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玄虛傳說(一)
- 我家弟子又又又被欺負了
- 陳溫
- 3927字
- 2020-11-01 09:14:41
琉璃城外九環山,江湖散修趙巖住所。
“彯搖!你這禍害!你給我過來!”,聲音中染著薄怒,像是在刻意隱忍,卻難免漫出一絲怒火使得音量拔高,驚得林中山雀怪叫著逃飛。
循聲望去,那是一位眉毛與胡子都花白了的老人,正杵著一根桃木拐杖,臉因怒氣而染上一抹紅色,竟顯得神采奕奕。
他向著一抹山間亮色奔去,洗的發白的灰布長袍隨著動作在空中劃出沉悶地弧度。
“這話也是我爹娘說的?”,一位女子立在一塊怪石之上,鵝黃色的羅裙在這單調雪林之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她就是鳳彯搖。
鳳彯搖雙目神采奕奕,琥珀色的瞳孔印著林中風雪,怪石,黑鴉還有那急紅了臉的老人,興味在她眼中擴大,她柳眉輕挑,嘴角微勾起,似嘲似笑,頰邊微現梨渦,卻顯出了分婉兮清揚。
“你你你……。”,那老人愈發氣急,連說話也喘起來了。
見此,鳳彯搖嘴角的弧度也加大了許多。眼瞅著那老人更近了些,她還是將表情收了收,“趙叔,怎么了嘛,哈……,大清早還讓不讓人睡回籠覺了?”,鳳彯搖揉了揉眼睛,似真似假地打了個哈欠。
趙叔指著遠處那只有雞毛的雞圈沖鳳彯搖怒道,“鳳彯搖!你過去看看!你過去仔細看看!我的雞呢?昨天下午還在這圈里生龍活虎的,今早起來就只聞雞味不見雞了,你爹娘可是不讓你干這偷雞摸狗的事的。”
呀?還是被發現了么?
這趙叔真是年歲越大越啰嗦了,婆婆媽媽的。
鳳彯搖的眸子淺了幾分,她抿起嘴,小跑過去摟著趙叔的手,壓底聲音,撒起嬌來,“好了趙叔,那雞……”
鳳彯搖頓了頓,一臉正色道,“實不相瞞,此雞絕非牲畜,昨兒個起夜我見那雞身上隱隱有煞氣縈繞,我唯恐會傷到你,我便把它……”
“給殺了!你這套言論說給別人聽都不信,早說了,那個雞是留給你過十八歲生日用的,遲早都是你的,你這么急著吃它干嘛啊,真是的,哼!”,趙叔急的臉紅筋脹,說完便一扭頭過去生悶氣去了。
嘴碎的樣子越令她看不慣了。
鳳彯搖沉痛道,“哈?趙叔,你別這么說,你這么說那死去的雞會有多傷心啊?”
老頭氣得快要摔到,背上的駝背似乎也沉重了幾分,嚷道,:“這是重點嗎?”
鳳彯搖見好收手,重跑過去黏起趙叔,沖他癟著個嘴撒嬌道,“好啦,別生氣了,不然我可就把你那套言論傳揚出去了。”
“你……哼……,我不與你這小東西見識,你爹娘把你這禍害交付于我還真是有先見之明。”,趙叔斜著眼睛瞟了瞟鳳彯搖,見她面色掛起的明媚笑容,最后一絲怒氣也散了,嘴角懷笑,這才故意咳嗽了幾聲后道,“行了行了,過幾日我把我雕的木偶拿去集市換些錢,再去集市上買一只雞,可不準有下一次了。”
“那便謝謝趙叔了,還是趙叔對我最好了”,鳳彯搖眼睛滿意笑道。
鳳彯搖心中一喜,其實那老頭也是不會養雞的,那雞吃起來皮包骨頭,就連她殺的時候都對那雞生出幾分憐愛,這次下山買雞定要向那賣雞老板好生詢問一番飼禽之道。吃了一只又來一只,不錯。
“打住,今早的水打了嗎?還不快去?你爹娘可是叫你每日打水。”,趙叔昂著頭,背著拐杖。
鳳彯搖反應迅速,眼中含笑道:“我這爹娘為人還真是周道,事事吩咐,叫我好生感動。”
又見那老人快要怒道便嘆口氣,點著頭道,“可不是嘛?”
