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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湖客棧眾說江湖

  • 刀劍霜寒
  • 盤弓挽利劍
  • 4398字
  • 2020-11-01 04:29:53

滁州城外,官道一旁,一家不大的酒肆孤獨坐落,沒有引旗,沒有招牌,只有幾匹客人的馬在店外的馬棚里安靜地吃著草。天上烏云密布,一場毛毛雨連綿不絕地下了十多天,官道上全是稀巴爛的泥,和一汪汪巴掌大的小水坑。

這酒肆里,大多是附近來這里花上幾文錢溫一壺酒、點兩個小菜的熟客,或是走南闖北在此吃酒的行腳商販,再或者是一些公務在身來此歇腳的官差衙役。

說江湖,道江湖,多少人向往江湖而無門可入,多少人想離開江湖卻無門可出。所謂江湖,不過一柄劍,一匹馬,一壺酒,一輪月爾。有時,一間熱熱鬧鬧的客棧,卻也容納的下整個江湖——南北過客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著武林上的刀光劍影,道著蓋世大俠的愛恨情仇。所有的生死瞬間都遠離這里,卻又都和這里的悲歡息息相關。

有一少俠,自北方而來。他一襲白衣,一柄寶劍,身后牽著一匹白馬,腳踏稀泥而鞋不濕,衣不臟。雖不言語,但卻氣宇不凡。少俠一踏進店門,熱情的老板娘便迎了上來,“喲,這位小兄弟倒是個生面孔,來來來,外面陰冷,快進來坐!”正說著,她將少俠引到了店內的一張空桌子旁,摘下了掛在肩上的抹布撣了撣桌面。

少俠坐了下來,問道:“老板娘,這里是什么地方?”

老板娘拎來了一壺熱茶,給少俠倒了一杯,“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晚輩是關中人氏,到這里游歷山水。”

“小兄弟倒是有這閑情雅致,我們這些鄉下人只懂過日子......咦,看你手里拿著兵器,該不會是武林中人吧?”老板娘說著,看了一眼少俠手中的那柄長劍。

少俠笑了笑,露出了皓白的牙齒。他將劍按在了桌子上,道:“老板娘好眼力,晚輩是太白弟子,學過幾年劍法。”

生意人,總得生客說生話,熟客說熟話。老板娘笑了笑,道:“少俠有所不知,此地是滁州城外的十里鋪,往西可到瀘州,往東可到揚州,往南便是那天子腳下應天府。本店是方圓五十里唯一的酒肆,南北旅客們都喜歡來我這歇歇腳,沽一壺酒,吃兩個菜,聽聽店里的各路客官說說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和最近的鄉里傳說。你哪怕不吃酒,光嗑點瓜子,喝兩盞茶,也能在我這聽著他們吹牛坐上半天。”

“那正好,我正發愁旅途勞累,錯過了江湖上的大事。老板娘快快沽一壺酒來,再炒幾個下酒菜!”

“好勒,少俠稍等片刻!”

老板娘剛進后廚,隔壁桌的談話就吸引了白衣少俠的注意。

“諸位,這鬧鬼的事想必大家都聽膩了,今兒咱給大家伙說一說鬧山神。”

“鬧山神?”坐在周圍的食客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對,諸位沒有聽錯,鬧山神。”言者輕呷了一口溫酒,砸了咂嘴,繼續道:“就在我們十里鋪東邊的一座山上,有一座古廟,不知矗在那里多少年了,只知道幾十年沒有續上香火了,雜草叢生,陰風陣陣。俗話說得好,寧睡荒墳,不住破廟,這些破廟以前有香火供奉的時候,自然有神靈常駐,現在香火斷了幾十年了,誰知道現在里面住的是什么東西?”

眾人之中出現一個附和的聲音:“對啊對啊,香火斷了那么久,誰知道現在那破廟里有些什么鬼東西。”

言者繼續道:“聽老人說起,在二百年前的宋時,有一位武將在此為了抵御金兵而殉國,附近的老百姓為了紀念他,在東邊的山上建了一座山神廟,按照他生前的樣子做了一尊山神泥塑。為了震懾宵小,泥塑的臉被泥瓦匠捏得怒目圓睜,面目猙獰,好似一只夜叉鬼差一般,就算是活人看見也懼怕三分。但是不知過了多久,大家漸漸忘了那位英雄武將的犧牲,山神廟也隨之斷了香火。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十里鋪周圍的鄉里都在傳聞,那尊面目猙獰的泥塑會在半夜沒有人氣兒的時候,自己跑出來找吃的。”

白衣少俠不禁嘆道:“鬧鬼的事我聽過不少,這鬧山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一個衙役模樣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驚道:“那泥塑活啦?”

