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淵長老以這種方式登臨我唐門，所謂何事？”

唐大冷漠，無情，蒼老的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既然夏淵沒有出手殺他，說明自己，或者說唐門對夏淵來說，還有用。

“我已經被鎮仙閣列為叛逃，長老一稱，可不用再提。”夏淵逐漸走向唐大身前，唐大看清夏淵的身影，發現夏淵少了一條胳膊，也大概猜到他此次前來的目的。

唐四沏好茶，朝著夏淵和唐大方向微微一笑。唐大擺出請的姿勢，和夏淵一起走過去。

夏淵坐下，端起一杯茶，細細品了一口。

“夏長老……前輩好魄力，就不怕我唐門的毒嗎？”唐四見夏淵竟沒有猶豫，直接將茶飲下，不禁問到。

夏淵沒有回話，體內的真氣微微釋放，繼續喝了一口。

唐門老三拖著微胖的身子走過來，和唐大進行短暫的眼熟交流，得到了確定的信息，隨后對夏淵說：“夏前輩，老四年少，說話欠考慮，還望前輩見諒。至于前輩今天光臨唐門，想要的東西我們清楚，可這項技術價格不菲，且材料難求，成品難做，如今只供應過漢王一家。若夏前輩真的需要，請先說個價，我們再考慮合不合適。”

“你們四人的命，值多少錢？”夏淵放下茶杯，淡淡的說到。

“你……”

唐二正要發作，被身旁的唐四一把拉住。接著唐四抱拳，臉上沒有一絲遲疑，對夏淵說：“夏前輩想殺，盡管殺個痛快，我們四人的命不值錢，包括這棟樓里，整個唐家人，命都不值錢，前輩要殺，隨意。”

沉默，唯有唐四拿起茶壺，給夏淵添茶的聲音。

“一直聽說唐門新出了個四長老，心思縝密，處事圓滑，有將才之相。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夏淵抓住唐四添茶的手，眼神不懷好意，唐大身體微微一僵，但也忍住了，唐二本就性子急，見此情形哪能多想，手中的葉寒梅花欲要射出。

“夏前輩過譽了，唐四不敢當，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唐四氣宇高昂，大聲說到，另一只手攔住了唐二手中的葉寒梅花。夏淵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唐二，松開了手中的唐四。

的確，唐門立世于千年之前，歷史傳承比鎮仙閣還要早，古老悠久，實力也是強橫，門下弟子也多如牛毛，雖說如今沒有頂梁的絕世高手，年輕一代顯得青黃不接，但這也是當今各門派的通病，也沒有哪門哪派敢直接選擇得罪唐門。

然而經過這么多風雨之后，許多門派都凋零或者覆滅，唐門依舊是幾大門派的頂尖，這唐門立足的根本，最主要的，還是唐門之人的忠心，忠于唐門。他們不怕死，在入唐門之后，他們就只知道自己姓唐，姓后只有代號，之前的唐二十三如此，包括這四位長老也是如此。若想要挾唐門人做事，幾乎是不可能，他們會告訴敵人什么是誓死不從。包括剛才，要不是唐大知道在場的人全部加起來都不會是夏淵的對手，夏淵也沒打算出手對唐門造成危害，否則唐大會下令，將自己和夏淵一同殺死。

“錢，我猜你們看不上，而且我也沒有錢。這樣，我可以答應幫你們一件事，一件我能做到的事，殺一個人，捉一只妖，或者毀滅一個家族，比如魏家。”夏淵說完，看向唐大，隨即一笑。說到這個份上，夏淵相信唐大是不會拒絕的。

果不其然，唐大聽見魏家二字時，身體不由的一顫，古井不波的臉上露出一絲怨毒和憎恨。唐三上前，拍了拍將拳頭緊捏的唐二，和一臉茫然什么都不知道的唐四，帶他們出去了。

片刻，房間內就只剩唐大和夏淵二人。

“為什么不直接幫我殺了魏鷹，要知道魏鷹已經脫離了魏家。毀了魏家對我又沒什么好處。”唐大故作鎮定，舉起茶杯，茶杯里早就沒有茶，他喝得一口寂寞。

夏淵提起茶壺，給唐大將茶添滿。“魏鷹背后有閣主和蘇一玄，我殺不了他；在他沒有找到下一任白虎堂繼承人時，我也不能出手殺他。但我可以讓他生不如死，有什么能比毀掉魏家更能讓魏鷹痛苦的呢？他得罪的這么多人，越是脫離魏家，越是說明對魏家的在乎。”

“好，不過我要再加一個條件，我要讓魏鷹親手，殺光魏家的人。”

唐大想起往事，面部開始扭曲變形，手中真氣爆發，捏碎了茶杯。

“他不是說自己掌控殺伐，鐵面無私，一切都是按規矩辦事嗎？規矩，呵呵，我就要用他所謂的規矩，逼他親手毀掉自己的家族。”

