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長相普通，便是那種丟了大街也未必有人認(rèn)得出來的模樣。

那姑娘已是走了過來，背后幾個大漢也是尾隨。

“是你偷了我的腰牌？”

姑娘聲音清脆，像是銀鈴般悅耳動聽。只是其中的質(zhì)問之意躍然，身后的幾個大漢也是不易善與的模樣。

灰衣人只是聲音不變，像是行得正坐得直：“姑娘，這小兄弟只怕是看錯了，我只是路過……”

姑娘看了看這灰衣人，確實只是普通百姓模樣。又看了看那胖子，笑容有些猥瑣，反是奇怪。

“我這腰牌不是好偷的，若是搜出來，可想好后果了……”

聲音已經(jīng)變得冷冽，顯然這位姑娘有些生氣了。

灰衣人只是笑笑：“姑娘若是不信，便可搜身。”

那姑娘聽得此話，卻是冷哼。眼神一動，背后幾個大漢便是出身，架起了這灰衣人。王胖子正要笑，卻是也被架了起來，不能動彈。

旁邊幾個王家侍衛(wèi)見得少主被困，只是前來要救，就被一人一拳打翻在地。阿祖在遠(yuǎn)處卻是看的眼睛一縮，果然這伙人絕非常人。

四周的人卻是圍得越來越多了。看熱鬧，卻是百姓喜聞樂見的事。

王胖子哭喪了臉：“姑娘，是他偷的你的腰牌，不是我啊！”

“哼，滿大街的人都沒看見，偏偏就你看見了，未必沒有問題。”女子的聲音是好聽，落在王胖子耳朵里卻是讓他苦惱。

圍觀吃瓜群眾大都指指點點，議論起來，大多是說這女子霸道，不分青紅皂白云云。

女子神色一凝，只是說道：“看什么熱鬧，速速離去。”

她說的話是沒什么威勢，只是背后那幾個大漢一瞪眼睛，便是兇神惡煞，好不嚇人，登時人群散去了一片。

阿祖搖了搖頭，想不到王胖子只是打抱不平，就鬧成這樣，只是想來確實是那灰衣人偷得東西，不能誣陷了胖子，便要上去解圍。

只是聽得那胖子急急地喊道：“不是我看見的，不是我看見的……是我兄弟……是阿祖……”

阿祖翻了個白眼，自己還沒上去，便是被捅了出來了。

女子疑惑：“阿祖？”

阿祖便是小名而已，本名乃是徐宏祖，女子本就不認(rèn)識，自然奇怪。

“是我。”阿祖已經(jīng)走來。

女子看著阿祖的模樣，卻是有些詫異。那胖子生的魁梧，女子以為他的兄弟是誰，竟是個八九歲的小孩。

“就是你看到了他偷我腰牌？”

阿祖點頭，只是一旁的灰衣人眼睛一亮，卻是沒人注意到。

“那我便搜他們的身，若是沒有，拿你是問。”女子冷聲道。“搜。”

“等等。”阿祖發(fā)聲，只是孩童聲音。

女子扭頭，有些不耐煩，只是阿祖又說：“你搜不到的，那腰牌已經(jīng)不在他身上了。”

灰衣人瞳孔一縮，竟是被看穿了手段。

阿祖指了架著灰衣人的那個大漢，聲音只是沉著：“那腰牌被放到他身上了。”

被指著的大漢一愣神，無意間松了雙手，卻是摸索起身上來，竟是在自己懷中搜到了塊硬物，正是那塊金色腰牌，面色便是一沉。

回神一看，那灰衣人竟是已經(jīng)遁開一丈開外，在那哈哈大笑。

“小子，生了一雙好眼睛，竟能連續(xù)兩次看穿我。”

灰衣人手往臉上一抹，面容便是一變，竟是露了一副俊俏面容出來。

女子聲音冷冷如冰：“你暴露了，竟是不走？”

幾個大漢卻是嚴(yán)陣以待，都圍在了女子周圍。這灰衣男子盜竊手段通天，只是武功高強(qiáng)，絕非一般人。

“走？”灰衣人又是笑道。“我姬無命要走，誰能攔我？”

便是手中一花，飛了幾枚暗器出來。雖是分別朝著幾個人，卻是指向奇準(zhǔn)。

幾個大漢雙手舞得如風(fēng)，便是將飛向他們和那女子的暗器盡數(shù)當(dāng)下。

阿祖瞳孔卻是盯得緊，只是見得那暗器直勾勾地沖著自己胸膛，飛行路線是洞悉了，身體卻是反應(yīng)不及。

要吃痛之際，體內(nèi)好像生了什么，卻有神光異動，雙手有如神助，竟是一把抓住了那暗器。

心中猛然一震，好像生了異變。阿祖警惕，卻是萬幸沒有人注意到他。

只有那王胖子最慘，沒有護(hù)衛(wèi)，也沒有防身手段，便是一把被暗器打在圓滾滾的肚皮上，只是摔倒在地，哀嚎起來。

“別叫了……”阿祖正驚異自己手段，攤開手一看，只是一枚石子而已。

王胖子炸了眨眼，摸了摸自己，好像是沒事。

幾個大漢也是發(fā)現(xiàn)被耍了，只是雙手剛按在他們帶著的包裹之上，便是看不到灰衣人的身影了，只是遙遙傳來一句：“有緣再見……”

女子眼睛一縮，只是細(xì)若蚊吟地喃喃：“姬無命……盜圣……”

