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安能閱人世,春風(fēng)未肯歸
- 風(fēng)月人間
- 言隨意
- 2044字
- 2020-11-01 09:24:52
“善。”
宋長安手握泓秋劍,直視眼前風(fēng)流青年。
何離此刻長劍背手,身子微傾,眼中似有星辰閃爍,周身劍意凜然。
何謂劍客?
當(dāng)如是。
長安淺笑著緩步前行,全然沒有先前直沖的勢頭,但前面的何離卻汗毛直豎,好似走來的并非一個將要及冠的翩翩少年,而是豺狼虎豹之類的猛獸。
宋長安逐漸逼近,何離卻開始后退了。
既然技不如人,那便以勢壓之!
我有故人抱劍去。
長安手腕一擰,手掌張開,劍柄在手中空轉(zhuǎn)了幾周,提臂握劍上調(diào)至左上,再斜斬右下,劍尖點地,揚(yáng)起一道土石波紋。
何離看出長安意圖,終于停住腳步,身子前俯閃開斬?fù)簦挥洷硠谋澈蠓词炙Τ觯煌朔催M(jìn),將長安的攻勢悄然化解。
宋長安雙目圓睜,生怕漏掉何離的一個動作,劍身又不自覺地有清風(fēng)縈繞。
此時此刻,少年竟是心神恍惚,只是迎著面前何離的劍,被動地做著動作。
斬盡春風(fēng)未可歸。
少年的劍,與何離的劍不同。
?無風(fēng)劍?的靜,?清風(fēng)劍?的變,宋長安本身的情,交織在少年的劍技之中,此刻全然擺開映在何離眼前,他何嘗看不出宋長安的狀態(tài)并不是在比劍。
眼前少年,習(xí)劍不休。
或許是劍客之間的惺惺相惜,又或許是別的原因,何離隱約間變化手中劍勢,一招一招遞到宋長安的面前,喂招敵手。
此為劍客。
宋長安身子晃了兩晃,竟有幾分醉意,不知是之前飲酒之因,還是此刻酒不醉人人自醉。
總之,少年打了一個嗝,輕輕挑眉。
“何兄,接招!”
“好!”
何離抬手先長安一步提前架好長劍,剛好擋在了宋長安殺機(jī)盡顯的劍刃路線之上,而宋長安明知這一招會被看破,卻仍是強(qiáng)行甩出了這一記劍招。
是他自尋煩惱?
非也,只見長安劍再變,已手腕無法做到的角度偏轉(zhuǎn),劍刃又重新朝何離點去。
旁人只能看清虛影,可何離卻看了個明白。
長安劍柄再次脫手,任由清風(fēng)攜劍刃扭轉(zhuǎn),再翻手一握,這看似困難的翻盤便于無形之中完成了。
可他何離何許人也?
他是紅袍會楊鳳親傳,劍道近乎天道!
……的會長大人一手教出,又怎會被這般雕蟲小技擊潰!
何離手中劍眨眼間連彈十三次,次次正中泓秋劍身!
宋長安虎口一陣劇痛,劍竟是忍不住脫手了。
泓秋劍斜插在擂臺之上,劍柄仍在微微震顫,長安面露苦笑,眼前何離劍尖正抵著自己喉頭。
何離大笑,看著眼前少年。
“如何?服不服?”
宋長安眨了眨眼,輕輕對著前方長劍吹了口氣。
咔嚓!
何離手中長劍竟是從中斷裂開來!
短劍亦斜插在擂臺上,與先前飛出的泓秋遙相呼應(yīng)。
長安輕笑。
“這般算平手,如何?”
何離扯了扯嘴角,滿臉不情愿。
“虧大了。沒贏不說,還搭上一把劍。
可惜我這老伙計了。”
“那,喝酒去?”
“走!喝酒去!”
何離退場,面露譏諷,朝樓上之人喊了一句。
“要論劍,你們那些小輩不及我長安兄弟十分之一!還是別湊這熱鬧了!
但我話說都說了,此后你們的劍道大比,將不會有人再來鬧事,紅袍會會長親允。”
此言一出,眾人再驚。
而鬧出這么大動靜的何離,卻轉(zhuǎn)身離去,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神色,只是拉著滿臉黑線的宋長安的衣袖,邁步往酒肆的方向走去。
宋長安,何離,常傾,三人對坐。
何離舉起手中盛滿酒水的碗,調(diào)笑著問長安:
“宋兄,我這斷掉的長劍……”
“放心。”
何離剛要感謝一番,卻聽少年再開口。
“自不會給你賠的。”
“額……”
宋長安笑道:
“虧是何兄今日給了面子,不然若是何兄拿出自己真正的佩劍,怕是宋某就要被打得很慘了。”
何離一愣,隨后又笑道:
“不過一番比試,竟讓你我有了知己一般感受,當(dāng)真妙哉。”
許久一眼未發(fā)的常傾突然開口道:
“論何知己,不如在此地就以兄弟相稱,各位結(jié)個交情,做個朋友,如何?”
此言引得宋長安不住側(cè)目,能如此自是最好,只是……
這真是那個傻乎乎的常傾?
何離笑聲不停。
“我還以為長安小兄弟就已經(jīng)夠有趣的了,原來長安兄弟身邊的人也是如此之高深。
當(dāng)真是,妙~啊!”
說這話的時候,何離的腦袋還搖了搖,更是引得在座另外兩人笑聲連連。
“長安兄弟師從那般人物,自是不會有人給你下絆子,但老哥在這給你留句話,別一心想著從那朝聞道老板娘那里撈好處,有些人的東西,拿不得。”
宋長安笑容驟然收斂,面露兇相。
何離急忙擺手。
“此言非是我要說,你我友誼也并無虛假。這話,是我們紅袍會會長要我?guī)Ыo你的。”
長安低頭,看著酒水上的波紋。
楊鳳。
紅袍會。
既是儒家弟子,長安也能信他三分。
不過……
這等情報收集的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
按照先前劉敖的反應(yīng),她應(yīng)該是不知道自己與宋清的關(guān)系的。
但是,這何離一開口便直接說明了,紅袍會內(nèi)部是完全知道宋清與他的師徒關(guān)系。
二者之間,高下立判。
宋長安一番沉思無果,現(xiàn)在也看不出什么來。
少年抬頭,臉上重新綻出笑容,仰頭喊道:
“小二,把你們這兒頂好的酒提上來!”
“來了,客官。”
宋長安抬頭看向何離,緩緩開口:
“煩請何兄歸去之后,告知楊鳳會長,他的情誼,在下心領(lǐng)了。而且,襄陽山宋某是一定會去一趟的,不必多言。”
何離笑容不退,似是早就知道長安會這么說。
“會長也說了,若是小兄弟決心要與這分部算賬,那他毫無意見。
江湖規(guī)矩。”
“那是最好。”
“但!”
一字落下,又是驚的長安輕吸一口涼氣。
“……我這劍,真就不給賠?”
長安松了口氣,故意瞪大了眼睛。
“不給!沒錢!”
一時間,酒肆之中再次充滿了歡樂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