺多少就要多少。”
“這……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的,需要一點時間。”這語氣聽來,根本沒有自信。
“可以,那么我再等幾天吧,如果到時候你還是沒有得到解決方法的話,我可以讓你看一下我們末日神殿的做法……不破不立。”
渾渾噩噩地走出了山洞,迎面走來等待許久的許德,微微低著頭,“大哥?”
埃里哲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有點累了,回去吧。”
很多事,以我自己的角度,是看不清楚的。站在世界的高峰,以為可以將一切都收入眼底,卻看不清那些被掩埋的。
頭一次感覺自己的人生是那么無力。似乎一開始都注定好了的,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在家族式教育下長大,在幼時埋下夢想,朝著它努力,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軌道上,不曾變過。
有點害怕,有點恐懼,更有點激動。回憶起來,自己進入實驗室后的第一個項目成功的時候,那次的愉悅是以后每次都比不上的。
如果就按照現在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甚至仿佛可以預見自己的未來,麻木龜縮在自己的世界里,沾沾自喜,最終在探索的歷程中死亡,默默無聞。
站在自己的角度是這樣,站在平民的角度看自己,不也正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樣嗎?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所謂的上等人把自己為民謀生的技術,變成壓榨百姓的工具嗎?
走在布滿碎石的戈壁上,只有輕微碰撞產生的細響,雙拳慢慢握緊,有個沖動,不知道是什么,潛藏在心底。
……
繼續聯系尋求幫助,繼續被拒絕,還有更多的速回通知,似乎早就預料到會這樣,內心既有失落,也有淡然,沒有了之前的急躁與不安。
沙漠里的人,日常勞作,平時很少往來,但最近似乎頻繁了。
竊竊私語,似乎在商量著什么,許德也是這樣,不如說,他是最先反常,最多走動的。
三天后的晚上。
埃里哲打開門,看著站在外面一身黑衣的哈頓,邁出了步伐。
在兩人走后不久,門又被打開,一個黑影悄悄地從里面走出。“按照指示,我現在必須要走了。”
“一定要小心。”他的妻子充滿了擔憂。
“父親,你們……”小海牙齒緊咬著嘴唇,年幼的臉上滿是糾結。
笑了笑,用那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放心吧,你父親我不會有事的,和你母親好好呆在家里,保護好她。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我們就可以過上新的生活了。”
輕輕地關上門,在朦朧的夜色中,朝著沙城的方向走去。
不久,他遇到了另外一個黑影,兩人看見了對方,沒有說話,只是互相點了點頭,便一起走去。
一路上,不斷有更多的黑影出現,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帶著各種各樣毅然決然的神情加入了他們的隊伍。星星點點,慢慢匯聚成一條長河,一股洪流。
……
“你們準備怎么做?”
不知道要帶自己去哪里,埃里哲朝著走在前面,一言不發的哈頓問道。
“你明明知道,為何還要再問呢?”并沒有回頭,平靜的話語,順著微風傳入埃里哲的耳中。“我可不相信,已經明示到了那種地步,身為天才的你,還不明白?”
埃里哲眼神瞥向別處,“你怎么知道我會不會贊同這種做法?”
“當你沒有第一時間給他發出警告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同意了。”
“哼,還挺聰明的。”
“哈哈,比不上你啊。”
兩人簡短的交談暫停了下來。
只是安靜地行走著,慢慢地靠近沙城。
來到一處勉強還算得上高地的區域,被風化的巨巖像倒下的巨人一樣,龐大的身軀被半掩在這黃沙之中,高傲的頭顱,不甘沉淪,努力伸直了挺在外面。
留下過不了多久就會消失的腳印,兩人來到這最高處。
所在之處的目光可以將較遠處的沙城大半一覽無余。
站在這里,哈頓便沒有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沙城的方向。
“……什么時候開始?”
“快了。”
“為什么你認為這能改變我的想法?”
