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府邸到了。”走出官轎，看著眼前的應(yīng)天府牌匾一陣感嘆：京師的衙門就是氣派，看著就如后世的博物館一般。

衙門口左右兩只兩米見方的鎮(zhèn)宅石獅仰頭怒目，兩排腰侉樸刀的紅衣衙役如石柱般立兩邊一動不動，甚是威嚴(yán)。衙門口上方橫掛一藍底紅字的牌匾“應(yīng)天府”。

想起叔叔供差的清平縣衙，和眼前的應(yīng)天府比起來就直接一破廟！

“小哥，請隨老夫入衙。”馬元芳率先走進衙門。一聲小哥把門口這幫衙役捕快驚呆了，“好久未見府尹大人有這么和顏悅色過了。”

自從前一年范仲淹在宰相任上，被排擠下放至陳州通判以后，馬元芳就未曾露出過笑臉。因擔(dān)心府里有王欽若一伙的探子，這些煩惱也不能給任何人說，只有他自己默默消化，承受。

穿過衙門大堂，經(jīng)過一片偌大的后花園，就到了馬元芳的私宅。

“爹爹，您回來啦？娘親和姥姥一直都在等您回來吃飯吶！”一陣嬌翠欲滴的聲音傳到張小凡耳里，讓許久未接觸過女孩的他倍感舒適，心曠神怡。抬眼望過去，庭院小拱門走出一個靚影，款款而來，待走到馬元芳跟前，張小凡看清楚了：一雙纖手皓膚如玉，映著綠波，透明一般烏黑的長發(fā)，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著一支白珠花的簪子，上面垂著流蘇，開口說話時，流蘇順著小腦袋搖搖曳曳。白白凈凈的臉龐稍顯嬰兒肥。雙眉修長如畫，兩眸閃爍如星辰。小如櫻桃的小嘴說話時嘴角微向上彎。穿著一身淺綠色的羅裙鑲著銀絲邊際，估摸著也就十五六歲。張小凡一時看呆了，這丫吞了吞口水：放在我那個時代，這么清純的美女不是世間少有，而是沒有！足以秒殺一切所謂的明星！

這時小美女注意到了跟在爹爹后面的陌生人。嬌羞的一笑“呀，爹爹有客人也不跟人家說！”也沒敢看張小凡一眼，羞紅著臉跑回拱門里去了。馬元芳對著張小凡爽朗一笑“這是我家小女，平時都是待在宅院里，沒怎么見識過陌生人，讓小哥取笑啦。哈哈哈……。”

看得出來現(xiàn)在的馬元芳心情特別好。“哎呀！還未曾請教，小哥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就怕一會吃飯總是不能一直小哥小哥叫吧！”“大人不必客氣，小生江陵府清平縣人士，您就叫我小凡好了。”張小凡想著自己總不能老是叫楊二癩，難聽的要死。迷信的古人就這樣，普通百姓認(rèn)為名字越爛就越好養(yǎng)活，所以的什么陳二狗，楊三癩的那是普遍大眾化的名。大戶人家不一樣，除了大名還有一個小號，就如諸葛亮號孔明，范仲淹號希文。

進入庭后馬宅大廳，一張楠木圓桌旁已經(jīng)坐了四個人。見到馬元芳踏進門，一個中年婦人站起身：“回來了 ，就等你吃飯了，你不回來吃飯，娘也不肯吃。方才老遠就聽到你笑聲，今兒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么歡喜。哎！這位公子是？”

“高興，當(dāng)然高興，不過那也不能對婦人說，哈哈哈，來來來，跟你們認(rèn)識，這是江陵府的張公子，以后張公子會在這里常住，一會用過飯，你叫管家安排一間廂房給張公子。”

“靜香，成戰(zhàn)，快來見過張公子！”

坐張夫人兩旁的一男一女起身向張小凡微微欠身：見過張公子。”“原來小美女叫馬靜香，”張小凡回禮，“不必客氣，我們都是同齡人，不要像你們爹爹一樣老氣橫秋的。以后就叫我小凡好了，呵呵。”這丫是把馬元芳給吃死了，料定他不敢掃了自己的臉。

馬元芳的大兒子馬成戰(zhàn)自幼習(xí)武，長得是豹身猿臂，兩兄妹相互對了對眼，抿著嘴不敢笑出聲。張夫人看著眉目舒朗，長身玉立的張小凡是打心眼舒服。“好好好，一會就安排，先坐下吃飯吧，你看你不餓，娘都餓了。”

古人男女有別，大戶人家是不給外人住有女眷的院子的。馬元芳這么一說，張夫人就打心底認(rèn)為這是夫君帶回來給靜香配親呢！

席間張小凡哪來心思吃飯，看看美人就能當(dāng)飯吃了！火辣辣的眼神時不時掃向坐對面的馬靜香。所謂玉郎有情，仕女有意。這頭的馬靜香也是有意無意地瞄一眼張小凡。出身大戶人家的她，除了過年元宵鬧花燈，偶爾跟隨娘親上寺院還愿，真沒機會接觸外面的世界，平素在府中所接觸的也都是下人奴仆，丫鬟。父親許他住自家宅院，張小凡長得又是人模狗樣。馬靜香剛滿十六，二八芳齡正是情竇初開，含苞待放的年齡，初見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張小凡哪會沒有一點想法?

