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壓制
- 醒龍
- 我糕呢
- 3195字
- 2020-10-31 23:43:35
這幾天,開元城大街上的人流量明顯的減少了,就連擺攤的小販都少了很多。
并且,上街巡邏的巡捕都不見了蹤影。
加上這幾天陰雨連綿,太陽都沒露過臉,開元城內的氣氛,就顯得非常壓抑,壓抑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衛生命坐在后堂座椅上,看著桌案前的一張紙,又看了看跪在下面的通判。
通判鄭麟,是上一任開元城知州的副手,這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私底下也沒少收受賄賂。
衛生命一直想找個借口拿掉這個鄭麟,只不過這一次,不需要他找借口了,鄭麟主動請辭。
衛生命知道,鄭麟是怕受到牽連,自己激怒了蔣金豹,蔣金豹勢必不會放過自己。
前日公堂之上,衛生命還是沒有讓蔣金豹把他侄兒蔣立強給帶走。
有些底線,是不能被逾越的。
你可以拿權力、金錢來攻破律法,但只要律法的執行者守住底線,你的一切行為,就會顯得很可笑。
并不是每一個官都是貪官,并不是每一個官都畏懼強權。
恰巧,衛生命就是這樣的官。
衛生命知道,自己的手腕沒有蔣金豹強,掰不過蔣金豹。
不過,大不了不要這頂烏紗帽了唄,再大不了,豁出這條性命唄。
有些事,總得有人來做不是?
那可是兩條生命,兩個家庭。如果衛生命退卻了,誰來為他們做主?
“你走吧,我會上報朝廷的,就說你告病還鄉了。”蔣金豹擺了擺手。
通判鄭麟站了起來,猶豫了一會,對著蔣金豹道了聲“保重”,隨后轉身離去。
鄭麟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床底下掏出一個小箱子,那里面,是他在這開元城二十多年來的積蓄,至于怎么得來的,反正沒有一個銅板是從正規渠道來的。
抱著這個小箱子,鄭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這小箱子就是他的命跟子。
鄭麟除了這個小箱子外,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帶,有了錢,還怕買不到想要的東西嗎?
鄭麟從衙門的后門走出,一輛馬車已經在等候。
鄭麟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之后,一溜煙鉆進了馬車內。
馬車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出城后會帶他直奔長安,他有一個表親在長安城當官,雖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跟著混也能撈些油水。
看著馬車出了開元城,鄭麟才真正松了口氣。
接下來,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鄭麟正想著,那個蠢蛋衛生命,竟然敢得罪蔣金豹,一個小小知州,還真以為自己很能耐?
得罪蔣金豹的后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鄭麟仿佛已經身處長安城,聽到了衛生命的死訊一般,心中有一絲哀憫,也有一絲不屑。
可就在這時,鄭麟發現,馬車好像不動了。
“怎么回事?”
鄭麟皺了皺眉,拉開車簾去質問車夫。
可就在他腦袋伸出去的那一刻,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讓鄭麟一個激靈,那是一把泛著寒光的刀!
鄭麟定睛一看,又嚇了一跳,只見他已經被一伙持刀的蒙面人給包圍了。
“你……你們……”
“你們想干嘛?”
鄭麟講話都結巴了,不知道這些是山賊呢、還是來尋仇的。
山賊的話,這里距離開元城還很近,不會有。
他當通判的時候,沒少得罪人,可能是來尋仇的。
那個持刀蒙面人反轉了下刀身,刀鋒抵在了鄭麟的喉嚨口。
鄭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結觸碰到了刀鋒,他都快嚇尿了。
“各位好漢!各位好漢饒命!我有錢,我把錢給你們!”
鄭麟當即把自己的小箱子送上前去,雖然他也很舍不得,可是他也得有命花不是?
當下,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那個持刀蒙面人似是笑了笑,一把從鄭麟手中接過箱子,放在手中掂了掂,還挺沉,隨后拋給了自己身后的同伴。
鄭麟再次咽了口唾沫,雖然這小箱子里大多是銀票,可也有不少金銀首飾,他用兩只手抱著都費勁,這些個蒙面人,竟然單手就能掂量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啊?”鄭麟知道,普通山賊或是尋仇的,哪有這般實力?
怕是……
蔣家人?
這么快就尋上來了嗎?
