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法師，你認為法師是什么？”卡洛斯突如其來地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林立目瞪口呆。

這是什么玩意兒？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說出來的話，如果不是畫面上那個溫和強大的身影，林立絕對會站起來痛罵提出這個問題，故作高深的家伙。

“不好意思，威廉法師。”光賢者意識到了場面的尷尬。“可能我的問法有些奇怪，那我換一個問題：‘你覺得憑借現(xiàn)在法師紀元的整體實力，能不能支撐得起一個文明的基礎(chǔ)？’”

林立依然是一頭霧水，他完全看不出這兩個問題有什么邏輯，而且，‘算命’，這似乎不是一位巔峰封號魔導(dǎo)師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問題吧......

他勉強張嘴：“這個，如果您希望我對法師的未來進行預(yù)測的話，那我會說，人類法師還需要變強，雖然我并不了解，但在我看來，即使是天階強者，放在神魔時代或者黃金紀元，大概也會被隨意虐殺。”

那畫面里光賢者的老臉依然是那么溫和，稍微點了點頭，表情都沒什么變化。

“嗯。”他發(fā)出了輕微的聲音，顯然是等著林立接著往下說。

“我從來都認為，法師的能力還有更大，更多可能的突破。不光是在法術(shù)的更新上，還會在煉金術(shù)的應(yīng)用和能力的更新。比如，法師體系的單一，煉金術(shù)應(yīng)用于戰(zhàn)斗的尷尬境地，各類元素之間的對立，都是阻礙很多法師進步的根源。”

“有些法師，甚至連元素化身都沒有去掌握，哼，可笑！”林立稍有些激動。沒有元素化身，法師在不同情況下的承受能力起碼要降低一半，這個缺陷，是多少護盾魔法都沒辦法彌補的。

林立其實也算是對光賢者吐露了一些心聲。

他相信這位光賢者不會不知道這些問題。或許由于一直生活在這個年代，光賢者不會像林立那樣了解各個方面詳細的問題，但熟能生巧，在很多領(lǐng)悟上，他能夠走出第二紀元法師的錯誤。

只不過，光賢者不會完成系統(tǒng)的研究，不可能把所有的問題都總結(jié)和歸納出來。

因此，林立的這一番話，就有很重要的意義了。

光是林立強調(diào)的元素化身和元素對立的問題，如果光賢者認真思考和推廣的話，就能讓無數(shù)年輕法師避開彎路，這對整個巴頓大陸法術(shù)體系的發(fā)展具有重要的影響。

林立很少這樣做，因為他天性就不是那種古道熱腸的人，但在這種時候，還真是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而如果不說，可能林立就會帶有一絲輕微的罪惡感。

聽著這番話，原本一直掛著溫和笑容的光賢者嚴肅了面孔，甚至身子都從靠在椅子上變得坐直了。

他滿臉認真。“威廉法師，我沒想到你確實見解獨到，這些問題，我也曾經(jīng)思考過，但今天才有這樣的感悟。”

“我沒法表達我現(xiàn)在的心情，但我想，我需要代表維斯帝國魔法工會向您說一聲謝謝，我們工會會從現(xiàn)在開始研究，如果有關(guān)于這些問題的進展，我們會聯(lián)系您，并把您加入具有重大貢獻的法師一欄。”

他向林立鄭重承諾了。

這個承諾，意義深遠，如果真的有什么成果的話，這會是一個青史留名的研究項目，而每一個成員，都會被維斯帝國的法師一遍遍地歌頌。

雖然，林立也不太在乎這些......

如果林立想要青史留名的話，他只需要在成為封號魔導(dǎo)師的時候，拋出自己的一系列理論，再找人吹捧一下，就可以穩(wěn)穩(wěn)地寫進魔法紀元書里，因為林立腦海中，帶著的都是魔法巔峰的知識。

那一條條公式，一個個做法，都是頂級法師的經(jīng)驗之談，就算是天階頂峰的法師，在末世圖書館里留下的，也就是一些文字和心得而已。

林立真正希望的，只是能夠糾正那些普通法師，讓他們不至于因為法師世界的約定俗成而走向失敗。

他逐漸冷靜下來，恢復(fù)了自己平日里的狡猾，平淡和腹黑，滿面笑容，與光賢者聊著有的沒的，只不過，再也不讓話題走向一些敏感的關(guān)鍵點，暴露自己的秘密了。

卡洛斯倒是孜孜不倦，妄圖從林立這里再套到一些信息，甚至還把話題往類似均衡原理的方向轉(zhuǎn)移。

冷靜下來的林立好歹也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雖然不像卡洛斯那樣有幾百年的生命，但也不是會被套話的孩子。

每次卡洛斯剛剛開了個頭，就被林立以雷霆一般的速度直指源頭，把這個話題毀滅了。

“威廉法師，耽誤您的時間了，非常感謝您能跟我討論這些問題。”卡洛斯笑著說，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怎么會，謝謝卡洛斯閣下。”林立謙虛道，隨著兩人關(guān)閉了通訊裝置，林立也站起身來，打開房間的大門準備離開。