言者看著店里面多了幾副生面孔,便對著他們故意壓低了聲音,“不,它受了那么多年的香火,應該是成精了!”他瞪大了眼睛,仿佛正看見黑暗的角落中有一個會跑會跳,會說話的人形泥塑。

此言一出,客人們無心飲酒,大家都停杯投箸,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了起來。

“我早就聽北村的人說,那山神爺會從灶臺上伸出半個頭顱,問屋里的人有沒有油漆,他的臉都兩百年沒有刷漆了,臟得很!”

“我也聽說了,北村的小寡婦常常聽見半夜的時候有什么東西在她的屋頂走來走去。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被吵醒,鼓起勇氣點了油燈往屋頂上看,結果借著昏暗的燈光,她看見了屋頂少了一塊瓦,那山神爺的泥臉正在偷偷看著她笑呢。”

“我也聽說了,那山神爺可不是一般的鬼怪陰魂,他半夜經常拖著槍在村里行走,村里人凡是聽見有槍頭蹭地的聲音,就閉門不出躲在被窩里假裝睡覺。他經過的地方連狗都不敢叫喚!”

“我也聽說了,假如半夜有小孩不睡覺,那山神爺就會來敲門,在屋外問:‘你們見過我弟弟沒有?’若要是說沒見過,他就要破門而入,把一家人都殺光;若是說見過,他隔天就還會來,除非這家人搬出去住,不然他就會陰魂不散一直糾纏著這家人。”

聽到這里,白衣少俠不禁心生疑惑,“弟弟?這山神爺還有弟弟?”

看著大家害怕的表情,一個老人捋了捋蒼白的胡須,道:“我看啊,山神也好,邪祟也罷,咱們把那香火續上,逢年過節地也給他殺豬宰羊,好生供奉,想必那廝不僅不會作妖,還能庇佑一方安寧呢!”

“嗯——”大家紛紛點了點頭。

“老人家說得對!”一個喝酒的樵夫點了點頭,“難道你們沒發現嗎?那大風寨里的數十匪盜啊,已經死了好久了!”

“啊???”眾人紛紛扭過了頭,熱鬧非凡的酒肆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死了?”

“對,全死了!”樵夫的語氣很堅定,“全是那山神爺殺的......不對,是吃了的。”

此語一出,驚了眾人。“你......怎么能這么肯定?”

那樵夫輕啄著嘴狠狠吸了一口碗里的酒,長嘆了一聲“好酒”,然后緩緩說道:“諸位有所不知,前不久我上山砍柴,在大風寨附近的山頭上看的一清二楚。那天山神爺拖著鐵槍,牽著戰馬,在鹿砦前叫陣。那些強盜匪徒無一人敢出來。”

“啊?那山神爺還會說人話?他長得啥樣?”

“呵——”樵夫瞪了他一眼,“為何不能?我在山頭上看得一清二楚,那山神爺一身豪俠氣派,他沖著匪窩說道:‘你們見到我弟弟沒有?’但是那鹿砦后的小嘍啰看見山神爺早就嚇得半死,只顧求饒,哭喊道‘山神爺,咱這里確實沒有其他人,我們也不曉得你弟弟到底是哪位神仙啊,您老就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是這附近的鄉民啊!’

“山神爺哪里管得許多,我只看見他揚起酒葫蘆,喝了一口酒,道:‘爾等定是把我弟弟藏了起來,阻我兄弟二人相見,拿命來!’語罷便挺起槍殺了進去,嘖嘖嘖,那天大風寨可是血流成河,沒有一個人逃出來啊!”

酒肆里,大家聽得入迷,沒有一個人說話。想不到這山神爺竟然還能說人話,竟然還有一個弟弟?煞是奇怪。只不過他殺盡了那伙強盜,也算是替鄉里鄉親做了一樁好事了——眾人這樣議論著。

樵夫喝完了最后一口酒,喊道“店家,結賬!”

“來啦!”老板娘應了聲,從廚房挑了簾子走到客廳里。

“張哥,一共是四錢銀子!”她身著粗布衣服,戴著頭巾,兩只袖子挽起,手臂雪白雪白的,因為頗識得幾個字,在外面算賬,兼著跑堂的活;廚房里的丈夫只顧操刀、做菜。

酒肆雖小,但也容得下七八桌客人,這么多喝酒歇腳的南北過客,全是男人,前來結賬的女子在客廳里顯得極為突兀。

樵夫借著醉意,用挑逗的語氣對她說:“誒,老板娘今天怎么不賣人肉包子啦?”

