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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折磨

這晚,風(fēng)景冥徹夜難眠。

他未曾告訴云陌,因七日盅可以一母蠱控制多只子盅,已吞下母盅的殤如雪于子盅全然蘇醒后,很容易遭到反噬,輕則全身經(jīng)脈受損,重則走火入魔。

那日,他曾勸過殤如雪最好不要逞強(qiáng),可殤如雪并未做過多思索,便吞下了母盅。

思及此,風(fēng)景冥翻了個身面朝帳頂,“云無殤,你一定要挺住,大家都等著你平安回來呢!”

晴朗不過兩日,北海又下雪了,一夜之間,十里冰封,氣溫驟降,冥淵的地牢又濕又冷。

盡管從前的殤如雪有著上乘修為,如今的她卻半分靈力也提不起來。

早已陷入昏睡的殤如雪又做夢了。

夢里的一開始是美好的!

夢里的殤如雪和現(xiàn)實(shí)中的殤如雪一樣,從小便有師兄師姐寵,師叔師父疼!

昆侖山上,云陌的那片蓮池,別人都不敢去禍害,她卻可以想何時踏足,便何時踏足。

一晃眼,奶呼呼的小團(tuán)子便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可是她失去了一只眼睛。

云陌仍一向?qū)櫵木o,經(jīng)常給她做梅花糕和梅花甜酒釀。

又是一年梅花初開,一大早,云陌便前往蓮池采了血蓮回來。

云陌做的梅花甜酒釀一向精致!熬了足足一個時辰的黃梅花瓣配上新釀的甜米酒與陳蜜,枸杞與紅棗鑲嵌其中,切成細(xì)絲的血蓮花瓣薄薄的鋪陳于羹面上,令殤如雪食指大動。

殤如雪的記憶里,云陌在待她時,總是十分的溫柔,十分的有耐心,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二月的暖陽,三月的清風(fēng)。

因此,殤如雪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云陌會對她下毒。

一寸封喉!一種很毒的毒藥,服下后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能讓服毒者七竅流血,毒發(fā)身亡。

“為何要?dú)⑽遥俊笨煲贿^氣來的殤如雪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捂著胸口,十分不可置信的問云陌。

云陌居高臨下的看著殤如雪,眸光從未有過的如冰如芒,“仙靈門護(hù)山大陣之陣眼所在是你泄露出去的,是你讓仙靈門慘遭血洗!你說過,不會讓我失望的,可你食言了!”

夢境里,殤如雪死了!還來不及為自己做任何的解釋!

且就算她為自己辯解了,也無用!一寸封喉是風(fēng)景冥的半生心血,連風(fēng)景冥自己都沒有解藥!

殤如雪死后,并沒有獲得能重入輪回的機(jī)會,因?yàn)橛胁簧偃硕颊J(rèn)為,是因?yàn)樗伸`門才會慘遭血洗。

他們對她的三魂七魄下了詛咒,詛咒她永世不得超生,她只能漫無目的的在凡塵間漂浮著!

一晃眼,又是一年冬,仙靈門在云若昀有條有理的管理下,漸漸恢復(fù)到正魔大戰(zhàn)前的光景,昆侖門如是。

但此后沒多久,魔族便再次不死心的對眾仙門下手了,還選了昆侖門開刃。

護(hù)山大陣被破,一夜之間,昆侖門上下橫尸遍地,離魄琴被毀,風(fēng)晞琰與云陌皆身受重傷。

后來,人們將這一切的因都推到了殤如雪身上,他們認(rèn)為,殤如雪都能出賣仙靈門的機(jī)密,自然也會出賣昆侖門的機(jī)密。

因昆侖門一夜覆滅,只剩下云陌和風(fēng)晞琰,與魔族的再次一戰(zhàn),眾仙門打得很艱難。

與魔族最后一戰(zhàn)前夕,云陌用禁術(shù)召回了殤如雪的魂魄,讓她在月光下現(xiàn)了形。

云陌的目光愈發(fā)得如冰如芒,殤如雪從她的目光中讀出了濃濃的恨意。

他在恨她,且是很恨很恨!

熱!好熱!忽然間,殤如雪的周圍燃起了熊熊大火。

按理說,只是三魂七魄的殤如雪不應(yīng)該懼怕大火才是,可不知為何,殤如雪很快便感覺到有強(qiáng)烈的痛意將她緊緊包裹,后如餓狼撲食般狠狠地撕扯著她。

那種痛,是大火狠狠的燒灼皮膚時才會有的。

痛意不斷吞噬著殤如雪的理智,殤如雪拼了命的想要沖出大火的包圍,可是,她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禁錮住了,無論她怎樣掙扎,那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始終狠狠的禁錮著她。

連喉嚨也被下了禁止,她哭不得,喊不得,叫不得!