大漢們就要上去追，卻是被女子低聲制止了。

“不用追了，追不上的。”

幾個大漢只是抱了拳，齊齊喊道：“是。”而后便是恭恭敬敬的退到后面去了。

阿祖看了正街的盡頭，便是那灰衣人離去的地方。

其實他的耳力與他的目力一樣好。那女子雖然說得小聲，自己卻是聽見了。

盜圣……想不到這毛賊如此有如此響亮的名頭……

看那女子，卻是好像認(rèn)識這毛賊一般，又有這種陣勢……

“阿祖……拉我……”

阿祖正在品味這番發(fā)生在身邊的武俠情節(jié)，卻是被胖子煞了風(fēng)景。俯首一看，卻是王胖子趴在地上，還沒起來，只是一只手在拉他的學(xué)徒衫。

“別拉了，拉壞了你賠嗎？”阿祖瞪眼，這學(xué)徒衫是童老板統(tǒng)一發(fā)的，自己這套卻是獨一無二的——因為他年歲小，這個尺寸卻是特制的。

“我，我起不來”。胖子只是哭喪臉，沒有松手。

阿祖看了他，卻是體格太過渾圓，只是像個球似的躺在地上，不由得啞然失笑：“胖子，你像個烏龜知道嗎？”

花了好大得勁把他拉起來，都沒有說話了，只是氛圍有些尷尬。

良久，那女子終是發(fā)了聲：“抱歉，誤會了你們……”

“本應(yīng)好好道謝。”女子微微頷首，只是帶著幾個大漢離去了。“只是我還有要事在身，日后若是相遇，自是舉杯而言。”

女子語氣之中盡是江湖氣，配著她這絕美的模樣，卻是有些不倫不類，阿祖只是覺得好笑，沒有說些什么。

倒是王胖子嘀咕：“什么人啊，就這么走了……”

掐了掐他的肥肉，阿祖教訓(xùn)道：“你還說，若不是你上去找事……”

王胖子縮了縮脖子，卻是不老實：“我那還不是……想干好事呢。”

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子教訓(xùn)一個大塊頭，其實看起來很奇怪。只是王胖子明事理，知道自己理虧，也樂得和阿祖那實在的性格交流。

阿祖心里卻是清楚，這胖子哪里是想干好事，分明是見了美女，又覺得自己得了表現(xiàn)的機(jī)會，想要演一出英雄救美，只是當(dāng)了狗熊。

看了眼地上幾個東倒西歪的王家侍從，怕是卷進(jìn)了一起了不得的事情里。

……

深夜，阿祖卻是睡不著覺，睜了眼，腦海里冥冥想著些東西。

今日那伙人，想必不是普通人……想著那一拳一個打倒王家侍衛(wèi)的模樣，又有那金色腰牌……

如果真是盜圣，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樣一個偏隅之地……

還有自己那空手接飛石，自己什么時候又有這般手段……可平日里自己只是覺得五感機(jī)靈，力氣比同齡人大些，其他倒是沒有什么不凡之處……

六合如古井，平平無波，而這時，倒像是波濤洶涌的江流……

想到這里卻是有些發(fā)笑，自己這番心性，說是九歲，又有何人信呢？

旁邊的師兄弟已是酣然，阿祖雙眼有些迷蒙，終是沉沉睡去。

……

天蒙蒙亮，阿祖便是醒了。好像是個習(xí)慣，阿祖也不知何時有的，只是記憶之中曾經(jīng)在山野之中，便是每日在這時起了。

每候的前四日都是要練上一整日雕刻的，但也沒特別夸張。其實若是起的夠早，倒也有一個時辰的空閑時間。

雖說昨日睡得極少，其實是有些困倦的。

旁邊的師兄弟也還沒起床，阿祖只是輕手輕腳地起來，出去洗漱了。

出了寢室，阿祖也不想直勾勾地奔了練習(xí)處。他評判是否該去練習(xí)的標(biāo)準(zhǔn)，卻是早飯是否送來了。

外門的店鋪已經(jīng)是開門了的，做生意一向講究個起早。阿祖只是想出去透透氣，來了機(jī)巧坊門店，滿柜都是些珍奇古玩。

阿祖其實看慣了這些東西，倒也不好奇，只是跟著在那倒拾的伙計打個招呼：“早啊，阿牛哥。”

阿牛哥憨厚地笑笑，也是點了點頭：“早啊，阿祖。”

阿牛哥是機(jī)巧坊門店的跑腿伙計。阿祖在三年前來這里時，倒是已經(jīng)看見他在這做活了。聽說他本也是農(nóng)村人，本來是專程來想要學(xué)這雕刻手藝的，倒是不知道真假。只是童老板見他資質(zhì)不行，但誠心懇懇，又有些可憐勁，不忍心趕他走，只是留了他做了跑堂伙計。

打了招呼，阿祖只是要出門伸個懶腰，卻是被阿牛哥的話給留住了。

“阿祖，聽說你昨天抓了個毛賊？”

阿祖眨了眨眼，想不到這事傳的是快，也只是笑笑：“只是提醒了一下……”

阿牛哥恍然，只是翹了個大拇指：“那也厲害……”

阿祖擺擺手，不想提他，阿牛哥卻是又說：“聽說橫井那里招人了……”

“招人？”

招人又有什么稀奇的……

“是啊，聽說專招不滿十二歲的小孩，只要滿了條件，就給好多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