這些哪能逃過張夫人的法眼！張小凡席間看向馬靜香那熾熱的眼神她可是盡收眼底。

吃過午飯，馬元芳叫上張小凡回到書房。“一個月時間！事不宜遲，我想今晚就派人送信去陳州給恩公，張公子意下如何？”

“不可，其一，事關(guān)重大，此事不可托付與下人去陳州，相信馬大人你自己也不清楚應(yīng)天府衙到底有多少他們的斥候。其二，范大人接到你的書信，必不會即刻采取行動：跟你一樣，他會懷疑來信內(nèi)容的真?zhèn)巍５謺r間緊迫，他多遲疑一天不下決心，那么將會失去很多不可彌補的損失。”

馬元芳聽完這些話，愕然看著眼前謎一樣的年輕人。：“公子言之有理，依公子之見，那該如何是好？”

張小凡緩緩走到書案邊，手指輕輕敲了敲案臺面：“時至如今，我認(rèn)為最妥當(dāng)?shù)霓k法就是接范大人來京，來應(yīng)天府衙當(dāng)面商議！”

“啊！接范大人來府衙?”

馬元芳驚出一身冷汗。宋朝官制：不同道府衙門官員，如若不是因公事相聚，當(dāng)以結(jié)黨私營，私議朝綱的罪名拿辦，論罪革職抄家，放逐嶺南。再者：朝廷三品以上被貶到地方的官員，未經(jīng)皇帝朱批，不得擅自入京！如有違者，當(dāng)以蓄謀造反論處！論罪當(dāng)斬！

馬元芳沉默了：這是拿全家的身家性命去賭！就因為眼前素味蒙面，不知底細的年輕人一面之詞！如若賭輸了，我馬家將面臨滅頂之災(zāi)！我馬元芳一家性命事小，沒有范相當(dāng)年知遇之恩，也不會有我馬家今日。放眼大宋朝堂，范大人就只剩下我這么一個暗棋可用。假若此事稍有差池！那么恩公在朝廷也將再無可信之人，返朝復(fù)相更是遙遙無期。當(dāng)今圣上垂垂老矣，近兩年更是疏于國事，全憑奸相王欽若之流把持朝政！廟堂之上，奸相王欽若一伙任人唯親，打壓異己。在各處地方府衙，他的黨羽荒政斂財，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無惡不作！長此放任下去，大宋危矣！天下百姓危矣！

張小凡也不急，也不催他。手捧茶杯翹著二郎腿悠哉喝茶呢：急個屁，我知道的結(jié)果就是你馬元芳舍家助相。嘿，充其量我張小凡也就是歷史見證人而已。

果不其然，沉默良久。馬元芳仰頭長嘆：“唉！罷了，罷了，為了報答恩公的知遇之恩，更為了天下蒼生再不受生靈涂炭之苦，我馬元芳就跟公子賭下去罷了。”

此時的馬元芳還不知道，就因他的這句話，給他帶來了以后一世尊榮無限的前程！

下定了決心，馬元芳再無其它異念。他清楚此事早一分部署就多一份勝算，當(dāng)下提筆硯墨，伏案疾書。

稍許，馬元芳將他的大公子馬成戰(zhàn)傳入書房：“你現(xiàn)在即刻啟程去陳州，找到陳州通判范希元大人，你就說受家父之命前來，他自然會懂得處置，記住千萬要把這封信務(wù)必當(dāng)面交給他。途中不可有半點疏忽差池，這封信事關(guān)全家性命！”馬成戰(zhàn)受命不敢馬虎，馬上回去整備馬匹，干糧，出發(fā)陳州。

看著走出書房的馬成戰(zhàn)，馬元芳滿面愁容道“望上天垂憐天下百姓，保佑此事能成。”

張小凡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先有謀事在人，后有成事在天。生而為人，上對得起皇恩，下對得起黎民百姓，大人又何以如此沮喪！可不像殺伐決斷的應(yīng)天府尹該有的姿態(tài)！”

一語驚醒夢中人，馬元芳聽完哈哈大笑：“聽公子如此一說，真如醍醐灌頂。方才失態(tài)了，哈哈哈。”

兩人歡聲笑語走出書房。這時，張夫人和馬靜香款步走過來：“給張公子的廂房已備好，煩請張公子移步看看是否稱心。”

“小凡在此謝過，有勞夫人費心。”看著跟在張夫人身后秀色可餐的馬靜香，張小凡是心花怒放：我張小凡的桃花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