“我可不認為能這么簡單地改變你的想法,只是,覺得你可能會在其中找到你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談話又停了下來。
城門的守衛困倦地打著瞌睡,不怪他們失職,而是在這片荒漠之中,除了那些不會遠離人類區域的不長眼的魔獸外,幾乎不可能找到什么敢對沙城動手的人。
一個守衛看著旁邊靠著自己武器睡著了的同事,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稍稍清醒了些。
如果有人查崗,自己好歹可以趕緊叫醒他。
閑著無聊,揣著槍,稍微脫離一下崗位,活動筋骨。
抬頭想要感受一下明亮的輝光,突然,巨大的紅光映滿了他的臉龐,讓他忍不住閉上了眼,這漫天的紅光就仿佛世界末日了一般,
雖然好像的確是那樣。
伴隨著一聲巨響,整個人淹沒在了一場巨大的爆炸里。
“瞄準曳光彈剛才的方向修整彈道。”遠處的一個黑袍人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對著身后的炮兵陣地下達命令。
剛才的紅光和巨大的爆炸引出了守城的其他士兵,匆忙趕到,正當他們為眼前炸垮了的城門震驚時,更多的聲音從天空襲來,將他們一同卷入。
砰砰,十幾發炮彈,精準地打在了城墻之上,徹底打垮了這站立了不知多少年的守衛者,露出了巨大的缺口。
幸存的一些士兵,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我們這是……被打了?”
一只巡邏隊聞聲趕來,幸存的軍官努力掙扎著站起來,“趕緊報告城主,有敵人,有大型軍械了!還有防空系統沒有啟動!”
其中領頭的小隊長看到這名軍官,走上前去,從腰包中掏出符文手槍,嘴里嘀咕著,“看樣子他們打的還不夠準啊,壓箱底的炮彈都用上了,還沒炸完。”
壓好槍,瞄準了他的腦袋
“你!……”“怦!”
隨著一聲槍響,這名軍官帶著腦袋的血洞倒了下去,
“防空系統是我關的。”
站起身看向身后的街道,精壯的男性居民們開始走出房門,炸彈的聲響和剛才的槍響正是最好的信號,手上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
“所有武器充能!”小隊長帶著隊伍穿過人群,“大家跟我沖啊!”
龐大的人群,仿佛有了目標,開始跟著這些手上綁了白巾的士兵往城堡的方向沖去。
就在此時,在幾十個黑袍人的帶領下,更加龐大的人群,從沙漠里,從沙城的四周跑了過來,順著被炸塌的缺口沖進城里。
另一只巡邏隊來到狂暴的人群面前,擺好陣式,舉起手中的槍,看著黑壓壓的人群,這支隊伍的小隊長手心里不禁滲出了汗水,“快,快,快給我停下,不,不然開槍啊!”
但人群絲毫沒有停下,反而更加憤怒地沖向這些朝他們舉槍的士兵。
“可惡,一群暴民,所有人,給我開槍!”
但他的話音剛落,便感覺腦門一熱,緊接著一股清涼,整個人開始不受控制地倒下,沒有閉上眼睛,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自己身邊的那名隊員,冷漠的眼神和冒著白煙的符文手槍。
伴隨著另外幾聲槍響,小隊里的幾名成員朝著身邊的曾經同伴開槍,留下十幾個躺著的尸體。
還站著的人手臂上都綁著一條白巾。
他們加入了群眾,一起向內城跑去。
內城墻并不算高,它更多只是權力劃分區域的象征,從來沒有想過會被用來作為防御工事。
但此時城墻的上方站滿了緊張的士兵,恐懼地望著不遠處正洶涌襲來的人潮。
當失去了外層所有巡邏隊和城衛軍消息的時候,將軍氣得一拳砸爛了自己的石頭桌子。
來到內城門上方,目光兇惡地盯著正扛著梯子,拿著簡陋武裝,朝他們沖過來的人群。
“這些賤民今天是瘋了嗎!不用喊話了,所有人,等到他們一靠近,馬上就給我開火,還有!讓傀儡部隊給我馬上出擊!”
