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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衣柳扶桑

  • 劍氣山河
  • 多一刀
  • 4114字
  • 2020-11-01 07:12:23

西北大涼山脈,一望無際的山脈重巒疊嶂,高低起伏。樹木林立,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洋洋灑灑的落在地面。

一條足足一人環抱的大蚺盤踞在一顆大樹之上吐著猩紅的信子微微翹首。一雙土黃色豎瞳眸子,死死的盯著前方采摘不知名果實的小猿,它根本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他的便是死亡。似乎弱肉強食,總是這世間不可忤逆的法則。

密林最深處,有一棵參天扶桑。粗壯的程度世間罕有,幾乎需要數十人手拉手都才可將它環住。應是上古年間便已然存世,才會成長到如此規模,樹下根莖互相交錯纏繞,天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洞口。而樹洞內竟是別有洞天。被樹根夾雜的巨石不知被何人切割挖鑿,在樹底建造了一座巍峨大殿。

大殿之頂懸掛著數不清的明珠,散發著微微光芒。但足以照亮整個殿堂。堂內正中有一汪清泉,散發著絲絲水汽,煙霧緩緩升起。宛如天池。四根粗壯的雕蟒石柱撐起了整個大堂頂部。大堂正中是一段大約三四丈長的階梯,階梯上方正中的位置擺放著一張紫檀軟塌。

此時的塌上竟是側臥著一個女子,再觀此女眉目如畫,肌膚勝雪。面若桃花,一雙絕艷的丹鳳眸子楚楚動人。檀口微張,露出幾顆如玉貝齒。身材凹凸有致,身上僅披著一層紗衣。一雙裸露在外的玉足晶瑩白嫩,指間圓潤飽滿。腳踝處綁有一串小巧的金色銅鈴。宛若不染塵埃的仙子。當的是“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軟塌一側立著一位老態龍鐘的老嫗,手持一骨玉權杖。面上皺紋橫生,后背著實駝的厲害,不知活了多少年月,正自閉目養神。

此時的大堂下方站立一中年儒仕,手持丈余布幡。若是胡蠻兒再此定會識得此人。赫然正是廟會上那位算命先生。只見此人做躬身參拜模樣。

塌上女子幽幽睜開雙目,緩緩開口,聲音似鶯聲燕語,金聲玉潤煞是好聽。只是此人語氣冰冷,無情無欲。

“孫夫子,我差你辦的事如何了?可有無眉目。”

“回陛下的話,事情妥了。正如陛下所言,那少年體內確有魔丸。只是還未成熟,至于何時才能真正成熟暫時不得而知。還有就是……”被稱作孫夫子的算命先生唯唯諾諾不敢直言。

“嗯?就是如何?盡管道來。”女子微微皺眉道。

“小鼠和瞎子二人在落水城外被人誅殺。”孫夫子聞言小心翼翼回道。

“哦?何人所為,你可查清?”女子緩緩坐起身子靠于塌上,伸手拿起一張薄毯披在自己肩上,美目微瞪,似是有些許怒意。

“老臣已然知曉,是凌霄觀吳道子出手,二人死于碧水劍下。”孫夫子微微側目望了一眼女子,隨即立馬低頭不敢再看。似乎多看一眼都會心神波蕩。身后老嫗聽到吳道子三個字也是緩緩睜開眼睛,但片刻便又閉上。

“吳道子?凌霄觀?這老匹夫居然還活著。”女子伸手在自己眉間揉了揉,風情萬種。

“陛下,要不要屬下將那少年……”孫夫子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女子思存片刻,隨即開口道:“還是不必了,這件事先放一放。你且退下吧,辛苦夫子了。”女子口吻依然冷若冰霜。

孫夫子聞言應了個是,轉身便離開了大堂。出了洞口,身形一動只是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洞內女子起身下了軟塌,赤足緩緩走到軟塌后方的一個石壁前,足上鈴鐺啷啷作響。面對著石壁確是對身后跟著的老嫗開口道:“龍嬤嬤,你怎么看?”

