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合八年 春 撥云見日
- 謂大同天下安
- 愛吃火鍋鍋
- 3219字
- 2020-12-17 21:50:18
辦好了滄州永安縣的幼女慘案后,李牧九給蕭子柱秘密的寫了一封信,信中交代此案已經辦妥,他已經將郭表儀收受賄賂,罔顧人命的文書上報朝廷,只等著朝廷下判決了。十日后,在都城靈安的蕭子柱寫來回信,內容叫李牧九更為吃驚,原來自己所辦理的案子,這戶康家并非都城上訴的那戶,他讀著信上的字句,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心道:這滄州到底還藏著多少爛事,也罷,平冤一家是一家。
可這件事卻是夏師爺給他找的,難不成又是什么陰謀算計?李牧九這樣想著的時候,夏師爺正好來了。
他輕敲著房門,這時的李牧九還住在官員休息的驛站里,并沒有府邸,夏師爺想尋他也極為容易。
“大人,可睡下了嗎?小的夏師爺,有事想跟大人說。”
“你進來吧。”李牧九說道。
夏師爺腳步輕輕的走到了房中,向著李牧九恭敬行禮,說道:“大人這回辦好了永安縣的案子,叫百姓心中大快,州郡府司之間都在歌頌大人的的清譽美名。”
李牧九靜靜瞧著夏師爺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就好像贊美的是他自己一般,也并不遮掩,開門見山的問道:“夏師爺,你故意將我引到永安縣的這樁案子,是何居心?”
被李牧九突如其來的詢問,夏師爺儼然是嚇了一跳,面色有些慌張,說道:“小人,不明白大人說什么?”
李牧九瞧著他那副奸滑的嘴臉也知道,這樣問下去,是什么也問不出來的,說道:“罷了,既然師爺有意引導我辦案,我想時機不到,你也不會說的,我也不為難你了,我還想看看滄州其他的案件,勞煩師爺給我尋來。”
“謝大人體恤,只是……大人,小的要提醒您,你初來乍到,不敵郭表儀在滄州數十年,所以,威名要一日一日建立,案件也要有需要的時候在辦理。”夏師爺說道。
夏師爺未做過多叨擾,說了幾句之后便離開了,就仿佛是特意來警告李牧九,不該管的事,就不要管。
深夜,李牧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中有了疑團,又好像慢慢的疑團已經解開了,這個夏師爺,初初來的時候以為他是郭表儀的人,左不過,眼見郭表儀倒臺,自己生出了異心,想要李代桃僵,可是,如今看來,他也不過是個傳聲,牽引事態走向的傀儡,他身后且有個能人在暗處拉扯,這個人,李牧九大膽猜測,應該就是孟國公,若不是他,李牧九想不出第二個,可以左右這些官司命案的人了。就這樣想著,沉沉睡去。
轉眼間,李牧九在滄州已經快兩個月了,郭表儀茍延殘喘,終于是沒能熬過,病死在庭院里,聽說走的還算安詳,葬禮辦的十分潦草,一代府司,走的時候,只是草草下葬了事,孟國公丟棄的棋子,無用之人,沒有了價值,逃不出世態炎涼的局面。
夏初的雨水在滄州很是旺盛,夏師爺幫著李牧九在滄州已經將威信建立了起來,百姓對這位新任的滄州府司,可謂有口皆碑,這兩個月來,滄州大大小小的州縣官員紛紛配合李牧九的工作,叫李牧九奇怪的很,從前聽說,滄州既是個肥差,卻也是個爛攤子,郭表儀在的時候,滄州可是管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但是朝廷里都知道,滄州的帳,是一本查不清的帳,李牧九在這的時候,跟著夏師爺,把原來那些郭表儀辦的冤假錯案幾乎能平反的都平反了,贏了一眾百姓的心,只是這帳,李牧九還是沒能查看,夏師爺故意遮掩著這些,叫李牧九疑心重重。
朝廷委派的圣旨,這日送來,李牧九正式接任滄州府司一職,看似降職,實則升官,滄州直屬都城,隸在中央,除了孟國公以及天子審問,沒有人有權過問。
要想收集到孟國公更多的罪證,滄州的賬目是一定要看的,李牧九在府衙里思忖著,正巧,夏師爺帶著一卷案宗前來,李牧九漫不經心的翻閱著案件,故作隨口,問道:“夏師爺將我的名聲營造的這樣好,但是旁人不知道,你也應是知道的,青天大老爺,也是要生活的。”
夏師爺嘿嘿一笑,說道:“小的明白,所以在大人初初來到滄州之時,各地的同僚皆奉上了心意。”
李牧九撇撇嘴,說道:“夏師爺框我?郭表儀在時受的是什么樣的奉食,我起不知道,你們這是糊弄我新官上任?”