跟外城區摻雜大量本土人組成的巡邏隊不一樣,他們這些內城區的守衛軍幾乎都是由傭兵,冒險者被收編后,送往正規的軍事基地進行訓練過的部隊,擁有更高的戰斗力。
并且,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哪怕擊殺眼前這些跟自己沒什么關系的平民也無所謂。
當人潮開始靠近,魔晶彈引發的巨大爆炸也開始在他們內部產生。
一時間,沖在最前方,那些最勇敢的人,幾乎遭到了毀滅性打擊,最輕的也失去了行動能力。
但他們的慘叫被更高漲的怒吼聲掩蓋,人群無所畏懼地繼續沖鋒。
遠處的哈頓攔下了想要出手的埃里哲。
“他們基本上都是無羽!這樣做無疑是讓他們去送死!”埃里哲眼球布滿了血絲,這是他在暴怒。
“反抗是不可能沒有犧牲的,只有流過血的起義,才會讓他們更加認同和牢記,才不會遺忘曾經做過的努力和經受的痛苦。”
看到埃里哲逐漸冷靜下來,哈頓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放心吧,我們也是做好了盡可能降低損失的準備。”
十二臺黃金涂漆的魔能傀儡在空中劃過明亮的弧線,很快就從內城區的兵營里來到內城門上方,交叉陣型,分列排開,身上的眾多裝甲板移向兩側,露出明亮匯聚的恐怖炮口,對準了正在前赴后繼的民眾們。
哼,如果內城墻也安裝了防御系統,那么也不至于戰斗力少了大半。這么想著,將軍緩緩舉起了右手。
“好,給我……”他的話還沒說完,巨大的爆炸,就從頭頂響起。
驚愕地抬起頭,看向上方,只見一團巨大的明亮火焰,向著他們這里墜落。
“三號機,三號機剛才打,打了自己人。”
“還有五號機!他擊落了七號機!”
“魔能傀儡部隊也有他們的人嗎?!”
氣得咬牙切齒,還真是無孔不入啊!
為了趕緊減少損失,將軍親自動手了!
雙腳用力后蹬,如同離弦的弓箭,不過瞬息,整個人便飛到了三號機的頭頂上,拔出腰間的長劍,爆發出的強烈風系魔源,讓他這一揮其變得更加強勁有力。
瞬間的白光閃過。
當他落地之時,巨大的魔能傀儡沿著中間一條筆直的細縫,分成了兩半,而里面的駕駛員也是如此,被分開的臉上還帶著開火時的堅決。
五號機看到這一幕,趕緊把身上的所有炮口都所向將軍,但只是轉個身的功夫,另外兩臺傀儡飛到了它的身后,分別按著它的一只手臂壓向地下,在堅硬的石板路上砸出了深坑。當它還想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又一臺傀儡手中的巨槍,對準了駕駛艙的位置,一槍下去,隨著殷紅的血液從裝甲板的通氣縫隙間流出,五號機停止了掙扎。
現目前還能夠作戰的傀儡,八臺。
變故的時間很短,但正是這足以讓所有士兵都被震驚的功夫。
起義軍已經沖到了墻下。
“沒事,他們上不來,沒事,他們上不來,只需要開槍,開槍,開……”一個新兵給自己打氣。
顫顫巍巍的手扶著手中的槍,瞄準最前方一個扛著梯子的無羽時。
腳下突然產生的劇烈震動,讓他的準心又失去了方向。
整齊劃一的四聲爆炸聲同時響起,集中在內城門的四角,讓厚重的鐵門顯得岌岌可危,揚起的灰塵與轟鳴更是讓不少士兵心如死寂。
“啊!不過是群由無羽和低階超凡組成的散兵游勇罷了,現在居然敢這么囂張,真是逼得我出手啊!”
失去了耐煩心的將軍,不再指揮,而是拿著自己的劍從城墻跳下,裹挾著強大的風壓氣場,仿佛萬千刀劍劃過的鋒芒,直指即將抵達城門口的諾大一群人。
“全都給我去死!”面目猙獰。
但手中的長劍揮舞到一半,就再也壓不下去了,竟然被另外一柄長劍給擋住了!
攔住他的是一個黑袍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站在了最前方。
“對著一群無羽耍威風算什么銀羽強者,”被籠罩的臉下,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不屑的嘲笑,“有本事和我打呀!”
左腳后移,右腳發勁,整個上半身借著力氣將將軍反彈了回去,飄在了半空,但不留絲毫喘息的機會,他自己也猛地彈射,沖了過去。
隱藏在人群中的末日神殿超凡強者們,也紛紛顯現出來,把目標指向士兵們中的其他超凡強者和空中的八臺傀儡。
從好幾個靠近內城墻的房屋內,和下方隱蔽處的位點傳來的激烈火力,讓抵抗的士兵們意識到,他們都是有備而來。
將軍和那位黑袍人在空中戰了十幾個來回,當強勁的暴風驅散了籠罩在眼前的陰影,黑暗的腐蝕又纏繞上了狂暴的颶風。
“你們是末日神殿的人!”看著眼前與自己實力相當的人,所使用的招式,將軍冷著眼神,在兩人又一次分開的間隙,說道。
“現在才發現,你也是真夠遲鈍的。”依然是不屑的語氣,刺激著將軍暴起的神經。
“末日神殿算個什么東西!老子又不是沒殺過!”右手抓緊,露出了青筋,整柄劍開始微微顫抖,“更何況——我比你強!”