龍嬤嬤聞言微微躬身道:“業障魔火以是百年不曾出現,此時非同小可。若被左右魔使知道怕是必然親自出手爭奪。更何況近幾年魔教中又出現了一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鐵面。只怕不好對付。”龍嬤嬤直了直身子,繼續說道:“至于吳道子那邊……這老匹夫近些年一直沒有動靜,還以為他早已陽壽以盡。如今再次出手,還是為護這少年,怕是也有其原因。若真是這樣我們倒不必過于擔心,有這老匹夫在,魔使那邊自然也不好下手。我們且暗中觀察便是。若是真的事情有變,再出手不遲。”

少女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龍嬤嬤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說話間洞外忽然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嘰嘰喳喳煞是好聽,女子轉頭望去,旦見堂內飛進來一只極為好看的麻雀。為何說麻雀好看,只看這只麻雀大小與普通麻雀無異,只是身子卻是五彩斑斕。尾巴也比普通麻雀長上許多。雖怪卻是極美。

女子見此雀的到來,冰山一般的面容上瞬間多了幾分歡喜。一絲微笑掛在嘴角,簡直是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

再看那小雀,飛到少女身邊,只是瞬間便化為人形,竟是化作一位看上去也就五六歲模樣的可愛丫頭。小丫頭穿著一身大紅的孺裙素紗,腳上一雙精致紅色繡花小鞋。眉心點著一抹朱砂。脖子上掛著把長命小鎖金燦燦的,不知是何材質所做。扎著兩個羊角小辮,兩腮緋紅。圓臉小嘴,肉嘟嘟的煞是可愛。

小丫頭見少女也是歡喜無比,失聲叫道:“扶桑姐姐。”作勢便欲撲進少女懷中。下意識的往龍嬤嬤方向瞥了一眼,見龍嬤嬤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頓時心生懼意,當下穩住身形躬身作揖道:“雀兒參見陛下。”

被叫扶桑的少女趕忙伸手摻起雀兒。咯咯一笑道:“雀兒妹妹,早就告知于你,以后見我無需過多禮節,顯的生份,你我姐妹相稱便是。”

“可是……”雀兒抬眼看了一下龍嬤嬤,唯唯諾諾。

“沒什么好可是的,我說可以便可以。”隨即蹲下身子,一把拉過雀兒身子摟入懷中。噓寒問暖。

龍嬤嬤見此也是無奈搖頭,并無過多言語責備。

溫存嬉鬧一會后,雀兒忽然記起什么,突然正色說道:“扶桑姐姐,此次雀兒北行,你托雀兒打聽的事雀兒幾番周折終于打聽到了。”

“哦?如何?妹妹快快說來。”扶桑急忙拉起雀兒小手說道。

“自此向北約兩千里外,有座蒼山,山腹中有一斷崖深不見底。聽說有老農曾攀崖采藥,在崖下見到過一株七彩蓮花。但蓮花生長之地及其兇險,常人根本無法攀爬過去。老農還說崖下有一深潭,說在潭下看見過一條龍。嚇的他慌忙逃走。具體此事真假,雀兒就不得而知了。雀兒路過便去打探了一番,卻有此山此崖。但聽說崖下有龍……雀兒……雀兒沒敢下……”雀兒有些委屈的回道。

扶桑見雀兒此番作態,心下頓時憐愛不已,伸手又將小丫頭拉入懷中安慰起來。

“無妨,無妨。雀兒有心了。姐姐還不舍得雀兒下去冒險呢。能打聽到此事已是幫了姐姐的大忙。姐姐歡喜著呢。待以后姐姐自己下去,采了那株雪蓮便是……這次雀兒可是立了大功,姐姐定要……”

扶桑還要繼續安慰雀兒時候,突覺身體有異,一股寒氣自丹田處緩緩擴散。直逼身體每一處角落。只是片刻睫毛處便有冰霜凝結。引的身體悠悠顫抖。

扶桑慌忙放開雀兒,右手捂住自己胸口。對她說道:“雀兒先離開此處,姐姐有事要做。”

雀兒看到自己的扶桑姐姐痛苦之色溢于言表,又不知她為何剛才還好好的現在確是如此。頓時慌了手腳,眼中已然流下了晶瑩的淚水。又想沖上前去攙扶扶桑。被扶桑擺手叫停。

此時的龍嬤嬤也大驚失色,扭頭對雀兒說:“雀兒先走吧。有我在陛下無礙,你先行退去。”

雀兒不敢違背龍嬤嬤指令,但又著實不放心扶桑安危只好一步一回頭的緩緩離開。

待雀兒離開,扶桑強忍住體內寒氣轉身對著墻壁快速的施了個法門。墻壁緩緩向內反轉,眼前堅硬的石壁竟是一道龐大的石門。門后卻是一間規模不小的密室。只見扶桑在龍婆的攙扶下緩步走入其中。