“若是可以做到，我可以讓老四免費為你打造一條新的胳膊，比原來的經脈更寬更強大。”

夏淵看著近乎瘋魔的唐大，遲疑片刻，點頭答應了。

“有一點，我不能直接出面，只創造條件，剩下的，你們自己做。”

“好，成交！”唐大面露猙獰。

隨后唐大深呼一口氣，恢復了以往威嚴和沉默，只是深陷的眼窩中透出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栗。

夏淵之前不喜歡魏鷹，一個年輕人，裝作老氣橫秋，正義凜然的樣子。現在他恨魏鷹，若不是那日魏鷹阻攔，他早就將掌中的魔氣排出體外，也不至于損失一條胳膊。既然你魏鷹喜歡充當正義，害我沒了一條胳膊，那這續臂的代價，當然就得由你魏鷹、你魏家來付。

夏淵害魏鷹，能理解，可唐大為什么會如此痛恨魏鷹。世上知道此中緣由的人，不超過五個。夏淵也是因身居高位略知一二，好像和原唐門門主、唐大的兒子兩人有關。

夏淵走后，唐二他們進入屋內。

“這件事是我的私事，你們不要摻合。”唐大見自己的三個兄弟進來，對他們說到。

“大哥，你這叫什么話？不管門內的公事還是私事，都是我大哥的事，既然如此，其他人我不管，但我唐二義不容辭。”唐二性情雖然火爆，但為人仗義，尤其是對唐大。

“二哥，你這叫什么話，難道我和老四會不理嗎？老大，你別說了，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唐四沒說話，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提及魏家，提及魏鷹，唐大和魏家有什么仇。但他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唐四他心里清楚，這三位看起來比自己年長的人，亦師亦友。唐大對自己，嚴格的教導，從不倚老賣老，毫不吝嗇傳道，包括自己的經脈，一部分就是唐大幫打通的。唐二對自己，更像是親哥哥，而且非常相信自己，唐二說他自己沒腦子，老四聰明，老四說什么聽什么。唐三雖然油腔滑調，平日里喜歡放放冷箭，開開玩笑，卻是教自己人生道理最多的人。自己這一身的本領、地位、知識都是面前三人所給，別說什么私事，即使是赴湯蹈火，唐四自知也不會猶豫。

見這三人居然不聽自己的話，唐大怒了。

“混賬東西，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雖然憤怒，但心里由衷的欣慰。

“我接下來所做之事，骯臟，齷齪，不會被世間所原諒，若你們跟我一起，等之后被發現，整個唐門都將會萬劫不復。你們忍心看見唐門千年傳承毀于我手嗎？”

唐大看向沉默的三人，接著說：“唐門沒有了門主，我們現在代表著整個唐門，我一個人的手臟了不要緊，我不想你們的手都是臟的。而且我說了，這是我的私事。”

“媽的，那狗日的魏鷹，裝什么正義，當初要不是他逼我們門主……”唐二聽見門主二字，怒不可遏，正要發作，卻被唐大一聲喝住。

“夠了！”

“都不要再說了，再說兄弟都沒得做。”

話落，唐大一臉平靜的看向唐四。

“老四，你也看出來了，有些事我們三人是故意沒讓你知道的。”

唐四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想培養我成為下一任門主，想把我從這些骯臟污穢的事中摘出來，我懂，我也會順著各位哥哥們的意思去做。”

唐大欣慰，看了一眼旁邊的唐二。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

唐二也是尷尬的撓了撓頭。

“老四，你修改了我們唐門機關，進行改革創新，將其中奧妙運用廣泛，發明了很多新型科技技術，我們很高興，也知道這是當今唐門立足的根本。我們不必再專注于暗殺、下毒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但是要想真正的改革唐門，必須割裂。老一輩的對年輕輩割裂，內門和外門割裂，把干凈的人提出來，淘汰或者掩埋骯臟，再輸入新的血液。”唐三接著唐大的話，對唐四說。這些也是當初密見唐二十三，最后讓他隱居于世的主要原因。

唐大和唐四都是點了點頭。唐二沒聽懂，也點了點頭，他雖然討厭老三，但老三比他聰明，這是事實，他認。

唐大接著說：“當然，這些事我們不會瞞你一輩子，等到你真正繼承唐門絕學，成為門主時，成為一方強者時，我會告訴你一切，那時候，你也必須知道這一切。”

“我讓你幫我打造的兩條手臂，兩條腿，都完成的怎么樣了？”

唐四回答到：“差不多完成一條右手手臂了。”

“剛好，夏淵斷的就是右臂。你把經脈改寬一些，等門里的事情結束，做好了送給夏淵。”唐大交代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