“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收獲啊？光賢者閣下有沒有想收你做弟子啊？”一個及其突兀，及其興奮的在林立身旁響了起來。

林立也實在是嚇了一跳。

太他媽嚇人了。林立定了定神，盯了盯面前的興奮的人臉，竟然是杰克。

“你是打算嚇死我嗎？”林立沒好氣地埋怨道。任誰在出門的時候被別人這樣嚇了一跳，心情都不會有多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連連道歉，向林立低頭賠罪。隨后，他又換了一副興奮的神色，急切地湊近了林立的身旁。

“怎么回事，是不是光賢者給你什么承諾了，難道他打算收你做弟子嗎？”他完全沒有等待林立的回答，自顧自地猜測道，一邊蹦蹦跳跳的。

林立看著他這幅樣子，覺得杰克是不是魔怔了。

“我說，你這樣還是先去看看醫(yī)生吧，你這樣子可不行啊。”他擔心道。

其實，這主要還是林立沒有了解光賢者在維斯帝國是個什么地位。

白塔的掌控者，帝國最接近天階的封號魔導(dǎo)師，這樣的身份和實力，讓布蘭德這里的人連想都不敢想他能和自己認識的人搭上關(guān)系。

即使是杰克，著名的布蘭德魔法天才，對這位光賢者都有一種特殊的崇拜，如果可能，只要光賢者露面，杰克就能像瘋狂的小迷妹一樣撲上去。

“快說說嘛，別藏著掖著了。”他叫了兩聲。

“真的沒有什么，”林立一臉的認真和痛苦。誰知道和光賢者說了兩句話，讓杰克都開始變得不太正常了。“光賢者和我聊了聊關(guān)于魔法的見解，他問我現(xiàn)在法師還有什么可以進步的地方，就這些。”他一攤手，無奈地看著杰克。

“就這？”杰克一臉懷疑地看著林立。“你不會在騙我吧？”

他又凝視了林立幾秒，沒有看到一絲躲閃和心虛，這讓他只能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見光賢者嗎？而你用這么一個寶貴的機會，只是告訴了他你對魔法的看法？”他的語氣中帶有強烈的幽怨，“見鬼，光賢者，你說你怎么找的人啊，你找我多好，怎么偏偏找了一個這么不知好歹的家伙啊！”

林立面無表情，確切地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這一切了。

“哼！”一聲冷哼在旁邊炸響。

林立倒是沒什么，可是他身邊，本就已經(jīng)失魂落魄的杰克被這么一嚇，連魂兒都要嚇沒了。

“老師......”他唯唯諾諾地回應(yīng)，連頭都沒抬起來。

“我讓你請威廉法師，你不僅回來慢得要死，居然還不見了！現(xiàn)在還在這里騷擾威廉法師？”艾尼斯一臉陰森地開口。

只是這一句，就讓之前有些不正常的杰克變得正常了，雖然，他現(xiàn)在臉上只有畏懼......

“對不起，對不起，老師，下次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了。”干脆的認慫，這速度和態(tài)度，堪稱認錯界的大師。

連林立都有些驚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任杰克有多么不正常，只要艾尼斯過來一句話，立刻就能讓他一臉畏懼。這三代師徒的關(guān)系還真是奇特，林立暗暗想到。

“艾尼斯魔導(dǎo)師，杰克也沒什么錯，他這也是因為太心急了一點。”林立一臉好脾氣地過來打圓場。

“哈哈，不好意思了，威廉法師，還讓您看到了這么丟人的一幕，您放心，我回頭好好批評這個小子。”艾尼斯一臉的和顏悅色，這轉(zhuǎn)換神色的速度，連林立都自愧不如。

“真是不好意思，艾尼斯魔導(dǎo)師，我這就回去了，關(guān)于今天的事情，謝謝您。”林立認真地向艾尼斯表達了感謝。

“沒事沒事，不過是隨口一提而已。”他笑著說，之后轉(zhuǎn)向了杰克，一臉嚴肅，“杰克，送送威廉法師，你給我正常一點。”

“您放心吧，老師。”他膽戰(zhàn)心驚的。

目送林立和杰克一起走出了魔法工會神秘的大門，這位一直帶著笑容盯著他們背影的老人在一瞬間完成了轉(zhuǎn)身，開門，邁步的動作。

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了煉金遠程通訊工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輸入了那個刻在了自己腦海深處的號碼。

“喂，老師。”這也就是杰克不在，否則，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威嚴強大的老師，居然也有這么卑微地一面。這一幕，和杰克見到艾尼斯何其相似。

“艾尼斯？”對面的人臉一臉的不耐煩。“什么事？你不會是想對我說，你又惹出什么麻煩了吧？”

“沒有，沒有，老師，我只是想問問您，今天那個法師，您覺得他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