整個人的速度更快了,纏繞在周身的氣勁也更加強大了,一時竟然壓下了那名黑袍人,暗紅的鮮血從數道被劃破的傷口流出。
“哈!你這個末日神殿的人,也不過如此!”
突如其來的一記鞭腿,擊中黑袍人的胸膛。
他整個人被打在地上,連翻了好幾個滾,將地面磨開一道長縫,才堪堪用手中的長劍遏制住了后退的趨勢。
“就用這招了解你怎么樣!”將長劍的劍尖置于胸前,全身的力量往那個方向注入,青色的魔源不斷匯聚,膨脹,龐大,化為巨大的狼頭,向黑袍人沖去,欲將其撕裂。
此時,十幾個黑漆漆的,冒著火花的晶石塊從下方扔來,他就是目標,只不過能夠感覺到微弱的符文力量,“可能是魔晶彈一類的東西。”
他并不在意,自己身邊強大的風壓能夠讓他們提前引爆,而且就算他直接手上握著一枚爆炸,這也不會對他產生多大的傷害。
如他所想,這些東西的確爆炸了,但接下來就超過了他的預料。
空中剛才爆炸的位置突然冒出了十幾個黑色的小洞,就好像十幾張餓死鬼的嘴一樣,瘋狂蠶食他的魔源。
拼盡全力的一擊,突然產生了極大的變數,就好像一輛正在馳騁的賽車,突然松掉了一顆螺絲。
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砸了黑袍人的身邊,產生了一個剛好沒有波及到對手的深坑,揚起陣陣塵土。
“剛,剛才怎么回事?”將軍內心驚恐,雖然只是讓他的極小部分魔源失去控制,但在剛才那種操作下,是足以引起反噬的。
一道白芒劃破塵煙,逼近的死亡恐懼感,刺激著將軍的神經,忍受著體內魔源的躁動,一個側翻滾,堪堪躲過那一擊,但臉頰上也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趕緊向后退去,拉開距離,側臉瞟向旁邊,只見更多跟剛才一樣的晶石塊,從那些無羽的手中扔起,砸到城墻上的魔導士兵,超凡者,和空中的魔能傀儡上。
在將軍可以觀測魔源流動的眼睛里,能夠看到,炸開的這玩意兒在原地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快速抽走了一部分周邊的魔源。
量很少,但在此時卻是致命的。
在雙方的超凡力量和魔導裝備差不多,持平的情況下,自己這邊幾秒鐘的疏忽,帶來的傷害是巨大的。
“可惡!剛才那是什么東西?我的槍怎么開不了了?!”一名魔導士兵瘋狂扣動手中的扳機,但魔射槍就是沒有動靜。
正準備換一根泛魔管,但從下方不知哪里發來的一道射線給貫穿了胸膛。
一臺魔能傀儡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飛著,剛才幾個魔晶彈一樣的東西,在他后面炸開,駕駛員并不在意,因為他的傀儡,哪怕是在爆炸的魔晶彈群里走個來回都沒什么事。而且剛才的爆炸就像是啞彈一樣,就放了個氣。
……但很快發現貌似動力裝置出了問題,手中的操縱桿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最終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然后周圍瘋狂的人群在末日神殿超凡者的帶領下一擁而上……
“那是……!”埃里哲瞪大了眼睛,充滿了難以置信。
“沒錯。”哈頓微微一笑,“根據理論還不成熟的技術,研發出的還不成熟的武器。簡單的符文和原料,簡單的充能模式,簡單的使用方法,讓我們得以大規模生產它,雖然在遠距離魔導械斗中,或者青羽級別以上超凡者的戰斗里,效果微乎其微,但在這場起義中,看樣子是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們居然把它……,把我的……,不,把它,用來制作武器!”埃里哲感到難以接受。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技術不是用于造福生靈,而是用來剝奪生命。
“我認為你的思考方向錯了。”哈頓走到他的旁邊,輕聲細語地說,“雖然沒有征求過你的同意,就這么做是有點不對,但與你的初衷并不相違。”
埃里哲看著他的眼睛,哈頓則面無表情地繼續說,“不管有沒有你的技術,這場起義都是會發生的。但多虧了有你的技術,我們可以把傷亡進一步減少。”
“可,可是……”
“你想說那些士兵的命也是命,對嗎?雖然的確是那樣。”
“讓我們換個角度思考。你覺得你的技術是用來讓那些人用來壓榨底層民眾好呢?還是讓底層民眾用來捍衛他們自己的尊嚴和權利好呢?”