她轉身提起水桶往水井的方向緩步走去,回頭,見那老人還在原地,便瞟了瞟著他,對他甩了甩臉色算是平息了打水之怒。
鳳彯搖低頭望著水中的黃裙女子,拍了拍臉,心道,可憐我這一番好顏色,不能出去招搖過市,老頭啊老頭,待我出山之日,我定會不負禍害之名,給你闖出個名堂來。
原本蒼翠的群山在冰雪的掩蓋下失了溫柔之色卻生出了涼薄之感,重重疊疊,連綿的山巒一望無際,構成了一個絕對的冰雪之國,任憑誰置身其中都會生出絕望。
老人與鳳彯搖就住在山頂的一個茅草屋里。
即使雪花紛飛,鳳彯搖也汗流浹背,吃力地提起水,汗珠落下,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似乎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她抬眼望去仿佛有些許人影。
她沖著那灰布身影喊道,“趙叔,這可奇了,你適曾才道無人可入此結界內,這才多久?快來瞧瞧是哪路英雄豪杰。”
老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來了,望向她咒罵了一聲,“你這禍害牙尖嘴利,真是不會說話。”,語落,這才四處探看。
墨枝怪石下,幾路人背劍往山頂跑來。
鳳彯搖瞟了一眼,好好的大男人竟穿得這般花枝招展。
幾路人雖都穿得花枝招展但像是不同門路的,分是白衣青帶,青衣白帶,紅衣白帶。湊近一看,都長得粉雕玉琢,紅唇齒白,特別是帶頭的一小生竟長得比她還好看幾分。
她傾頭,見趙叔也正瞅著帶頭的那一個人,捻了捻自己的胡子,眼睛微閉,神情凝重。
莫不是趙叔見到了對手了!老頭,這下你怕是要完了。
為了以防萬一,我道“怎得?趙叔,是不是有人向你發起挑戰來了?”
他這才緩過些神來,提起拐杖轉過身回去,吞吞吐吐道,“怎么可能?我瞅也就是幾個江湖道士,來這深山老林也不知道干啥,反正不關我們事,不關我們事。”
老人笑著說完坐在石桌前,放下拐杖,雕起了木偶,人在這里,心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眼睛出神,再次陷入了沉思。一不小心,刀劃過了頭,把手割出了血來。
鳳彯搖站在一旁一直看著,見他受了傷,趕緊跑過去蹲下,一股暖黃色的光在手中騰起,趙叔的手指漸漸被愈合。
趙叔垂眸望著這個水靈的姑娘,把一塊腰牌遞給她,嘆道,“這是你爹娘遺物,彯搖,你現在快走,在外邊逛多久都行。”
她笑著道,“趙叔你今日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話也是我爹娘說的?”
老人卻突然怒道,“你這禍害再留在我身邊我陽壽都要折半,快滾。”
鳳彯搖被這莫名奇妙而來的怒火驚了驚,最后卻還是轉身進房里收拾東西準備出山。
這老頭,氣性這般大,又不是婦女。
老人嘆氣,轉眼望向山下,只見那群人快至山頂,他運起力氣周身光芒騰起,將那草屋完全包住。光散去,草屋卻消失在原地。
鳳彯搖正收拾著東西,心中卻一悸,趕忙想推門出去,可這輕巧的破木門這時竟恰似有千噸重。她只好從窗戶探出腦袋望著那老人。
“那邊,他們在那邊,給我上!”
鳳彯搖愣住了,順著聲音循循望去。
這便是她看見的比她還俏麗幾分,仙風道骨的領頭人琴夢,她邪笑,硬生生破開了美感,“趙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老人把拐杖在地上磕了一下,徐徐倒茶緩聲道,“哪比得上你啊,仙門的敗類,還有臉和我說話。”
琴夢手負在身后,眼神凌冽,指著趙叔道,“我今日到此不是來與你敘舊的,那個女孩呢?”
“什么女孩?琴教主說話真是像你的為人一般叫人琢磨不透。”它端起茶杯,細品起來,此時的茶像是比平常的都要好喝些,使得老人端起來便放不下。
“鳳仙門門主的女兒,鳳彯搖!”,琴夢站得筆直。
老人放下手中的茶杯,他蓋上茶杯,拿起拐杖,繞石凳半圈,背對著琴夢起身而立,“鳳彯搖?倒是個好名字,就是我從未聽聞。”
“哦?那這樣你可記起了?”
