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鎮多水，多湖，十之七八的房屋都是鄰水而建。

每日黃昏后，天色漸暗，家家戶戶都會點亮檐椽上掛著的紅燈籠。紅色的光映在清澈見底的水中，格外好看。

楚家請來的戲班子就是在湖中央的望月亭里搭的戲臺子，兩旁的燈籠正好為他們做了點綴，為戲臺上的人添了幾分顏色。

沈婠來的不算早，但彩依和云姑替她留了位置，所以聽聽得很是真切。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蔡邕本欲甘守清貧，力行孝道。誰知朝廷黃榜招賢，郡中……”

“什么狗屁不通的東西！”喝倒彩的聲音打斷了伶人的唱詞，眾人紛紛抬頭朝著東邊的一葉扁舟望去。

約莫十歲左右的小孩躺在船頭，翹著二郎腿，滿臉不屑的看著戲臺上的人，“我爹花了幾千兩銀子就是讓你來唱這些垃圾的嗎？”

“曄兒，住口。”楚天瀾沒想到就這么一會兒，又讓他給跑出來了。

楚曄斜睨了他一眼，輕輕撇了撇嘴，“不是給我過生辰嗎？爹爹都不讓我這個主角出來，過的這是哪門子的生辰？”

“你請來的戲班子唱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全部都是些狗屁不通的東西。唱這樣的東西給我賀壽，我還不稀罕呢！”

“你……你個逆子！”楚天瀾被他氣的滿臉通紅，連連向后退了幾步。

班主看著父子兩個劍拔弩張的樣子，他雖然于心不忍，但該討要的說法還是不能少的。

“楚學政既然請了我們，自然是看重我們的實力。然小公子如此辱罵，又讓老朽不得不重新審視楚學政請我們過來的目的。”

“不是來為小公子賀壽的嗎？”沈婠一時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小聲嘟囔了一句。

程班主轉過頭來瞥了她一眼，“這位姑娘對我們戲班子不滿意？”

“沒有，沒有，姐姐們很漂亮，唱的也很好！”美人明眸皓齒，唱的又是吳儂軟語，哪里都好。

聽到她的話，所有人哈哈大笑。

“姑娘，我可不是姐姐，只是唱的旦角罷了。”

額……

沈婠撓了撓頭發，“那個，我，我以為長得那么漂亮，聲音又好聽的只有姑娘呢。沒想到……”

“沒想到長得好看的除了姑娘，還有男子是不是？”

“嗯，嗯。”她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哈哈哈！”

瞧著她紅了臉，臺上那幾個人笑的更歡了。笑聲將方才得緊張氣氛沖淡了不少，那位“美人姐姐”上前一步，同臺下的人說：

“小公子也沒說錯。我們唱的本就是戲本子上的故事，都是一些狗屁不通的故事。一個男子若是娶了妻，別說是迫于無奈，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該再娶他人。”

“我唱這些荒唐的故事的時候也是意難平，沒想到今日被小公子一語道破。原是一件好事，爹爹何必生氣呢？”

許是常年唱著旦角，他說話的時候也有幾分嬌軟之態。

他這個樣子，不但不會惹人生厭，反而會覺得他軟糯可愛。

“咳咳！”鄔靈均輕輕咳了兩聲，解下披風給她披上，“晚上涼，不要受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