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善后
- 摩德之后
- 紅屁猴子
- 3453字
- 2020-11-01 09:57:11
哈里曼愣在了原地,卡莎看見這一幕也愣在了一邊。摩德信徒死后會出現(xiàn)樹化現(xiàn)象這是所有術(shù)士都知道的,但誰又能想到以清規(guī)戒律自守,以最高道德為人生追求的摩德信徒竟然會成為一個妓 女。
那女郎走到哈里曼身邊行了一個極為標(biāo)準的摩德古禮,她對哈里曼說了什么卡莎沒有聽懂,樹化后的摩德信徒所講述的語言只有真正的摩德信徒才能聽懂。
可是酗酒的哈里曼實在不可能是一個摩德信徒。那是摩德教的基本戒律。至于哈里曼神啟者的身份卡莎是沒有想到的,據(jù)她所知摩德古樹崩毀以后所有的神啟者都失去了統(tǒng)治一切的神術(shù),大多都急速衰老,新出生的神啟者也大多癡傻。所以卡莎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方面。
哈里曼愣在原地,上一次他就面臨過這種情況,可是那次出現(xiàn)的異樣并沒有出現(xiàn)。沒有那個夢境他并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面對這種情況。他對這個素不相識的女郎有著極大的悲憫,妓 女不是一個體面的職業(yè),但她也沒有犯什么錯。即使在摩德時代也最多就是處以一些罰金罷了。
卡莎剛才漠視生命的做法使他憤怒,但這在原初的規(guī)則體系中卻是完全合理的。每個人都應(yīng)該為自己而活,這沒什么錯,但所有人都不是冰冷到極致的動物。
黑色的鮮血也是溫?zé)岬模粋€偉人的鮮血也并不比一個普通人更加滾燙。
每個人都在乎自己,可我們又不在乎彼此。這也許就是大多數(shù)痛苦的根源。
那女郎跪倒在哈里曼面前輕聲說道:“摩德之子啊!您愿意寬恕我這個污濁之人的罪惡嗎?我們會有很多的理由去犯錯,但從沒有任何一個理由是符合正義的。這是摩德教典中曾經(jīng)反復(fù)提及的話,也是一個摩德信徒始終銘記在心的。我知道我身上的污濁無法洗清,但仍然無恥的乞求您的寬恕。”
“你從沒犯錯,你只是一個不幸的無罪之人。”
不知怎的,哈里曼的嘴里蹦出了這樣一段話。他與她素未謀面,即使到現(xiàn)在他依舊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不知為何他的心里對她有著莫大的虧欠,他的眼眶甚至有些發(fā)酸。
哈里曼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她的頭上,他可以感覺到眼前這行跪之人在不斷地顫抖,極力克制但仍然發(fā)出的嗚咽聲,她在哭泣。她曾無數(shù)次感覺自己背叛了摩德,為了生活她不得不去做自己所厭惡的事。
她沒有勇氣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去追隨摩德之樹,她有著太多的牽掛,她痛恨自己的懦弱和無能。每一次工作她都感覺蟲蟻在噬咬她的靈魂。無法,她只能用不斷地工作和厭惡的快感來麻痹自己。她無數(shù)次懷疑過自己對摩德的信仰,她甚至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不再信仰摩德了。
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不夠堅定又不夠絕情,但痛恨無法改變一切。
工作,錢,米飯。
工作,錢,米飯。
這些東西支撐著生活,卻讓人對生活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生活的責(zé)任讓她堅持活下去,像豬狗一樣活下去。
每當(dāng)工作結(jié)束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她總是會感覺到生活的無趣,希望有一個突然從街角跳出來殺死自己來解脫自己的生命。今天她得償所愿,死人不再對一切抱有責(zé)任。
她感覺自己是如此的幸運又是如此的不幸,她最好的時光像豬狗一般掙扎在糞坑之中卻在死后得到了救贖。
“感謝您的寬容和仁慈。”她抬起頭,聲音顫抖眼眶中滿是眼淚,在哈里曼的臉頰兩側(cè)輕吻,溫?zé)岬难蹨I滴到他的臉上。
她起身后直接飄散成一團金色的樹葉,金色的樹葉隨風(fēng)飄舞,一半融入了哈里曼的身體,另一半?yún)s歸入了那窗外巨大的金色洪流中去,最后飄向了那團金色的圓月中去,直到那一刻哈里曼才覺得她的靈魂有了歸宿。
哈里曼從地上站起,他的臉頰仍殘留著剛才的溫?zé)岷蛶椎嗡臏I痕。在她不幸人生的最后哈里曼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憎恨和怨毒,她最后留給這個世界的只有感激和溫柔。
哈里曼從地上站起,他的眼角流下一滴金色的眼淚卻無人察覺。身體中所有的不適被金色的暖流瓦解,他的等階沒有增長,血脈卻變得更加強大和純凈。與其說是哈里曼救贖了她的罪惡,不如說是她凈化了哈里曼的靈魂。
“你還真是幸運。”卡莎走到哈里曼身邊順便踢了一下已經(jīng)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艾曼后說道。艾曼這個時候眼中滿是瘋狂,他不斷地咒罵著,卻因為虛弱只能發(fā)出蚊吟一般的聲音。