他突然伸出手,手掌呈爪式,一團橘色火焰自他的掌心涌出圈住老人的脖子,拐杖從趙叔手中脫落,發出清脆響聲,他被火圈帶向半空,臉因為快要窒息而漲得發紫。
卻還斷斷續續笑道,“我從未聽聞。”
屋里的鳳彯搖早已是氣急,猛力敲打門板和窗戶卻不起絲毫作用,力竭后,她癱坐在地上。
聽著外邊利劍穿透肌膚的聲音,聽著沉重倒地的聲音。鳳彯搖竟然一絲淚都生不出來。
老頭啊,你說得太對了,我果然是個禍害。
外邊的聲音逐漸消失,老人的余光給了屋里的鳳彯搖,那群人走了,屋內的禁制隨之消失。那破草屋又重新出現在了空地上,她推門而出。
那老頭的尸體竟然都消失在了地上。連捧灰都沒有。鳳彯搖凝視了天空些許時刻,便回屋了。
鳳彯搖渾渾噩噩地提著一帶銅錢向山下走去。
老頭,是不是她不吃那雞一切便會好起來?老頭,是不是她打水不賣力還暗地詛咒你,使得你心灰意冷離開了我?老頭,是不是她這會兒下山重新買了一只雞你便會重新出現?
山路遠比鳳彯搖想得要短些,一回頭,便是那常年被冰雪掩蓋的山峰。在那山頂之上她與一個老頭相依為命了十幾年,那個老頭啊總是愛嘮叨,總是愛使喚她,總是拿她的爹娘來當借口,總是愛與她斗嘴。
她在集市上買了雞,仿佛一回過神便到了這破廟內,仿佛一回神淚已流了滿面。
她看著手上撲騰著的活雞,望著門口許久也沒看見那灰布身影。
鳳彯搖抬手,掌風將手中的雞劈死。
那好吃的老頭,待她烤好了這只雞便會回來了吧。下山了這么久也該來尋她了吧。
雞肉被烤得金黃,身后似有聲音。鳳彯搖警覺回頭,“誰?。”
卻是一名少年自后面的神像后鉆了出來,他一襲藍衣,像是穿了很久,與熟悉地那人一樣同樣被洗的發白,墨染似的劍眉下是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那眼中本應含著溫情在這人的臉上卻像極一口古井一眼望不到盡頭,幽深地要將人吸入其中。無論是鼻,嘴都如同畫般精致,眼下一點淚痣顯得這人卻有一分妖異之氣。
鳳彯搖指了指架上的雞,問道,“你要吃么?”
那人便過來了,毫不客氣地坐在一旁,用手撕下一大塊雞肉下來。撕好后竟把肉遞給鳳彯搖。
鳳彯搖溫聲道,“我昨晚已經吃過了,那只雞比這只肥多了。”
那人卻還是固執地拿著。
鳳彯搖微微笑了笑說,“不用了謝謝。我在等人。”
于是他才緩緩將肉小心送入口中。
“你叫什么名字?”鳳彯搖突然問道。
少年輕聲道,“洛拂然。”
“嗯?洛拂然?洛拂然?”
鳳彯搖闖蕩江湖數年后----------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溫柔,可愛,調皮,但唯獨保持著桀驁不馴。
眼前的人妖異的面容扭曲起來,周圍的一切轟然傾塌。
四周化為了濃濃的夜,在遠處似乎亮起了光。
不,那是要來屠鳳彯搖滿門的江湖仇家。一群人點起火把照亮了半個山。
她的教眾在教門前奮死抵抗。
這時卻有一人悄然打開了教門。
那些人見縫插針地涌進去,牌匾上的無名教兩字映著微光。
鳳彯搖端坐在房內練功,房門卻被來報的屬下猛然推開,“教主不好了,有人攻教,我們在極力抵抗之際,教中內應洛拂然打開教門,繼而教中崩潰。
她聽聞后,急火攻心,走火入魔,重重昏迷,之后是一片死寂,洛拂然親眼目睹著她死了,連尸體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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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的地底下,一雙細白的手剝開泥土。
鳳彯搖奮力掙扎而出,呼吸著新鮮空氣,眼中燃著熊熊烈火。
鳳彯搖還沒死呢。
女魔頭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