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道門九境,少年修行入佳境
- 三尺刀鋒問青冥
- 唐三十一刀
- 3201字
- 2020-11-01 03:07:44
雖白日如故,可每日清晨與夜晚,都漸漸的冷了,酷暑將去,秋天將至,謝玄在納蘭若的指導下,在修行路上,不疾不徐、步子扎實的前行,根基打得極為牢固,有如磐石之意。
這些天,楚白日日清晨來到昭庭樓,黃昏時刻才離去,北鎮撫司內諸多事務,都由夜中處理了結。除了翻看古籍外,便是偶爾的借出佩刀九歌,留下幾分自己的刀意,讓謝玄力劈上一刀。
并不是他無所事事,閑來無聊到昭庭樓打發時光,而是護道謝玄的修行,少年對修行的基礎知識理解愈快,也越發的危險,刀意在體內運行大周天,稍有差池,經脈運錯,亦或是刀意撞到了不該撞到的氣府,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前途盡毀。
他要做的便是少年稍有出錯之時,與納蘭若以一身刀意強行打斷周天運轉,讓少年不有差池過錯。只要過了這夯實根基的時間,此后出刀,再無限制,一切便好。
另外就是用自己的刀意牽引少年體內的刀意,讓刀意壯大之時,運轉更為酣暢淋漓。
楚白取意,納蘭若則早在昭庭樓內布置妥當了清心陣法,更在暗處點燃了幾支極為珍貴、出自南海觀世派的“芙淄”香料,有凝神之效,讓謝玄更加心神匯聚,不會分心。
兩位師兄為這位小師弟修行之路,幾乎做好了一切。
令兩位師兄師姐頗感欣慰感慨的是,謝玄沒有出過半點的紕漏,沉穩的不像這般年紀的少年,穩扎穩打,境界愈發鞏固,一境的底子,打的沉如山岳。想必不需太多的時日,就可自由出刀,那礪刀之事,也要擺在前頭了。
少年同樣并不著急,每日大半時間坐在行刀蒲上認真聽納蘭若授道,小半時間打坐感受體內的刀意運轉周天,當體內刀意澎湃激昂之時,按照三師姐所提醒的,向楚白大師兄借上一刀,劈上一刀。
一刀便足矣,少年從不貪心趁熱打鐵的劈上第二刀,貪多不嚼爛,他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這一刀,也是神意極致。
一日清晨,朝陽初升,薄霧朦朧。
洛陽遠處,往南而去兩百里,邙山綿延數百里,蔥蔥密林深處,森林茂密,卻有一條足以容納駟馬并頭齊驅的寬闊官道在山野密林中蜿蜒,直往南而去,南方有陳郡。
兩座險峻山峰的夾谷之間,官道比鄰山中小溪,過了山神廟不遠處的地方,有座供來往行人停腳歇息的涼亭。涼亭年久失修,經歷風吹雨打,瓦片殘缺,紅漆脫落,一片破敗,甚于石板的夾縫之間都有雜草茁壯生長。
一身黑色玄衣、腰間懸刀一柄的秦藺站于亭下,他的身邊則是同樣玄衣佩刀的年輕婦人,那位尖牙利嘴、罵遍整個北鎮撫司的婆娘罕見的沒有絮絮叨叨自己沒用的男人,只是與秦藺臉色一般凝重。
亭外三匹出自隴西馬場的良駒低自哀鳴,亭內依亭柱坐躺有三具橫尸,皆是大晉驛卒的干練勁裝打扮,腰間系有未拆分的郵袋。
汩汩鮮血染紅了衣襟,橫流于青石地面,尸體尚溫。三名驛卒俱是死于胸間的一道劍傷,殺人者出手極為狠辣,一擊斃命,三位邊疆老兵出身的驛卒,連反應時間都未有,僅有一人手按住了腰間刀柄,還未來得及拔刀。
“短匕殺人,”秦藺瞧了眼死者鐵青的臉色,“刺中心房猶擔心不死,驅使氣機毀心脈氣海,既然如此,仍是擔心,更加以蛛奚毒。”
“風雨樓的殺手。”他輕聲道,“第四個了。”
這三人中,其中一人乃是古河鎮的驛卒,與安瀾驛郁何、單王信交接之人,其余兩人倒是未曾參與那夜之事的驛卒同僚,死便死了,死在這離洛陽兩百里的林間,也死在了秦藺追來之前。
秦藺這方,剛剛查到那夜之中,清河驛四名驛卒正是與安瀾驛兩人交接后,縱馬向南,隨后便被洛陽總驛調往四方,秦藺與自己的婆娘四處尋找,幾日奔波不停,幾乎沒有半分的歇息時間,可無一例外的發現,四人的都死了,死在了風雨樓的殺手之下。
殺人滅口,不留線索,好狠辣的人吶!
黎薇子,便是罵街功夫有七境之高的婆娘,抬眼望著茫茫山林,抱怨道:“你個沒用的東西,風雨樓的家伙們,就差當著你的面殺人了!”
