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高興聽的話，我臨時收回來吧。”

祈玉看了她一眼：“這里又沒有外人，你坐下吧，不必站著。”

寧洛之前站著習慣了，這才聽了祈玉的話做到他的對面去。

寧洛在祈玉喝藥的時候開口道：“對了，我今日在街上取藥時看到了王意。”

祈玉手里的藥匙又是一頓，只不過這次頓得不大明顯，過了一會兒又恢復如常，祈玉神色不明地出聲問道：

“是嗎，他都與你說了些什么？”

寧洛想了一想，仔細地想了一下當時都與王意說了些什么，沉聲解釋道：“就打了聲招呼罷了，說是京城里有個朋友找他，他會在這里待上幾個月，我本來還有些意外，以為他待在洛陽。”

“你那藥方可還帶在身上？”

祈玉忽然看著她出聲問道。

自然還在，她不確定這個藥方是否以后還需要按著這方子去藥鋪里抓藥，所以自然還留著，眼下祈玉正好問起來，她便從袖中取出藥方來，放在了桌子上。

祈玉望向那藥方，同寧洛說：

“你看這上面的字，是不是覺得哪里熟悉？”

寧洛從前只注意了上面寫的內容，祈玉這一提才好好看起了字，這字寫得工工整整，很是好看。

片刻之后寧洛想起了那時在洛陽詩會上見過的王意的字也是這般漂亮，這才反應過來：

“這是王意的字？”

祈玉點了點頭：“想來他口中的朋友就是八皇子蕭禹升，是蕭禹升特意請他到的京城來。”

那放箭的人應當也是王意了，寧洛從前竟然沒注意到他也的武功也這么好，一雙能寫的出絕世書法的手，竟然也能彎得穩如此的強弓利箭。

“那大人，他是選擇了八皇子那邊？”

不巧的是與他們站在了對立的一面，祈玉效忠的是從小一同讀書長大的六皇子蕭然，而王意似乎選擇了另外一個在爭皇位的八皇子蕭禹升。

祈玉目光沉了一沉，嘆了一口氣道：

“看上去是這樣，不過是真是假還得再議，畢竟……王意若是真心要效忠蕭禹升，若真是為了蕭禹升好，為了他著想打算，也不會就這么容易給我解藥，大可以利用解藥的事威脅于我，為八皇子謀些利益，眼下就算是為了王意好，你與李言先別將解藥的事說出去，我這兩日還是依舊稱病。”

不管如何是王意給的解藥，祈玉多少算欠了他一個人情，自然要想辦法回護。若是讓八皇子知道祈玉服了解藥的事，屆時王意還在他身邊的話，難免無從解釋。

寧洛知道祈玉的心思沉聲應道：“是。”

饒是祈玉聰明，此刻也有些沒想通的地方——那王意他們在洛陽見過的，王意一看便知分明是個聰明人，背后也有一定勢力，蕭禹升那一方一看便不如蕭然更有機會繼承大統，王意為何要在這個時候不選擇明哲保身，而要來京城趟這趟渾水，祈玉有些猜不明白，有機會的話還是見一面王意，將一切當面說清楚得好。

祈玉看著寧洛問道：“你今日見他，他可有告訴你他來京城后住在哪兒？”

寧洛搖了搖頭，忽然想起那日在王府的宴席上，自己一進門的時候，似乎就曾遠遠地見過蕭禹升旁邊站著一個白衣公子，只不過離得實在是遠，周圍又有很多人擋著，那個人影似乎就是王意，自己那時并不不敢確認。

寧洛推測道：“他沒有說明，可能他就住在八皇子的府上吧。”

祈玉神色不明地道：“我知道了。”

寧洛從坐在那兒與祈玉說了許久的話，又怕影響他休息，找了借口便離開了房間，剛一出門，想起落兒和陵婆婆現下應該被祈玉接到了丞相府，便攔下了一個丫鬟問了一下他們的下落，準備過去看上一眼。

寧洛跟著丫鬟們的指點到了后面的一間小院里，果然見她在院子里待著：“婆婆住在這里可還習慣？”

之前已有丞相府里帶他們走的人解釋了事情的原委，他們當然知道自己在這里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陵婆婆自然也體諒，更何況他們眼下住的地方并不比從前的差，甚至還要更好。

陵婆婆末了倒是嘆了一口氣道：“習慣，你放心忙你的事情吧，不必擔心我們。哎，就是現在什么都不用做了，有些太閑了。”

看來不用她再過擔心。

寧洛笑了一笑道：“那正好多休息上這幾個月。”

她記得祈玉說過他們的皇帝想來是熬不過這個冬天，等六皇子蕭然新帝登基，一切塵埃落定，八皇子無暇顧及，自然也不會在意她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侍衛身邊的人，便不用再擔心八皇子會對他們不利。

“對了婆婆，落兒呢？”

寧洛不見那孩子的人影，隨口便問了一句。

“還在屋子里念書呢，祈公子幫他找了個私塾先生，那先生一看便知是個厲害的學識，才高八斗。”

既然是在做正經事，寧洛想了想自己還是不要過去打擾得好，因此點了點頭：“他能安心學就好。”

“那個祈公子也是有空就會過來，親自教落兒讀書，前幾日祈公子還過來看了他一眼，祈公子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年紀雖輕卻厲害得很。”

祈玉果然心細如塵，什么都能照顧得到。

陵婆婆感嘆了一句：“祈公子也真是有心了。”

寧洛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難得走了神，只是動了動唇跟著應和著“嗯”了一聲。

*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祈玉原本是告假三日不去上早朝也不回大理寺，后來又勉強找盡各種理由終于又拖了兩日，等到了第六日，正在監國理政的六皇子蕭然想起來他這幾日都沒見過活生生的祈玉，實在有些擔心，便派遣了宮里的御醫來給祈玉診了兩次脈，太醫知道他身體真實情況，便等于蕭然也知道了，祈玉見實在瞞不下去了，便找了個理由回了大理寺。

一切和從前一樣才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