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覺
- 璞仙
- 觀合
- 3509字
- 2020-11-01 06:54:56
云宅之中,云家大爺云天飛正坐在一把太師椅上,手指在身旁的桌面上有節奏的敲打著。
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仆役模樣打扮的人,正在向他述說著些什么。
一盞茶的功夫后,仆役停止了述說。
云天飛的手指停在半空,忽又重重的落下,發出“噔”的一聲震響。
“嗯,老丁,你做得很好。待會兒自己下去領賞。”他似乎對老丁極為滿意。
“以后三爺那里一有什么動靜就過來報告。記住,消息一定要及時,我需要的是有價值的消息。如果你辦不好,我會另找一人。但是,你應該知道我會怎么對你!”
老丁身子輕顫了一下,忙點頭稱是。
“好了,你先下去吧。規矩你懂的,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曾經來過。對了,你叫二爺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找他。”
云天飛說完后,身子輕輕后仰,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老丁躬身慢慢退出房間。
待老丁走后,在太師椅上坐著的云天飛猛地睜開眼睛,“嘩”地一下站起身來,眼中射出憤怒的光芒,隱隱帶著一絲難明的仇恨。
只聽云天飛恨聲說道:“當初,我兒云騰出生,請你來給取個名字,你卻推脫有事,老三的兩個兒子出生,請你去就都得空了嗎?哼!從小到大,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件兩件了,你對老三的愛護,從來都比我和老二多。老二是個軟性子,我可不是!我雖然隱約知道一些隱情,但那跟我有什么關系,我不應該受到這種對待!”
他厚實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氣息不穩。
強自深呼吸,云天飛又慢慢地坐回椅子上,口中輕語道:“只是,我現在掌握的力量太少了,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沒有幾年的時間,我無法達成我的目的。不過,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我等得起!是你先這樣對我的,那就別怪我心狠!你欠我的,我會用我的方式,一一拿回來,”這一瞬,云天飛的眼中充斥著強烈的憤抑。
一天的喧鬧結束,夜漸深,宅內歸于平靜。
月色朦朧下,一個小不點兒的黑影,悄悄來到一座屋外。黑影左右瞅瞅,眼見四下無人,便推開屋門,閃身進去。
屋內黑漆漆一片,小黑影慢慢閉上房門,躡手躡腳的摸索著往里屋走去。
“咵嚓”一聲,似是碰掉了什么東西。聲音在寂靜的屋內格外刺耳。
“誰在外面?”這聲響,頓時吵醒了屋里沉睡的人。一個女子的聲音疑問道。
“母親,是我?!毙『谟暗吐暤?。
“屹兒?怎么是你?”女子顯得很意外,不知道云屹大晚上怎么不睡覺。
屋里亮起了燈,秦馨披了件厚衣服從里屋走出來。正看到云屹在往起扶被他黑暗中碰倒的燭架。
秦馨的氣色看著還很虛弱,她走近云屹,柔和的問道:“屹兒,現在什么時辰了?”
云屹不帶半點猶豫,脫口而出道:“已過了子時了?!?
秦馨更感奇怪:“你知道都過子時了,這么晚不在自己房里休息。瞎跑什么呢?”
“我想看看弟弟嘛,姑姑昨天跟我說,有習俗,不讓我看。要過一天才行。現在子時過了,就算是第二天啦!我總可以看看了吧?”
云屹委屈的說道,又帶著期冀的目光看著秦馨。
“夫人,怎么了?”兩個侍女推門進來,其中一個歲數大點的詢問道。
她二人就在隔壁,聽到秦馨屋里有響動,又見燈光亮起,便過來看看,有什么需要的。畢竟昨日剛剛誕子,身邊不能沒有照料之人。
“沒事?!鼻剀翱戳丝此齻z,溫和道,“你們回去睡吧,這里沒事,忙活一天,都挺累的。”
秦馨一個頭兩個大,這孩子,真是倔的可以。
她有些艱難的蹲下身子,摸摸云屹的頭,好言安慰道:“屹兒聽話,你看,現在都這么晚了。大家都已休息,小弟弟也早就睡著了。把小弟弟再吵醒,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你趕緊回去睡覺,要看小弟弟,明早再看。”
看著母親疲憊下帶著點蒼白的面容,云屹也不是不懂事。輕輕哦了一聲,道:“那我就遠遠的看一眼,然后立馬就回去睡覺?!?
說完,還不等秦馨反應過來,就自己小跑到里屋,湊到搖籃車跟前,可惜他個子太小,遠還夠不到搖籃車。自然也看不到襁褓中的嬰兒。
“小立,我是哥哥?!?
雖然看不見面容,但并不妨礙云屹這樣美滋滋的想道。邊想邊小跑著出了里屋。
“好啦!母親,看完弟弟了。那我回去啦?!?
“趕緊回去吧,這孩子……”秦馨笑著搖了搖頭。
轉進里屋,秦馨輕笑道:“小立,你那調皮的哥哥也知道疼人呢。”
……
一早,云屹起床,和家人吃過早飯,便去看望弟弟了。
襁褓中的嬰兒,哇哇大哭著。云屹輕輕拍著搖籃車,一手拿著一只小撥浪鼓,不斷搖動,邊哄道:“小立不哭,不哭哦?!?