“這……”
“我們會盡力解救每一個無辜者。他們的士兵里有為人民的志向的,都已經被策反了。剩下的那些,都不過是那個城主用來束縛人民的韁繩罷了。”
哈頓此時的臉上充滿了冷漠,語氣也似乎很冰,似乎與周圍環境中的寒意相融。
“看看這些人吧,他們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來捍衛自己的尊嚴,為他們的家人爭取一個更美好的明天,幸福的生活……這不也是你追求的嗎?”
埃里哲沒有再說話,只是慢慢抬起頭,默默地看著遠處沖天的戰火。
在面前強敵的步步緊逼之下,將軍根本沒有時間來平息自己體內狂躁的力量,只能痛苦地忍受著它侵蝕自己的身體。
在這場戰斗中,力量速度正不斷削減,身上的傷痕也越來越多,反觀面前的黑袍人,雖然也有傷口,但卻仿佛嗜血的貪狼,鮮血只會讓他更加瘋狂。
最終,將軍一招疏忽,對手的長劍刺穿了他的胸膛,里面蘊藏的暗影力量噴涌而出,從他體內爆發,瞬間腐化了他的內臟。
漆黑的血液從七竅中流出,帶著不甘心的怒目,將軍跪在了地上。
黑袍人喘著粗氣,眼前的人比他強一線,就算是做了一下弊,也是費了幾乎全部的力量才將他殺死。
拔出長劍,漆黑的血液化為滾滾液珠,從劍上滴落。
低頭看著眼將軍的尸體,手上的劍舉起,猶豫,然后又放下。
一會兒,最終下定了決心,高舉起手中的劍,將最后的魔源裹挾在最后的吶喊之中,“敵方首將已斬!”
在那么一瞬間,這場已經快打到外城門口的戰斗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將,將軍死了!”“那,那我們,們怎么辦?”在正方向的直視下,一些士兵看見了跪在地上的將軍的尸體。
抵抗的意志瞬間瓦解,火力也迅速弱了下來。
反觀起義軍這邊,士氣瞬間達到了高潮,進攻的頻率加高。
“繳槍不殺!”“抵抗者死!”“里面的人快投降吧,不然后果自負!”……
被安排在起義軍中的幾名低階超凡者看到時機成熟,開始對著抵抗的士兵們大喊,進一步動搖了他們的意志。
幾名城門口的士兵互相對視了一眼,咬了咬牙,趕緊脫下自己身上所有的裝備,然后打開了門……
“差不多結束了。”哈頓呼了一口氣,看上去波瀾不驚的,但他貌似剛才也一直在提心吊膽。
“如果你直接出手的話,雙方的傷亡才都應該是最小的吧。”埃里哲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呵呵,如果是讓我來的話,性質就完全變了,起義軍里最強的戰士和城里最強的那將軍實力相當,這才算比較公平的較量……哼,這樣的話,才不會引起你們家族過多的注意,和遞給教會那群走狗在這種地方動手的借口。”
哈頓的語氣明顯不悅,在談及到教會的時候,他似乎都這樣,或者說,所有末日神殿的人都這樣。
“先不說這個了,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埃里哲沒有說話,眼神一直凝視著,逐漸燃起火焰的城堡方向,良久,“我果然還是沒想明白,暫時決定不加入你們。”
“啊,挺遺憾的,不過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以后可以有互相幫忙的機會。”的確有一絲惋惜的語氣,不過更多的卻是不在意,哈頓丟給他一張卡片,“這是我的專用筆印,末日神殿的勢力范圍很廣,拿著這個,你可以到最近的末日神殿地方分部尋求幫助。”
“是嗎?”埃里哲有些好奇地接過了卡片,但只是看了眼就收了下去,“現在我就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哦,什么忙?”哈頓頓時好奇起來。
“金羽的話,影響應該不會太大吧?”埃里哲仿佛自言自語一般,“我現在也不想回列卡斯了,能幫幫我嗎?”
