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受佛祖所托，特來開解女施主一些事情。”

“你這主持也真是，我有什么事情需要開導的？”婁依依笑了笑，并未把悟方的話放在心上。

悟方也不惱婁依依不在意的態度，依舊溫和道：“女施主為何來到這里？又會何時離去？是前世的因，還是今世的果，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你知道？”婁依依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看見了希望卻也明白機會渺茫。

“老衲知道卻也不知道。”悟方低頭轉了一圈佛珠，等著婁依依回復，不再言語。

“好吧，我跟你去聊聊。”婁依依壓住心中的疑惑，轉頭對著夏江綰幾人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主持。”

夏江綰點點頭，也沒有追問什么，帶著青兒和冰兒就離開了。

“主持？”婁依依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并肩與悟方向前走著。“您知道的有多少？”

“不多不少。”悟方慈祥的看著婁依依，不緊不慢的答道。

婁依依頭上閃過一排省略號。

“您這樣就不好玩了，我并非佛門中人，不喜歡賣關子，咱們走直線不好嗎？”

“女施主所言極是。”悟方點點頭，單刀直入道：“我知女施主一個多月前才來到此方世界。”

“的確。”婁依依也不故弄玄虛，直白的承認了。“我確實不是此方中人。”

“是，卻也不是。”悟方卻給出來一個磨輪兩可的答案。

“什么意思？”婁依依不解。

“施主可信佛？”悟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過來問婁依依。

婁依依想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的試探道：“主持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似是沒有想到婁依依會這么問，悟方爽朗的笑了一聲，連稱呼都有了改變。

“小友果真是有趣，真話怎么說？假話怎么說？”

“若是假話，就是信，若是真話……”婁依依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未盡之意不言而喻。

“小友對待我佛的態度如何？”悟方接著問。

“可以不信，但是尊重。”婁依依想了想，給出了八個字。她可是生活在馬克思主義光環下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將來是要將所有的熱情和精力都奉獻給國家的，嗯……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但是，她心中的小紅星永遠都向著祖國。

“我佛講究前世、今生與因果。”悟方聽到了回答，再次笑了起來，終于為婁依依解釋道：“這么來說，小友可以將現在的世界當做前世，原本的世界作為今生，因為一些特殊的重合，讓小友得以來到這里。”

“如果這么說，今生的我來到了前世，那么前世的我也就到了今生，在我的那個世界，是不是也有一個我繼續著我原本的生活？”婁依依停下來腳步，看向悟方。

悟方緩緩的搖了搖頭。

“女施主的前世是早夭之命。”

“主持的意思是，如果今生的我沒有來到這里，那么這具身體，也就是婁三小姐現在已近是個死人了？”

悟方沒有反駁。

“那我在那個世界的身體怎么辦？”婁依依有些難過，難道回不去了嗎？

“無須擔心。”悟方再次捻了一圈手中的佛珠，寬慰道：“另一個世界對于現在的小友來說是靜止的，小友在這個世界經歷的所有，在另一邊只不過是一剎而已。”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婁依依松了口氣。“那我還可以回去嗎？”

“時機到了，自然會回去。”悟方并沒有給婁依依一個具體的時間。

兩人又繼續向著前方走著。許久，婁依依才問：“如果沒有特殊的重合，這個世界上原本的軌跡將是什么樣子的？”

“小友已經猜到了，不是嗎？”悟方并沒與深入這個問題，有些冥冥之中一系列的改變，不能言，不可說。

其他的不知道，但是，太傅府，婁依依已經猜到了結果。前幾天，她無意間聽說了自家娘親因為自己要與父親、哥哥和姐姐決裂的事情，如果她沒有穿過來，那么，依照娘親那般決絕的性格，可能早已經搬回將軍府，甚至會一輩子沉浸在失去女兒的愧疚之中，郁郁而終。驟時，太傅府家不成家，人不成人，四分五散。也許她過來，就是來彌補前世的遺憾的。

“還好，我過來了。”婁依依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釋然。

“老衲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世界可以讓小友又如此不凡的言行見底？”這下輪到悟方開始好奇。

聽到悟方這么問，婁依依有些詫異的轉過頭的看向他。

“主持也會有好奇的東西？”

