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兩年
- 璞仙
- 觀合
- 3210字
- 2020-11-01 06:54:56
那個‘西’字是誰所留?是爺爺,還是他的父母,拋開這個問題不談,那個字似乎是想要說明,他們一家向西而去。
除了這個解釋,云屹再想不出其他比較大的可能了。
考慮了半天,云屹越發覺得,自己家人給他指路的可能性大。
因為那個字很隱蔽,基本可以斷定是他的家人所留,至于具體是誰留下的,現在已經沒有深究的必要了。
既然字是家人所留,那試想一下當時的情形,匆忙間留一個‘西’字,而且還不能為外人所知,那也就唯有指路的可能性了。
想通了一切,云屹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每日城門例定開啟,都在五更時分,云屹看了看床邊的漏刻,現在方才三更。
“今晚在我這小屋最后睡一覺吧,以后如果自己不能強大起來,恐怕很難再回到這里了。”云屹有些傷感的想著,“另外,離了忻羅城之后,再考慮購買馬匹之事吧。有個代步的,速度也會快上幾分,短時間內找到親人的希望便又大了些。如今,能不在忻羅城引起注意,還是盡量避免吧。這忻羅城,多待一刻,便得擔上一刻的風險。”
四更將過,半睡中的云屹,“啪”的翻身而起。
這種提心吊膽的狀態下,他實在是不敢沉睡過去,更遑論脫掉身上衣物。
云屹穿上鞋子,從衣柜里又拿了一件衣袍套在身上。然后他把床頭一角挪開,搬起床底的一塊地磚。
地磚下面有一個小錦袋。云屹打開錦袋,從里面取出了唯一的一錠金元寶。這錠金元寶只有十兩重,如果折算成紋銀,也就區區一百兩。
這還是他平日從零用錢里面獨留出來,積少成多下,和宅里的賬房先生兌換的。
這些錢他本就是,方便為了做一些不好讓他父母知道的事而留下的。
因此,他并未與他的父母說。這也是他現在全部的財產了。
宅內當下,值錢的物什幾乎被洗掠一空,如果不是有這點錢,憑他一個孩子,真可說是寸步難行。
貼身收好錦袋,云屹毫不拖沓的出了屋子,直奔暗門而去。
……
初晨的降臨,漸漸打破了夜的寧靜。城內喧鬧聲時起,人們各自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一年之計在于晨,西城處,不間斷的商販、走卒、路人……或悠閑,或忙碌地由寬闊的城門處進進出出。
云屹此刻,正隨著人流,落落大方,不帶一絲異樣的往城外而去。
為了保險起見,他在四更時分,便由小門處離開云宅,之后便待在一處無人的所在,一直等到天色放明,他才找到一家規模不大的錢莊,把金元寶兌換成了零散的銀票,之后雇了一輛馬車,駛來XC區。
一路上,他盡量平穩心態。他現在的感覺,有點像如履薄冰,內心深處,自覺地就帶了一絲警醒。
他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富戶人家出來的子弟,正準備出城游玩。
出手時,為了不引懷疑,也就大方了些。因此,與他接觸過的人中,倒也沒什么異常的言舉。
有時候,云屹都感覺他有點像驚弓之鳥了。可環境使然,云屹想不謹慎都不行。
不過,在大方之余,他不免還是感到有些肉痛。他現在可沒有賺錢的本領。身上的錢,是用一分少一分。
出了西門,云屹步行望西而走。據他所知,徒步再走幾里地后,便有一個小縣城,那也是忻羅城西面,距離最近的一個縣城。
直到真正的出了忻羅城,云屹才稍微松了一口氣,從昨天到現在,尤其是深夜進云宅那時候,他結合自己白天收集到的消息,一遍遍甄別真偽,判斷自己的安全與否。
即便這樣,如果當時云宅內有城衛軍的埋伏,那今天的他,或許就是在大牢之中了。
萬幸的是,云屹的這種擔憂沒有出現。從這某些方面中,就不難看出,他從小的膽大心細。
“父親、母親、爺爺,你們等著我,我一定會找到你們。到時,我們就又可以團聚在一起了。”
朝陽的輝映下,天真的云屹,那瘦小的身軀,走向了未知。
……
……
……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晃兩年過去了。
兩年的時間,似乎沒什么變化,又似乎已經改變了許多。
尤其在紫眉上人的眼里,兩年時間,竟似乎更顯得漫長無比。
因為,皇甫虹英,他的愛徒,自從兩年前進入冶池后,至今還沒有回來。
雖然,從進入冶池已經返回的大部分弟子口中,一些人曾提及,見過他們的皇甫師姐,不但安然無恙,并且,修為似乎精進不少。
可這不過是旁口述來。徒兒沒有安全返回,他的心中便未免有些忐忑。
恪劍修院的的主峰,凌絕峰上,紫眉上人正安靜的打坐修行。忽然間神色一動,強大的靈識立刻探到恪劍修院山門處。
