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用衣袖擋著，抿了抿茶杯，一口未喝。

祈玉將自己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蕭禹升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也飲了杯中的茶。隨后的宴席之上大家各自用了一些素菜，祈玉更加小心，他只有筷子夾了幾口蕭禹升用過的菜，放在碗里，沒吃上幾口，大多時候不是和蕭禹升說話便是和他另一側坐著的那位大臣說話，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大家都用得差不多了，這才到了陸續離開的時候，祈玉站起了身準備和蕭禹升道別。

“多謝皇子殿下今日相邀。”

“是我要多謝祈大人來這一趟。”蕭禹升也起了身，似乎也打算回去后院：“我原本以為大人與我政見不合，今日本是不會賞光的。”

“哪里的話，殿下是皇族，臣只是大臣。”

蕭禹升似乎別有深義地看著祈玉道：“祈大人看得真是明白，難怪如此年紀便能做到這個位置，深得父皇賞識，今日夜深了，祈大人慢走。”

他們幾個人出了門不久，李言回望了一眼身后，看著許多穿著尋常便服的大臣正散了宴席，從八皇子的府上三三兩兩陸續出來，剛回頭想問祈玉，祈玉便腳步一個虛晃。

寧洛察覺出了不對上前一步攬著他的手臂，扶了他一步。

“大人不舒服？”

李言望著祈玉，見他臉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蒼白，又看剛才那副樣子道：“不會是中毒了吧。”

可是按照道理來說不應該啊。

他進府以后明明什么都沒有碰，唯一碰過的都是八皇子蕭禹升自己吃過的東西。

也有可能。

祈玉忽然想了一想，之前那茶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對，可茶蕭禹升自己明明也喝過，看來是料定他會推脫喝酒，在茶里下的毒。能讓人單憑氣味便中的毒，而且想必是為了確保他中毒，八皇子自己連他自己也都沒放過。

李言皺起眉頭問道：

“大人，現在可要立即回丞相府？”

寧洛李言他們見祈玉中了毒自然擔心，再過一會兒京城便要禁嚴了，這個時候也只有丞相府能請得到城內最好的大夫。

祈玉點了點頭道：“好。”

到了丞相府，門口的侍衛自然認識他們府上的二公子，見祈玉現下臉色不好的樣子哪里敢怠慢。

“二公子今日這是怎么了？”

祈玉看了一眼那個侍衛，輕描淡寫地道：“你們二公子我中毒了，麻煩你先幫我去找個大夫吧。”

饒是祈玉用平常語氣說的這句話，侍衛聽了中毒的事不免有些被嚇到了，連忙道：

“這，這，這，屬下這就去。”

門口另一個侍衛看了一眼祈玉身旁的寧洛和李言，他們今夜是一同赴得宴，身上都是一身便裝，沒穿大理寺侍衛的衣服，丞相府的侍衛自然認不出來。

祈玉順著那侍衛的視線看過去，解釋了一句道：“他們都是大理寺的人，沒事，都是自己人，讓他們進來。”

言外之意是雖然最近丞相府為了安全，所有人的進出查得極嚴，但李言和寧洛都是自己人，大可以安心放他們進府。

祈玉話說到這里，侍衛又知道他們家公子身上中了毒不敢阻攔：“他們已經去找大夫了，公子快先進去休息吧。”

祈玉的房間繞過丞相府的前院就是了，丞相府里入了夜原本到處都是靜悄悄的，他這一回來，院子里的火把和燈籠都陸續亮了起來，屋子外面都是侍女侍衛來回倉促走動的聲音。

李言心里著急，嘆了一口氣道：

“慢死了，慢死了，真的是不知道一個個都再磨蹭些什么，今天大夫怎么來得這么慢啊？”

算算時間以丞相府的辦事效率原本早就應該到了。李言站在祈玉的房間門的一側，透過紙窗可以看見院子里的人來來回回走動，就是沒一個是朝著他們這個房間來的，心里難免有些著急，說不定大夫晚來一會兒，祈玉體內的毒就會更深一分，也就更多一分危險，怎么能不讓人著急。

中毒的人明明只有祈玉一個，李言和寧洛他們一個個看著比祈玉要著急上心得多，害的他這個中毒的人還得出聲寬慰他們兩個：

“這么晚了，大夫趕過來也需要時間，李言，你別著急，我本來就頭暈，你這來回走的晃得我頭更暈了，當大夫都是不用休息的？”

李言聽著外面的聲音，側身一望能望到走廊那邊遠遠走過來的人，李言忽然望向在房間里椅子上坐著的祈玉，神色一重道：

“大人，有人來了，身上穿著金吾衛的衣服，像是我朝上將軍。”

我朝在京的上將軍只有一個，那就是祈玉的長兄金吾衛上將軍祈天城，是他的哥哥聽說了祈玉中毒的事情，這么晚還親自帶著大夫過來了。

李言看到一身平常在皇宮那邊才能見到的，有個身著御醫衣裳的人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心想這次他們大人肯定是有救了，上將軍和丞相府的面子果然大，居然連御醫都驚動了。

只不過他的面前還跟著幾個氣勢洶洶的金吾衛的兵，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神色凝重卻威風凜凜，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金吾衛。看來這次祈玉中毒的事又驚動了金吾衛的上將軍祈天城，李言和寧洛他們都見過這個上將軍一面，是很早之前在大理寺的時候。

祈天城一把推開門進來，先是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屋子里的幾個人，寧洛他從前是見過，而且和她在大理寺里打過一場，武功不錯，幾招之內平分秋色，他倒是印象深刻，雖然對一旁的李言雖沒印象，不過能在這里想來也是他弟弟大理寺的侍衛。

祈天城側身望向身邊的太醫沉聲道： “煩勞先生先幫我看看我這不爭氣的弟弟這次到底又是中了什么毒。”

話里的他自然指的是正坐在椅子上的祈玉。

皇宮內的太醫知道祈天城是手握重兵的上將軍，哪里敢有所怠慢，立刻連忙道了一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