“哈哈,大人莫怪,是小的們服侍不周了,大人有什么需求,都與小人吩咐就是。”夏師爺說道。
“既然這樣,我知道郭表儀在的時候,有一本賬目,都是官員往來之間的一些薄禮,我既然奉承孟國公指令來此,那大家就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人了,也沒有旁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我跟郭表儀的待遇是否一樣,別欺負了我年輕,見識少,就歪了心思。”李牧九試探的說道,暗地斜眼瞧著夏師爺的表情變化。
他倒是一向沉穩,在臉色上瞧出什么端倪,夏師爺說道:“大人說的哪里話,大人身后是孟國公,誰敢對您不敬,那就是對孟國公不敬。至于……賬本,自然是有的,容小的,給您取來。”說著就退下了。
對于這個賬本,夏師爺倒是沒有李牧九想象中的搪塞,很是大方,讓李牧九大為吃驚,心里想著:若真是忌憚著孟國公,他一來,上供的起止當天盒子里的那區區幾十萬兩白銀?滄州上下一州六府十二縣,如果只能拿出幾十萬兩的白銀,都不夠送進郭表儀自己腰包里的,還說什么進貢給孟國公,這些人擺明了是想玩一玩他的,那幾十萬的銀兩如今自己也不敢全收下,還是要送給孟國公的,合著自己轉悠了一大圈,只撈得了一通好名聲,這實打實的真金白銀,卻沒有自己什么事了。
就這樣想著想著,李牧九忽然發覺,不對!怎么自己也開始算計起這些來了,他來滄州不是應該致力于為郭表儀犯下的冤假錯案平反,伸張正義,除暴安良嗎?不應該同賬本上的人逶迤周旋嗎?怎的竟也開始合算起自己的腰包進來的沒有郭表儀的多了,想罷,李牧九訕訕地笑笑,這白花花金燦燦的錢財真是叫人忘乎所以,正是這樣想著,李牧九便在心里更堅定的告誡自己,萬不能日漸墮落。
第二日,夏師爺才將賬本交給李牧九,李牧九拿過賬本,正要仔細查看,夏師爺卻罕見的急著,說了一句:“大人最好不要看!”
這一句話,叫李牧九有些莫名,于是問道:“夏師爺此話怎講?”
“李大人,看到你,總讓小的想起一位故人,只是他已經不在了,他與你一樣大的年紀時,我們二人可謂是知己。”夏師爺頓了頓,仿佛想起了往事,而又繼續說道:“你若真心為孟國公辦事,那么,有些事就不要去問,小的……只能言盡于此了。”
夏師爺含含糊糊的話,好像藏著許多的難言之隱,李牧九靜靜地盯著夏師爺,難以想象,一個師爺而已,怎的,就知曉這么多的事。
午后,李牧九獨自在屋里坐著,新的府邸還沒有修建好,他近來都是住在驛站的,他正閉目養神那,歡哥兒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小聲的詢問:“公子?蕭大人的信。”
李牧九猛地睜開眼睛,接過信件,馬上讀了起來,蕭子柱催他在多放一些案件給他,這樣就能知道更多的孟國公的把柄。
“可是,翻了這么多的冤假錯案,有哪個是指向孟國公的?紛紛所指死掉的郭表儀,縱是將這些整理好的罪狀上奏朝廷,也不過是治郭表儀的罪,與孟國公又有何干。”李牧九想著想著,忽然發覺,孟國公比自己想象的厲害的多,是他輕敵了,他以為自己聯合左無咎,伯堯上,還有蕭子柱就能將其縱橫謀劃其中,使得旬令堂陷進他們的計劃之中,可是旬令堂不是一條小魚小蝦,不出他所想,他們的網織的太小了,需要更大的才行,沒錯,李牧九這樣尋思著,并在心里暗下決定,要以滄州為突破口,斬殺旬令堂。
如果想要扳倒旬令堂,那就要有致其死地的事情,就是要事件矛頭指向孟國公府,他是現在不能替異哥去找孟國公的孫子旬承謙償命,但是這種紈绔子弟,做一件這種事,就能做一萬件,他忽然覺得有個事情很可疑,那就是蘭平縣的幼女被害一案,夏師爺遮遮掩掩,問就是不說,想必事有隱情,沒準,李牧九大膽的猜測,是與孟國公有關!
次日,天剛蒙蒙亮,李牧九就趕去了衙司,一頭扎進了案卷室,想找到蘭平縣的那宗案宗,終于被他找到了,只是那案宗上只說了寥寥幾句,不過有一句話卻惹得李牧九敲定了疑心。
“犯罪者,三人。”那犯案居然不是一個人,這三人可是畜生,只是為什么那夫婦二人只敢狀告一人,而其余兩個人,閉口不提,原因只能是那兩個人,位高權重,惹不起,而時間上,李牧九記的,那個時節,滄州蘭平的葡萄酒十分聞名,而旬承謙酷愛美酒,也是來過此處的,李牧九激動的熱淚盈眶,就好像立刻可以殺了孟國公償命了,冷靜下來后,李牧九收好卷宗,以書信一封將自己的猜測寄給了蕭子柱,之后,他在滄州焦急的等著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