密室內的陳列及其簡單,與室外宮殿的富麗堂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只見中間有一石臺,石臺上懸浮著一塊發著暗紅色光芒的石頭。暗紅色光芒呈圓柱形將石臺整個罩在里面。而旁邊墻壁上則掛著一張畫像。畫中人是一位老道,頭戴蓮花道冠。左手持拂塵右手打起手。胡須皆白顯然年事已高。畫像前方是供臺,供臺上擺放著各式貢品和一鼎精致香爐。

再說扶桑,進入其中便徑直走向中間石臺。進入光圈,盤膝而坐。雙手起蘭花放于膝上。閉目,運轉體內真氣抵抗那洶涌的寒氣。龍嬤嬤緊隨其后,隨手關上石門。只見那股神秘的紅光緩緩圍繞著扶桑周身旋轉,一絲絲被扶桑吸收入體,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扶桑身體逐漸恢復如常。體表寒霜緩緩褪卻,面色卻更是白了許多。似是經歷了一場重病。

就這樣不知持續了幾個晝夜,扶桑緩緩睜開雙目。渾身已被汗水打濕。顫顫巍巍站起走出光圈,此時的光圈卻比之之前暗淡了許多。

龍嬤嬤急忙上前攙扶關心道:“陛下……”

扶桑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晃晃悠悠的來到供臺前,點燃三柱香插入香爐之中。凄凄然望向石壁上掛著的畫像,有氣無力的喚了聲:“師尊。”隨即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夢中不知歲月枯,只言片語難解憂。不知過了多久光陰,扶桑自睡夢中緩緩睜開雙目。環顧四周發現身邊卻站著許多人。扶桑皺眉剛要起身說話,只聽雀兒焦急的撲到塌前握住扶桑的手,帶著哭腔問道:“姐姐,你可算是醒了,嚇死雀兒了。”扶桑看向這個自己甚是喜愛的小丫頭,目光溫柔似水,伸手摸了摸雀兒頭頂安慰道:“雀兒不哭,姐姐無礙。”

眾人見扶桑醒來當下便都放下心來,但隨即堂上開始喧囂不已。

龍嬤嬤見此,權杖猛然杵地砰砰作響,隨即沙啞開口:“陛下無礙,眾卿皆退。”

堂下一片嘩然,隨即站出一位精裝大漢身披甲胄,鼻子上配戴一碩大銅環。聲音洪亮切粗曠道:“陛下無礙,臣等自然是心安,只是陛下這些年屢受這寒毒之苦。臣等皆是為之心憂,無奈又不能為陛下分擔寒毒之苦。哎……若不是陛下當年執意幫那老道……”

此將話剛說一半,只見扶桑瞬間消失在軟塌之上,只是眨眼間便來到大將身邊捏住了大將的脖子。竟是生生將這三百多斤的壯漢拎起。看都不看大漢一眼,只是斜眼冷冰冰的望向眾臣子開口。

“若是再辱我師尊一句,殺。”說完竟是將此人直直的丟了出去,大漢硬生生的撞在堂內石柱之上。

壯漢將軍艱難爬起身,噗的吐出一口鮮血。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語。

堂上頓時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許久,扶桑才嘆息一聲悠悠開口:“退下吧。”

眾人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緩緩退去。

龍嬤嬤上前一步,摻柱搖搖欲墜的扶桑。溫聲道:“陛下,如今你體內寒毒發作的次數越發的頻繁了。而那顆赤焰晶石力量也逐漸削弱。恐怕……恐怕支撐不了幾次了。那棵七彩仙蓮要三年后才可采摘。更何況傳說中的惡蛟還在守著仙蓮虎視眈眈。現在可如何是好?”龍嬤嬤滿臉擔憂之色,心中憂慮不言而喻。

“嬤嬤不必擔心,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三年光陰我還挺的住。若真……那也是天命使然。無須多做憂慮。”扶桑有氣無力道。

說罷自故轉身離開,龍嬤嬤要上前攙扶,被扶桑擺手阻止,只好搖頭嘆息。

密室之中,扶桑伏在供臺之上,緩緩對著畫像開口:“師尊,五百年了……桑兒自幼在您座下聽道,正我道心,教我從善,賜我柳扶桑三字。更是助我化人。可如今……如今我去哪尋你。徒兒再無師尊,如何向道。”話語間皆是悲傷。竟是淚流滿面。

原來冰山亦有融化時,何況她是女子。只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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