“老衲也是人，是人都會好奇。”悟方坦然道。

婁依依表示理解，自豪道：“那是一個和這里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那里人人平等，每個人靠著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就可以得到別人的尊重。在那里，佛教只是一個普通的教派，人們可以信仰自由，但是，一旦有什么大的天災人禍，人們第一個想到的是國家，他們聽從國家的安排，毫無保留的交出自己對國家的信任，國家也會不顧一切的保護百姓們的安全。”

“那里的百姓肯定十分的幸福。”悟方仿佛也想到了那樣的畫面，感嘆道。

“當然，在那里，沒有饑荒，沒有戰亂，文明也是這個世界想象不到的發達，人可以借助工具在天上飛，甚至……”

婁依依看向天空。

“人類還到達了一直都在向往著的月亮上。”

“小友在那個世界干什么的？”

“我呀。”婁依依笑著搖搖頭。“我只是一個剛剛出了學院的學生。”

“那小友所說的‘悟空’，還有說出‘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的那位偉人，也是在那個世界？”

“是的。”婁依依點點頭。“在那個世界，各種思想文明百花齊放，無數的文人、賢者偉人創造出了許多不可磨滅的輝煌。”

“老衲可否有幸略知一二？”被婁依依說的這么天花亂墜，悟方心中難免有些心動。

婁依依想了想，對著悟方說道：“主持，您怎么理解‘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這句話？”

悟方瞬間愣住。

婁依依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馬克思哲學的問題可是人類研究思考了幾百年的成果，那是經過實踐的檢驗的，隨便拿出來一句都能唬住人。

“主持慢慢思考，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

院子里，夏江綰見到婁依依回來連忙上前催促道：“你怎么才回來，我們還要去給太后請安，太晚了不好。”

“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們這就出發。”明白自己回來的有些晚了，婁依依看著夏江綰，略帶歉意的摸了摸鼻子。

兩人到達太后的禪院，已經聚集了不少官家小姐，婁依依與夏江綰兩人是最后到達的。

太后抬眼看了兩人一眼，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簡單的吩咐了每人每天應該做的事情就叫人都退下了。

婁依依剛想轉身，卻被一道威嚴的聲音攔下了離去的動作。

“哪位是婁三小姐，暫且稍留片刻。”

“依依，太后為什么留你？”一旁的夏江綰一臉緊張的抓住了婁依依的手臂。“要不，我和你一起留下來？”

“我也不知道啊。”婁依依也是一頭的霧水。“你先回去，太后只留我一個人，被她怪罪了就不好了。我待會兒就回去了。”

“可是……”夏江綰還想再說些什么，被婁依依阻止了。

“放心啦，我又沒做什么虧心事，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好。”夏江綰勉強妥協道：“我在外面等你。”

“也行。”婁依依這次沒有拒絕。

見人都走了，太后才抬眼再次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婁依依。“知道我為什么留下你嗎？”

“不知道。”婁依依坦然的搖了搖頭。

“你倒是誠實，怪不得皇兒這么看好你，還在哀家的面前經常夸你。”太后依舊板著一張威嚴的臉，淡淡的說道。

“皇上夸臣女？”婁依依滿臉問號。“太后是不是弄錯了，臣女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

“面是沒見著，你這小丫頭的事跡可在宮里傳遍了，名聲可大著呢。”太后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怎么，要不要哀家哪天召你進宮去見見皇兒？”

“不了不了。”婁依依擺擺手，連忙拒絕道。她算是明白，這太后對她沒有敵意，純粹就是好奇，嚇嚇她。“區區小事，不足掛齒，能給大家帶來個樂呵，也是臣女的榮幸。”

皇宮那是什么地方，她要是去了，可能連渣都不剩。

太后被婁依依這副慫慫的模樣逗得，再也板不出嚴肅的臉，笑了出來。

“這婁太傅想不到還有這樣一個鬼靈精怪的女兒。”

聽到太后夸自己，婁依依暗自松了口氣。一臉謙虛道：“太后過獎，這和我爹一點關系都沒有，我這么優秀，完全是因為我自己長得好。我爹那老古板可叫不出我這么活潑的女兒。”

“也對。”太后贊同的點點頭，吐槽道：“你爹確實是個老古板，當初他教皇兒的時候，沒少被哀家埋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