“是哩,是哩!”秦藺悶聲悶氣的應道,這個悶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憨厚漢子轉身坐在了石欄上,佝僂著腰,凝視著潺潺溪水怔怔出神。
追?他未曾有這樣的想法,且不說能不能在這荒野山林間追上風雨樓的殺手,即便追上,也是逼問不出半個大字的,風雨樓的殺手殺人果決,而自殺也是同樣的果斷。
黎薇子斜眼瞧了眼自家漢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瞧瞧,居然有這樣窩囊的男人!張嘴便要數落,可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嘆了口氣,輕聲問道:“你那位新來的小師弟……”
“多半也被盯上了,前些日子李猿刀在安瀾驛殺了三個風雨樓的,恐怕就是殺小師弟的。”秦藺同樣嘆了口氣,愁眉苦臉。
“有李猿刀那個鬼精的家伙在,沒事的。”黎薇子安慰了句兒。
秦藺并未搭話,只是轉身向北看,陽光從樹冠的間隙中灑落下來,落在他的臉上,胡子拉碴的臉輪廓棱角如刀刻。他不能護道小師弟修行,只能調查小師弟救命恩人的兇殺,找出殺了安瀾驛兩位驛卒的兇手,才是給小師弟拜入師門最好的禮物!
小師弟,你要安好。
山間薄霧漸漸消散,秋意冰涼,洛河之陽。
謝玄如往常般的雙手放在膝蓋之上,在行刀蒲上靜心打坐,感受屬于自己的凜凜刀意,頑劣的在體內奔走游行。
楚白依然在少年身邊翻閱一本古籍,不急不躁,氣定神閑,這些日子來,才剛剛看去了一半。在謝玄眼中,這位清冷如山、白衣勝仙的大師兄,此般時刻,才近了凡人。
納蘭若同樣的在書中觀山河,比起楚白,她的速度快的多,已經是第三本了,是本來自前朝關于精魅之物的殘本。
瀚海樓中一片祥和安謐,許許清風,從洞開的門中掠了進來,縈繞書海之中,沙沙作響。
“噫,今日大門怎么開了?”昭庭樓外的天空,傳來一聲驚訝的輕咦。
許久未歸的李猿刀從半空中落下,見到了樓中的三人,收起晴雪,擺了擺手,“大師兄,二師姐早!小師弟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吶!”
納蘭若點頭示意,謝玄恭敬的作揖,“十二師兄早,吃過早飯了沒,我做了三份了呢!”
楚白抬起頭瞥了眼,將《寒食錄》合上,淡淡道,“若要出去,把小師弟也帶上。”
李猿刀腳步一滯,深吸吸了口氣,有些不可置信,“幾日未回來,小師弟已經悟道,且入了一境?”
這快的有點嚇人了,就拿自己來說,那也是天賦異稟,也是十日入道,月余時間固道,然后再一步踏入啟明境的?
昭庭衛的弟子入了一境,便要參與查案斷案。
“前幾日一日悟道,一日一境界。”楚白瞥了眼謝玄,略有感慨的道。
李猿刀面露恍然,謝玄曾夜習《三十臨仙》,他是知道的,加上近二十日的淬體,幾日內入啟明境,若是頓悟來說,雖快也不算奇怪,還能說的過去,呵呵笑了起來,話語中仍然不免有些唏噓,“恭喜小師弟一日悟道,比你那足足七八日才悟道成功的廢物七師兄強多了!”
“你的那些師兄啊,都是廢物吶!天大的廢物!”
謝玄怔了怔,雙目微眨:鐘離昧師兄有七八日才悟道成功?
未等他說話,李猿刀用手指敲了敲腦袋,目光在少年飛魚服上一掃,又急切道,“小師弟等下,我拿件你的衣服去去就回!”
說罷,抽出腰間晴雪,穩穩落在刀背之上,雙手負起,輕喝一聲:“起”,極為瀟灑的破空而去。
清晨的微風入樓拂面,少年的雙鬢隨風而起,心思飄遠,想必有一天,我也如十二師兄這般馭空而去吧?
不大會兒,李猿刀馭刀當空飛回,不復去時的瀟灑出塵,神仙氣度非凡,則是微佝僂身子,擼起袖子,低著頭沖著下方破口大罵,“姓趙的,你就死了這條心!想借協助查案為由,跑去和你那老相好私會,門都沒有!”
他的下方,趙齋子一身翩翩儒家公子的打扮,頭戴翎冠,身著青竹儒袍,腰間懸有上好溫玉,一手撫青蘭紙扇,儼然與謝玄見面時粗鄙武夫的打扮判若兩人。
他一手提著黑色的布袋,騎著火云騎策馬狂奔,高仰著頭,卻斯文掃地的和上面的李猿刀對罵,“李猿刀,誰不知道你那齷齪心思,借案為由,見雅兒將我這事捅破,讓我好生難堪不是?你若不讓我去,我便將你大道至簡的事情傳遍北鎮撫司,看看到底是誰看誰的笑話!”
趙齋子在鎮撫司之內,管的事案牘記案的事情,李猿刀將為謝玄借衣之事于他一說,他想到前日鐘離昧記下魔宗中人出現在闕月樓,立即明了,以他對李猿刀的了解,這次前往闕月樓抓捕魔人,定然順手會將他和清倌人的事情攪合一通,哪里肯放過。
李猿刀在昭庭樓前落定,趙齋子緊隨其后勒馬,見到了樓中的楚白和納蘭若,心中一驚,趕緊翻身下馬,斜眼看到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李猿刀,不禁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