令她不甚崩潰的是,透過熊熊火光,她看到云陌站在不遠(yuǎn)處好好地看著,大火怎么也融不化云陌眸中的冰冷恨意。

這一場大火燒了好久好久,燒掉了殤如雪的兩魂一破后,云陌才終于揮袖熄滅了大火。

見大火終于熄滅了,早已半透明的殤如雪很想要趕緊逃走的,可是她逃不掉,只能奄奄一息地趴在滾如油鍋的地面上。

現(xiàn)實(shí)中,雖然連靈力都提不起來的殤如雪仍被鐵鏈緊緊地綁著柱子上,離魈仍將殤如雪看得很緊,離開地牢不過兩個時辰,他就再次前往地牢看望殤如雪。

好似剛煮熟的蝦子,殤如雪渾身上下都犯著赤紅,盡管殤如雪正陷于昏睡中,可痛不欲生這四個字,卻正清清楚楚的浮現(xiàn)在殤如雪臉上。

見殤如雪可憐的緊,離魈臉上的笑意越發(fā)的明顯,他絲毫不擔(dān)心殤如雪會在改變主意前被他折磨死,因?yàn)椋白砩鷫羲馈碧N(yùn)含著強(qiáng)大的魔氣,不僅可以將殤如雪心里的恐懼百倍放大,還可以在殤如雪飽受折磨的同時吊住殤如雪的命。

他扯出了塞在殤如雪口中的粗布,湊了耳朵過去,仔細(xì)聽著氣若游絲的、從殤如雪口中而出的喃喃之語,“何故?何故不愿意相信于我?何故要如此對我?何故?”

夢境中,云陌對殤如雪施以火刑后,并未放過殤如雪,他將殤如雪帶到了他父母的靈位前,用靈力迫使殤如雪跪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昔日,因你初上昆侖門時,還是一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又根骨不錯,我便隨了表姐的意留你一命,并因著我父母的緣故,時時細(xì)心照料教導(dǎo)于你。

曾經(jīng),我心里想的是,你身具魔氣又如何,只要我能讓你分清善與惡,黑與白,你定不會走上歪路!你曾經(jīng)也對我說過,不會讓我失望!因是你說的,所以我信了,卻不曾想,就因?yàn)槲椅羧兆鲥e了一個決定,便害得昆侖門與仙靈門皆遭血洗!若能重來,回到當(dāng)初,我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既然你如此恨我,那為何不直接讓我魂飛魄散?”

云陌的冷、云陌的恨,已讓殤如雪心如死灰,她曾經(jīng)以為,他既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就應(yīng)該清楚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枉她曾經(jīng)還想著,就算旁人都不相信她了,他也一定會站在她身旁,現(xiàn)在想來,曾經(jīng)的她何其天真,何其可笑。

“直接讓你魂飛魄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夜風(fēng)突起,燭火被吹得東倒西歪,云陌恨恨道:“只有你痛不欲生了,那些因你而死去的仙靈門弟子、昆侖弟子,還有我的父母才有可能感到欣慰!”

揪著殤如雪離開祠堂后,云陌把她帶去了昆侖的后山。

懸崖之下是冰澗,數(shù)尺寒冰常年不化,導(dǎo)致那山澗常年寒冷異常,連野獸飛禽都不愿意踏足。

云陌毫不猶豫的將殤如雪扔下了懸崖,他知道,就算那懸崖有萬丈高,并失實(shí)體的殤如雪也不會被摔碎。

他對殤如雪下了禁制,讓殤如雪再不能跑,也不能飛,即使殤如雪萬般拒絕,從此也只能待在崖底,與漫天霜雪和堅硬的寒冰為伴。

殤如雪始終想不明白,明明從她成為孤魂野鬼的那一刻起,她就該再無感覺的,可是她卻能很清晰的感覺到寒意正在快速的侵蝕著她。

她好冷!真的好冷!

殤如雪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她艱難的向離她最近的那塊大冰石爬去,后在冰石旁使勁縮成了一團(tuán),想以此來讓自己暖和些,可并沒有什么用,很快,她便覺到自己要被凍僵了。

凍僵了也好,她應(yīng)該很快就會昏死過去吧!只要昏死過去了,她就感覺不到寒冷了!

可是為何,她都快要被凍成硬冰了,還是沒有失去知覺,還是沒有昏睡過去?難道,在剩下的光陰里,她都將與這無邊的寒冷為伴嗎?

那她曾經(jīng)給出的信任,曾經(jīng)做出的犧牲又算什么?

“啦啦啦……”

她在心里哼起了她十七歲那年,云陌于出關(guān)后彈給她聽的第一首曲子,后在心里笑得嘲諷。

《梅香》!《梅香》!云陌!我現(xiàn)在也覺得,早在我初上昆侖時,你就該一劍了解了我的性命!

——

光陰如箭,于離魈和負(fù)責(zé)看守殤如雪的魔兵來說,似乎還未經(jīng)歷什么,就又過了一夜。

地牢里,殤如雪渾身上下都在冒著寒氣,裸露在外的皮膚皆蒼白如紙,離魈伸手摸了一下殤如雪的手臂。

“嘶!這冰的,都可以和冰塊相較了!”

殤如雪仍舊昏睡的并不安穩(wěn),痛苦仍死死地黏在她的臉上,離魈望著她,心道:“醉生夢死”已蘇醒一天一夜還有余,夢里的她應(yīng)已被折磨的快要崩潰吧,三個時辰,再過三個時辰,我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

夢境里,雪下的越發(fā)大了,殤如雪早已被一層厚厚的冰罩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有一股不知從哪兒來的、無形的力量正在撕扯著殤如雪,而且已撕扯了殤如雪好久,似是想把殤如雪撕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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