……
遠離城區的郊外,一小片黃沙突然凹陷了進去,露出一個金屬拉底門,門被打開,摩亞和白鋼帶著侍衛隊從里面爬了出來。
“可惡!末日神殿居然蠱惑這些賤民來反抗我!”回頭看了眼自己正在燃燒的城堡,仿佛心里在滴血,摩亞惡狠狠地說道。
“城主,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白鋼趕緊詢問。
“我們的水和物資,應該足夠我們趕到列卡斯家族在黃金古道入口設置分部的管轄范圍。”
看了眼手上的幾張魔晶卡,咬了咬牙,“這幾張魔晶卡讓他們出手幫我們不太現實,到時候只能用礦脈未來的承諾來讓他們幫忙了。”
摩亞站起身來,對著手下說,“我們走……”
“你們走不了了!”
伴隨著一聲巨喝,突然的火力打斷了他的話,一群人從黃沙底下冒出,手中的槍噴射著幽藍的光芒,快速收割著他身邊士兵的生命。
“這里居然有埋伏!”
“快保護城主!”侍衛隊長下令,自己則趕緊擋在了摩亞的面前,但下一刻,就被拍飛了,不知多遠。
三名氣息渾厚的超凡強者正飛在摩亞正前方的上空,周圍的氣場令他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這種強度的魔源波動,前不久才感受過,在埃里哲身上。
這是三名金羽強者!
“我難道今天就要完了嗎?”
摩亞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死亡到來,但就在這時,他聽到一聲鷹啼長嘯。緊接著就感覺到身體仿佛被什么抓了起來,脫離了地面。
睜開眼,一只巨鷹正抓著他和白鋼在空中快速飛行。
“你們沒事吧?”巨鷹的背后傳來一聲話語,雖然看不見人,但瞬間就可以猜到,“是埃里哲大人!太好了,來救我了”
好家伙,這個時候就喊大人了。
巨鷹的飛行速度很快,但后面追擊的三名金羽強者速度更快。
“我去拖住他們,你帶著他們去黃金古道入口列卡斯的家族分部。”埃里哲拍了拍這只巨鷹的背,然后向反方向飛去。
摩亞感覺到埃里哲朝著那三股恐怖氣息的方向沖去,而巨鷹的速度則進一步加快。
不過片刻,巨大的震動引發的滾滾黃沙,帶著毀滅的氣息朝他襲來,引起了內心的極度震驚。
但好在,之后似乎沒有什么追過來。
飛了半日左右,脫離了沙漠地帶,能夠看見作為緩沖帶的草地,繼續飛行,森林的輪廓也隱隱勾勒出,也能夠看見建筑的影子。巨鷹直接飛到了一棟宏偉建筑面前的空地上,放下了吐得凄慘的摩亞和白鋼。
此時,分部的首領貝恩帶著人早已等候在此。
早在進入管理范圍時,他們就發現了,這只帶著他們家族印記氣息的金羽級別巨鷹。
貝恩和摩亞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一眼就認出了狼狽來者,和埃里哲的巨鷹。
“摩亞城主,你這是怎么了?”貝恩趕緊上前,扶起了正趴在地上的摩亞。
“貝,貝恩先生,快快派兵去去我的沙城,末日神殿,埃里哲大師,他……”
話還沒有說清楚,巨鷹額頭上的印記,平等契約符文,怦然破裂。
失去了束縛,巨鷹仰天長嘯,然后雙翅一撲騰,快速飛離了這里。
“這,這……”平等契約符文,如果不是主人解除的話,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名主人……
七天后
摩亞走進了貝恩的辦公室,雙手拍在了他的辦公桌上,“貝恩先生,你們到底還需要多久?”
“摩亞城主,末日神殿的勢力可不容小覷,況且平時和我們又沒什么沖突,那畢竟不是我們的領土,而且對手還有很多都是平民,方案必須得制定好,所以還是耐心點,等我上級的通知吧。”
“我都愿意拿出礦脈30%的份額,難道你們還不滿意嗎?還有埃里哲,他到底是不是你們的人了?死在那兒,你們都不問嗎?”摩亞此刻怒氣沖沖。
但反觀貝恩卻是一副悠閑的表情。
此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
貝恩的副官打開門,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遞給了貝恩。
在快速瀏覽過后,貝恩笑著對摩亞說。
“好了,我親愛的城主,你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這句話并沒有讓摩亞放心,反而引起了他深深的警惕,“怎么回事?”