“這些錢,倒是足夠買你的命了。”持刀蒙面人說道。
聽得此言,鄭麟松了口氣,不管這些人是誰,看起來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不過,我們不能不講誠信,答應了讓你死,你就得死啊。”
持刀蒙面人忽然收回了刀。
鄭麟驚恐的瞪大了雙眼,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脖子上已經噴出了一條血線。
鄭麟捂著自己的脖子,呼吸越來越急促,最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脖子處噴灑的鮮血,染紅了周圍一片土地。
蒙面人們收拾了尸體,走到附近樹林中牽出馬匹,上馬離去。
尸體很快會被野獸吃掉,而土地上的血跡,在一場雨或是幾輪馬車壓過后,就會蕩然無存。
半個時辰后,鄭麟的小箱子,出現在了衛生命的桌案上。
衛生命瞇了瞇眼,命人將小箱子里的錢分成兩份,分別送給那兩個受害家庭。
他衛家,也不是軟柿子,他叔叔衛世平能成為東疆大將軍手下第一先鋒,難道是憑運氣的?
“衛大人好手段,老夫佩服。”
手下人才把小箱子帶走,衛生命的門口忽然出現一個老頭。
“古元!”衛生命瞇了瞇眼,沒想到是黑騎中的天字一號大駕光臨。
“你認得我?”古元笑了笑,倒是有些意外。
“我中舉那年,遠遠見過一面。”衛生命說道。
“那你眼神挺好的,記憶力也是不錯。”古元點了點頭。
“古大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衛生命問道。
“趕路趕的急了,有些口渴,不請我喝點?”古元說道。
衛生命起身,親自為古元倒了一杯茶。
古元翻了翻白眼,將空了的酒壺放在了桌案上。
“先說正事,說完了去哪家隨你挑。”衛生命說道。
“那四個人,你可以殺,殺了之后,不要有后顧之憂,去劍宗。”古元說道。
衛生命手指有節奏的敲擊在茶杯上,似是在考量。
“為什么幫我?”衛生命問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在做正確的事,我為什么不幫你?”古元說道。
“你在朝中,怕是個異類吧?”衛生命笑了。
“朝廷?我們黑騎,范圍往大了說,終究算是江湖之流,只不過受制于朝廷。”古元抿了口茶,似是覺得有些苦澀,于是放下茶杯。
“新任知州明日就到,晚上吃過飯后,你就可以出發了。”古元說道。
“連這都安排好了?你會讓我懷疑,你是覬覦我的知州之位。”衛生命故作狐疑的看著古元。
“這個燙手山芋,你以為我想接?開元城有蔣家這頭兇獸,誰來當這知州,都會覺得難受。”
“但這次來的人,應該會讓蔣家難受。”古元神秘一笑。
“來的誰?”衛生命知道,古元不一定會告訴他,但還是問了一聲。
“來的人,是余白靈的弟弟。”古元說完,自己都大笑了起來。
余白靈啊,當世頂級高手,公認的有史以來的第十位大劍圣。
余白靈的弟弟,蔣家定然不敢為難。
蔣家的江湖勢力是很龐大,但是得罪一位大劍圣,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衛生命愣了一下,從來沒有聽說,余白靈還有個弟弟啊。
不過,這都不重要。
新任知州有這么一層身份在,那么在開元城,定然能和蔣家分庭抗禮。
而他,在這次的案件落幕后,就要跑路了。
“是不是有些舍不得?”古元問道。
“舍不得什么?這個官位?”衛生命反問道。
“衛生命,為生民立命,一旦去了劍宗,你的抱負,怕是要推遲實現了。”古元說道。
衛生命沉默許久,隨后才道:“是有些可惜,但是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實現我的抱負,除盡世間一切惡!”
“錯了!”古元大聲說道。
“什么錯了?”衛生命不解的看著古元。
“惡是除不盡的,也不能除盡。”
“就像是有光就會有暗,怎么可能只有光,沒有暗呢?那是違背常理的,也不符合道理。”古元說道。
“照你這么說,正義永遠戰勝不了邪惡?因為正義和邪惡是相輔相成的?”衛生命一臉戲謔,開始看輕古元。
“戰勝這個詞不合適,應該用……”
“壓制!對,正義壓制邪惡!”
古元說完,拿起空了的酒壺,起身離開。
衛生命口中反復呢喃著“壓制”這兩個字。
陰陽、光暗、善惡……
這些正反的詞,似乎永遠是一起出現的。
“古大人,不讓我帶你去喝一杯了?”衛生命對著古元的背影喊道。
“不了,忽然想到還有事。”古元伸手揮了揮。
“不對啊,劍宗從來只收有天賦的弟子,我這沒修煉天賦啊。”衛生命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臉焦急的喊道。
“報我名字就行。”古元遙遙說道。
衛生命撇了撇嘴,開始收拾行囊,得跑路咯!
不過,跑路前,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好。
隔天,一個消息引爆了開元城,蔣立強四人,在監牢里,畏罪自殺了!
蔣金豹得到這個消息后,手中珍愛的茶杯被他捏成了齏粉。
當蔣金豹派人去對付衛生命時,發現衛生命早就離開了開元城。
蔣金豹還得知,那兩對受害少女的父母,也早已離開了開元城。
也許,正義有時候難以從正面戰勝邪惡,但是一定可以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