哈里曼沒有理卡莎,從手中召喚出比原先更加深邃的艾斯之杖,上面的寶石更加絢爛,手杖一被召喚出來空氣中溫度就驟降了許多,甚至有幾朵雪花飄落。
門外傳來喧鬧聲,但卻沒有一個人闖進房屋看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哈里曼看了門外一眼,覺得這里不能再長待,心念一動。屋門便被寒冰冰封,艾曼也被一塊四四方方的冰塊冰封,只留下一個頭露在外面。
“我們不能在這里長待了。”哈里曼看了一眼對卡莎說道。
卡莎點了點頭,“你先走,明天你來洛林九號找我,我會讓他吐出來你想要知道的東西。戰(zhàn)利品我明天也會給你,今天的事幾乎都是你做的。”說罷看了哈里曼一眼,今天她本來是想傳授給哈里曼一些經(jīng)驗,讓他做一個肉盾般的角色,卻沒有想到她卻成了撿便宜的。
哈里曼點了點頭,看了看卡莎和地上的艾曼。又看向那女郎的尸體,對卡莎囑咐道:“你幫我把她安葬一下,費用就從我的那份里面扣。”
卡莎怪異的看了哈里曼一眼,“沒想到你還真不是裝的,這些事完全不必要做。把她埋到地里爛掉和扔在大街上爛掉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他的力量雖然很是強大但在很多地方還是幼稚的像個新人。
“你照做就是。”說罷,哈里曼便直接切換自身的狀態(tài),從窗戶中跳下。一個空翻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眼神奔跑著離開了森林之路。
哈里曼走后卡莎無奈的擺了擺手,她并不急著離開。這個老板娘身后的那個二齒術(shù)士幾天前就已經(jīng)被她做掉了。森林之路里雖然有一些人物但這些并不會構(gòu)成什么麻煩,但對哈里曼來說卻足夠讓他惡心好久。
哈里曼的天賦和力量在她見過的新人術(shù)士中是最頂尖的一批。有著強大的戰(zhàn)斗本能和獨特的血脈力量,身上還有著遏制血脈而不至于瘋狂的奇物,身后更是有著卡爾那種強大的老師。
可是有時她卻覺得他像一個圣母心泛濫的摩德信徒,如果他能夠再冰冷狠辣一點就會少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事和很多無意義的痛苦。
她的本事在二齒中也算的上是上流,可是最近碰到的都是艾曼和哈里曼這樣的怪胎反而讓她顯得平庸無能。
艾曼還在像個蚊子一樣不斷嗡嗡咒罵著,卡莎一腳把他踢翻。給他的嘴里扔了一枚銀幣又灌了一大瓶凱樂特制的藥水。現(xiàn)在這個家伙對她來說就像是一盆會說話的盆栽。
“真的好久不見。”卡莎看著這個熟悉的面孔說道,她現(xiàn)在有很多的時間去敘舊。
艾曼咽下那枚銀幣,感覺虛弱的身體稍有恢復(fù),但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戰(zhàn)斗的能力。“你們到底用了什么幻術(shù),竟敢在樹化這件神圣之事上作假。一個婊子怎么可能會是摩德信徒。摩德古樹一定會湮滅你們的靈魂的。”
艾曼是摩德重臨會的忠實信徒,即使他從未讀過一本摩德經(jīng)典。他信仰摩德古樹卻做著最為卑鄙惡劣的事。但他并不在乎,會長曾經(jīng)說過,這些都是偉大時代復(fù)興中必不可免的犧牲。那些被販賣的婦女兒童都是有罪之人,讓她們?yōu)榇藸奚墙o了她們洗刷自己身上的罪惡得到救贖。
他始終堅信這一點,雖然會里有很多人只是借偉大之名去滿足自己的私利,但他認為自己是會長偉大事業(yè)的堅實擁躉,這也是他才僅僅三齒就可以擔(dān)任這樣緊要職務(wù)的重要原因。
卡莎沒有理他,又是一腳踢到他的頭上讓他在地上狠狠的滾了一圈。但艾曼仍在不斷地咒罵著他所認為的幻術(shù),和眼前之人無恥膽大的行徑。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屈服嗎?我的信仰是不可動搖的,就算你殺死我摩德古樹也依舊會救贖我的靈魂。誰都無法阻擋偉大時代的歸來,所有阻礙都將被時代的車輪碾碎,我的名字會被鐫刻在最高的石碑之上。我會被追封為圣徒,而你們將會被后人世世代代唾棄。”
艾曼不斷地咒罵著,就像一個狂信徒捍衛(wèi)自己的信仰一般做著最后的掙扎。
卡莎沒有理他,狠狠的賞了他兩個耳光。艾曼被打的有些找不著北,“你們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派來的?我從沒見過你們。”
“我會讓你想起來我是誰的?我還有很多的時間。”卡莎溫柔的幫艾曼整了整被打亂的頭發(fā),溫柔的舉動卻讓艾曼不寒而栗,只得默念摩德才讓自己重新堅定了起來。
哈里曼在街上急速奔跑,過了好久才甩掉身后尾隨的那些家伙。本來他想回到和理查德合住的公寓卻在路上忽然拐向了圣樹協(xié)會所在的賽恩特大街。
他忽然想要找盧瑟喝酒,他有很多話想說但身邊的人卻無一可以開口。即使是海蒂他也無法告訴她任何和術(shù)士世界有關(guān)的事。無人傾訴的時候他卻忽然想到了整天都在喝酒的盧瑟。
有的時候一個人喝悶酒并不能緩解心中苦悶,兩個人喝酒,很多話不必開口就已經(jīng)被酒杯的碰撞聲說了出來。
跑到賽恩特大街盧瑟常去的那家酒館,酒館已經(jīng)關(guān)門。盧瑟躺在酒館的門口喝著酒等著明天酒館開門。盧瑟經(jīng)常喝酒,也總是借此耍酒瘋,但哈里曼卻覺得他從未醉過。
盧瑟察覺到哈里曼的到來,察覺到他身上血脈的變化,給他扔了一瓶葡萄酒。伸了個懶腰說道:“找我什么事?”
哈里曼打開瓶塞,狠狠灌了自己一口,對盧瑟說道:“求一場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