逗哄了一會兒,云立漸漸不哭了,云屹則更高興。
“來,屹兒,姑姑給小立換一塊新的裹被。”云怡藍走過來,對云屹說道。
云怡藍小心的把云立從搖籃車里抱起來,放在旁邊的床上。熟練的換著裹被。
“咦?姑姑,小立手臂上怎么有個紫印???”云屹奇怪道。說著,還要拿手去摸。
云怡藍聞言,道:“我也不知道,小立昨日出生時就有。樣子看著特殊了些,應該沒什么的?!?
出生不久的嬰兒,其實不能算什么好看不好看。得長些時候才好。
當然,云屹不懂,也不在意這些,反正在他眼中,弟弟是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云屹好奇的輕輕摸著嬰兒手臂上的槍形印記,發現一點突出都沒有,就好像是畫在皮膚上一樣。
突然他“哎呀”一聲,身體輕顫了一下。
云怡藍聽到云屹叫聲,忙問道:“怎么了?”
云屹無辜道:“我也不知道?!?
“嚇我一跳,大驚小怪的,我還以為你怎么了?!痹柒{白了他一眼,有些無奈的道。
云屹自己也糊涂著呢!剛剛就好奇摸了下弟弟胳膊上的那個印記,怎么會感覺自己像被針刺了一下,還刺的挺疼呢!要不然,他也不會下意識的叫喊出聲。
“姑姑,小立身上是不是有刺???”云屹委屈巴巴的道。
云怡藍奇怪的看著云屹,又摸了摸他的頭:“沒發燒啊。瞎說些什么呢?什么有刺?好端端的,小立身上哪來的刺?”
云屹不信邪道:“那你摸摸弟弟的這個紫色印記?!闭f著,指向云立手臂。
云怡藍騰手摸上去,還反復輕按了幾下:“怎么啦?哪有刺?我說,你還讓不讓姑姑給小立換裹被了?不要再搗亂了,行不行?”
“姑姑,真的不扎你嗎?”云屹說著又試了試。沒想到,這次什么事也沒有了。
好一會兒,云屹的手離開了紫色印記,雖然還有些納悶兒,但也沒想太多。嗯,剛剛應該只是個幻覺而已。
小孩兒心性,也不大記事兒,想什么,來的快,去的也快。
云怡藍給云立換好了裹被,轉身對云屹道:“好啦!弟弟也看了,屹兒,你去外邊玩吧。讓弟弟睡一會兒?!?
“?。窟@還是早上??!姑姑,弟弟能睡著嗎?”云屹不由疑惑道。
云怡藍沒好氣的翻翻白眼:“去去去!哪來這么多問題?你以為弟弟和你一樣??!剛出生的嬰兒,你懂什么。讓弟弟休息休息,以后弟弟和你玩的日子長著呢,還差這一會兒吶。”
邊說邊把云屹往外推,誰也沒有發現,云立手臂上那枚原本栩栩如生的紫色槍形印記,色澤黯淡了近乎一半。
晚間,云立手臂上的印記淡化,秦馨是第一個發現的。
等她發現時,印記已經變的很是模糊了。
其實,對于這個印記來說,她包括見過印記之人,都不大當回事。
畢竟天底下的嬰兒,生來帶有印記或叫胎記的,不是很多,但也不少。
有的印記可能會伴隨嬰兒一生,而有的,則會隨著嬰兒的成長,或快或慢淡化,直至消失。
秦馨把云立手臂上的印記歸于后者解釋。
所以,當她把這件在她看來不起眼的事告訴云臨揚,云臨揚又告訴云霽銘時,大家都表現的很平常。
反正對孩子沒有影響就好,印記淡化就淡化吧。很快,這件事就被人們放在了腦后,偶爾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也平常得很。
只是,誰也不知道,更想不到,云屹初接觸云立時,那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
四季交替,時光淡淡而過。轉眼間,已過去兩個年頭。
云臨揚住宅處,一所庭院中,已是七歲的云屹,此刻正赤著上身,在院子里拎石鎖,以鍛煉臂力。
這所庭院是云屹記事起,父母送給他,專屬于他的小天地。
在庭院中央是一大片空地,庭院的一側,擺著一個武器架。上面清一色的全是長槍,有木質的,有鐵制的,輕重不一。
庭院的另一側,按大小分別放著幾對石鎖。最大的看上去,一對大概有一百多斤。最小的那對,差不多也有二十來斤。
云屹手里拎著不足二十斤的一對石鎖。舉起來,又放下,周而復始。
額頭上的汗滴不住的往下掉,手臂也開始了輕微的發抖??伤麉s渾然不當一回事,仍咬著牙繼續堅持。
大約半刻鐘后,云屹感覺實在撐不住了。
稍微緩了緩酸勁,只見他兩手向后一擺,石鎖猛然被他甩了出去,在半空劃了兩條弧線。
“砰”地一聲,重重的掉在了那幾對石鎖的旁邊。
云屹毫不停歇,一躍而起,來到武器架旁,隨手抽出一桿木槍,便在那空地上耍弄起來。
木槍揮動之間,隱隱有勁風傳出。
可惜,云屹舞起槍來,看上去沒有絲毫章法,簡直在亂舞一通。雖有勁風相隨,卻顯得稚嫩無疑。
漸漸的,云屹似乎有些興致索然。在挽了一個與槍花根本不沾邊的生硬招式后,便把手中木槍扔回了武器架。
隨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眉頭微微皺著:“從去年起,我就開始自覺地鍛煉身體。到現在,二十斤的一對石鎖對我來說,雖不能堅持太久,但還算能運得起來,可是…”云屹瞅了瞅院側那對最重的石鎖,苦著臉道,
“照這樣下去,想要輕松自如的拎起那對一百多斤的石鎖,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