“放心,家族的命令方案下來了,一天后,我會親自帶著一整只戰團護送你回去的,并會找他們要一個埃里哲的說法。”
摩亞將信將疑地點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副官明顯了解自己的長官,悄聲說道,“長官,家族上面是默認那塊領土是末日神殿的嗎?那這個所謂的城主……”
“聰明,不過只說對了一半。末日神殿已經對外宣布,將為此次行動負責,介于他們此次行動并未越過底線,更何況拉比哈沙漠是四族同盟掌控范圍的臨近區域,教會也沒法多管。并且現在那座沙城的掌管者,并不是末日神殿,而是當地居民自發組織的聯邦會議。”
貝恩露出了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目光。
“只不過我們變了個合作對象。他的領民,哦,不,他以前的領民,現獨立城邦的議會長許德先生,愿意以50%的礦脈份額與我們達成合作,只需要得到我們的默認和這個舊城主就夠了。”
“這個新的聯邦會議挺上道啊!唉,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完全可以多敲詐他一點啊!”
“那是因為他們就算只保留50%,也絕對比以前賺的多。至于你說的敲詐,別講那么難聽,我們畢竟還要維護民眾公信力,吃相就不要太難看了。”
副官明白似地點了點頭,然后馬上又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不對呀,埃里哲大師可是死了,被末日神殿的人殺死了,連渣都不剩,家族上面沒有一點表示嗎?”
“哼,埃里哲那家伙已經觸及到了家族的底線,本來準備等他回來就剝奪職務,派遣到偏僻的地方去,結果他自己跑到別人的戰爭里去,救下那么個廢物。不過末日神殿那邊做出了道歉,給了不少補償,其中就包括那家伙死之前都沒研究出來的符文空間置換第一階段技術,也算是最后為家族做了點貢獻吧。”
“這種家伙最后的下場,與沙漠里的黃沙作伴,也是挺好的,呵呵。”
臉上露出了陰沉的神色,貝恩似乎很不待見埃里哲。
“原來是這樣嗎。”副官內心也不禁顫抖了下。
“這么看來的話,末日神殿的技術水平還蠻高的,必要時還需要打好關系……把那個廢物看緊了,他將成為我們和獨立城邦建交的禮物。”
“是!”
門外的摩亞眼前一黑,暈倒在了地上。
三個月后,開拓大陸末日神殿總部。
走在寬敞的走廊上,兩個人并行著。
“你終于想明白了。”哈頓的語氣帶著些愉悅。
“這么久了,也該明白了。”埃里哲搖了搖頭,似乎很累的樣子,笑著說。
“好小子,為了幫你隱瞞,又是偽造現場和遺體,又是資源技術補償,就快讓我出面道歉了,真是差點沒把我老本都給啃光了。”
“嘿嘿,不說那些了,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做科研工作,沒想到直接讓我來開拓大陸做負責人,你怎么不自己來?”
“還是老一套的說辭,如果這個地方出現主教級別以上的成員,那我們就觸及到這個地方貴族的底線了,雖然有四族同盟罩著,不至于讓教會橫插一腳,但我們更不能把四族同盟也得罪了。”
“而且這里也是我的發展重心,必須找一批能干可靠的人才,所以我就想讓你來負責。”
“我可不一定干的好。”埃里哲感覺有點不自信。
“放心,負責人有兩位,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另一位,他是個比你還要固執的人才,也是花了我好多功夫才把他招攬過來,你們應該會挺合得來的。”哈頓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了,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
“放心,他也不想,所以你們今后以一號和二號相稱”
“誰是一號?”
“他。”
“憑什么?”
“他先來”
“我不服,我要求先比試一下,用實力高低決定。”
來到一處大門前,哈頓按下旁邊的開關,伴隨著機械式的聲響,大門緩緩移向兩側,“那你自己問他吧。”
大門的另一側是一個大廳,金屬質感的墻壁,地板與天花板,中間站著一個人,冷漠的背影,腰間別著一柄長劍,寬厚的肩膀與筆直的脊梁,整個人的氛圍似乎比周圍的景物還要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