老板娘陪了個笑,語氣緩和地說道:“張哥莫要拿小妹戲耍,我這店是清白人家的店,哪里曾做人肉包子。”

酒客們都看了過來,對這種畫面習以為常,權當熱鬧看。

“誰人要吃人肉包子?讓他進來,我這就做與他吃!”廚房里,一陣粗獷的怒吼傳來。

這怒吼倒是沒鎮住什么人,反倒是把一眾客人全都逗笑了。

“張哥,一共是四錢銀子!”老板娘繼續說道。

樵夫沒有好臉色,草草結了賬,提著柴薪斧頭往外走了。

這一幕白衣少俠都看在眼里,他心中暗自說道:“屋里的那個男人聲音十分雄厚,想必是個習武之人。”

正在老板娘收拾樵夫吃剩的桌子的時候,一個客人催了起來,“老板娘,我要的那盤花生米呢?”

“好好,馬上來!”女子轉身應道,臉上又瞬間堆滿了笑意。

話音剛落,一個稚嫩的童聲從廚房里傳了出來:“來了客官,您要的油炸花生米!”

只見一個莫約十歲,披著短發的少年挑開廚房的門簾,端著一盤熱乎乎的花生米走了出來。這個少年五官精致,皮膚白皙,雖是在干著跑堂的活,但是舉手投足間卻透露著一股俗家孩子沒有的氣質。他披著短發,一身男兒的裝束,但那張白皙可愛的臉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男孩。

看著這么一個俊俏的孩童迎面走來,那客官不禁打趣道:“喲,老板娘,你這小兄弟倒是長得清甜可愛,不如送進宮去,當個公公,也好讓你們夫婦二人衣食無憂啊,哈哈哈……”

“李大官人說的是哪里話!”老板娘搶過了少年手中的花生米,徑直送到了客人桌上,“哪有愿意把自家親弟弟送進宮去挨那一刀,生不如死的。”

“那就不送進宮了,直接送到我府上吧,我正好缺個童仆,銀兩不少與你們,哈哈哈哈……”

這李大官人雖然被稱作“官人”,其實就是一個附近鄉里頗有著家產的潑皮無賴,仗著祖上的積蓄,在十里八鄉胡吃海喝,逍遙作為。他生平沒什么愛好,只是喜歡到處收集童仆,攏到家里來,而且都是長得十分清秀的小男孩。他成親了許多年也沒有子嗣,于是大家都在傳言說他有周公之好。

李大官人的笑看著滲人,那個少年好像意會到了什么,低下了頭,臉也紅了。

“李大官人莫要說笑,小妹就只有這么一個弟弟,怎忍心讓他去干什么粗活,我還指望著他給先父傳宗接代呢。”

老板娘說完,回過頭把少年推到了廚房里,一邊推一邊小聲地斥責道:“不是讓你不要隨便跑出來的嗎?”

少年低著頭,緊緊攥著衣角,喃喃道:“我……我看你們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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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狂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蓋過了稀疏的雨聲。

官道上,一群騎馬的人駕馬奔來,鐵蹄碾碎了路上的爛泥,濺起了一陣陣水花。馬背上的人們,都穿著考究的黑衣,一手持雁翎刀,一手揪著馬韁,很像是武林上的哪個名門望族。他們駕著駿馬,直望酒肆去了。

“吁——”這群人紛紛在店前停下了馬,胯下的馬兒好像還沒跑盡興,都在狂亂的嘶鳴著。

十里鋪遠離集市,這家酒肆最常光顧的客人就是來往的旅人,和附近的居民,很少會有這么大陣勢的客人前來光顧。

老板娘見狀連忙跑出了店門,上去招呼了起來。

“哎喲喂,幾位客官是從哪里來的?是要歇腳還是吃飯啊?來來來,外面陰冷,趕緊進來坐坐吧。”

為首的那人沒有說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滿是肅殺之氣。他下了馬,徑直踱進了店里。身后的一眾隨從也紛紛下馬,跟進了店。

老板娘跟在了那個為首的屁股后面,連連說道:“客官來來,請坐!客官想吃點啥?我這小店里應有盡有,吃喝俱全,冬日里有暖身的羊湯,夏日里有爽口的涼茶,小菜都是自家地里種的,魚肉都是附近村落里的新鮮貨,酒壇子里裝的是陳年米酒……”

那黑衣人打斷了她,“咚——”的一聲,將一枚紋銀重重放在了客桌上。

“我喜歡清靜,這店,我包了。”

“哎喲,這……”老板娘臉露難色,“客官這不是為難奴家嘛?這店里的可都是熟客,你叫我如何給您騰出整個店來?”

“咚——”黑衣人又放了一枚紋銀在桌上,“銀子,不少與你,這店,我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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