在修院山門處,他清晰的感應到,好幾股不弱的元力波動,眨眼即至。而后毫不停留,直接飛入元霧大陣。
這些氣息,他非常熟悉。
紫眉上人喜上眉梢,頓時收起打坐之態,化為一道幻影消失在漂浮大殿內。
凌絕峰的寬廣平臺上,紫眉上人笑吟吟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七八個修士。這些正是從冶池返回的院內眾修。
“啟稟院主,冶池現下已關閉,站在此地的弟子,是最后一批離開的修士。”其中一個臉孔瘦削,背負幽藍長棍的老頭站出來,恭敬說道。
紫眉上人點點頭:“孫長老,此次之行,辛苦你們了。本院已知曉。你等先下去吧。至于事后安計,便交由烏長老來辦。”
一干修士應聲而退,只余一年輕女子還留在原地。
紫眉上人目光柔和的看著女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徒兒,你總算是回來了。”
女子正是闊別兩年的皇甫虹英,兩年時間不見,她看起來,清麗不減以往。
只是,那眼中不時閃過的一絲隱晦的凌厲,也告訴紫眉上人,她這兩年來,變化同樣不小。
“師尊,您還好吧?”皇甫虹英簡扼的問候了出來,語氣竟顯得有些生硬。
紫眉上人渾似不在意,只是說道:“還好,還好……”
師徒二人靜靜地注視著對方。紫眉上人不怪皇甫虹英,任誰處在一個四面皆敵的環境中長達兩年,且不間斷的要繃緊心神,當一旦脫離那個環境后,難免與正常社會有些脫節,更何況皇甫虹英這樣性子的人。
“也不知徒兒在里面經歷了怎樣的風雨,如今看起來,雖然修為提高不少。但這性子,似乎也變了許多。”紫眉上人暗暗想道。
他微微動了動嘴唇,有些難受道:“徒兒,你受苦了。”
一句貼心的話,好似冰雪消融。皇甫虹英的身體輕顫一下,目中已蒙上了些霧氣。
她輕抽一下鼻子,先前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瞬時遠去。
在自己的師尊面前,她再也掩不住壓抑了兩年,從冶池內帶出來的負面情緒。
紫眉上人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徒兒,有師尊在這,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此次冶池之行,是我難為你了。”
皇甫虹英再也忍不住,在這只有他們倆人的空曠平臺上,放聲哭起來。
淚水止不住的掉下來,就像那斷線的珠子。
這哭聲,仿佛要將她這兩年多來背負的沉重,統統釋放出來。
紫眉上人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良久,皇甫虹英漸漸停下了哭聲。
紫眉上人面帶笑意:“怎么樣?哭出來,是不是感覺好了很多。”
聽著師尊的寬慰愛護之語,皇甫虹英不由破涕為笑,整個人看起來都輕松了許多:“還是師尊了解我,我也不過是一時不適應。徒兒給您添麻煩了。”
“好了,你能安全回來,并且修為大進。為師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穩了,你我師徒間,又何須這些客氣話。
早在你回來之前,我就已料到,即便你能平安回到修院,那兇險的環境,對你這樣性格的人,心智上肯定會有影響。為師可是早有預感啊!哈哈……”
紫眉上人捋了捋他那長眉,又有些贊賞道:“只是,為師還是小看了你,沒想到這么短時間,你就恢復了過來。看來這次冶池之行,你的確獲益匪淺。為師對你很滿意!”
能得到培育自己多年的師尊認可,這對于一直庇護于其羽翼下的皇甫虹英來說,心里簡直比吃了蜜棗都甜。
她臉上雖未有太多的表現,但眉眼間的那絲喜悅,仍說出了一切。
“徒兒,能否告訴為師,你現在的修為具體如何?”紫眉上人問出了這個他比較關心的問題。
若在以前,他只要運起靈識,便可探出皇甫虹英的修為深淺,可自由冶池返回后,僅憑靈識之能,他發現,已經無法從皇甫虹英身上得知一個具體的結果了。
當然,如果他可以近距離查看的話,皇甫虹英的修為境界,自是一目了然。
可是,他的心中卻是存了一絲顧慮。兩年多未見,他不清楚皇甫虹英究竟有多大變化。
雖然他剛剛已不著痕跡試了一番,可三言兩語也沒有具體看出什么來。
至于是否真如皇甫虹英所說,他就無從得知了。
而當下,他也不想有冒然之言舉。只需在以后的相處中,一切自然會清楚的。
聽到紫眉上人的詢問,皇甫虹英并未過多猶豫,直接笑著回答道:“師尊,徒兒如今已淬元完結。接下來,徒兒準備長閉玄筑關,從而一舉突破至筑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