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槿的念力探知下隱身的趙鳴不停的再閃躲，他的動作無比的靈敏，像身經百戰的戰場老兵一般，但還是躲不過密集的玻璃碎片，此時的畫面詭異得可怕，車庫里玻璃碎片在空中亂舞，而它們飛過的地方不斷有殷紅的鮮血流出來。

趙鳴疼得哇哇叫，不一會兒就顯出了原型，他此時赤身裸體，身體上全是大大小小傷口，鮮血已經布滿了全身。

尤其是脖子上的頸動脈像個小噴泉不停涌出鮮血。他沒再反抗，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強忍住疼痛坐倒在地上，背倚靠在墻邊臉色甚是蒼白。

“趙鳴，你打不過我的，都結束了。”最終余槿說道，他沒想到趙鳴的能力被自己如此的克制。

“你也有超能力。”趙鳴問道，聲音像破掉的鼓風機說話極為吃力，余槿這才看到他的氣管都被自己割開了一道口子。

“你都有，為什么我不能有？你太大意了。”余槿說著，看著他這副模樣有些爽快，強奸犯就應該得到懲罰，這樣想著下手更重了，玻璃碎片切割肉的力度越來越大了。

“…咳咳…”趙鳴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頓了，他淡淡說道：“其實我去年就見過你。”

“去年？”余槿心里一驚，背后猛地一下就涼透了。

“大約兩個月前，我和老婆逛街的時候，遇見了你，那時你還不認識我，你是最近才重生的吧？”

“那你當時為什么不想辦法殺我，而是選擇現在？”余槿問道，要是當時趙鳴如果對自己有想法，當時的自己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咳咳…哈哈哈！”趙鳴笑了聲音很嘶啞，笑得也很狼狽，他卻自顧自的開始講起了故事。

………………

趙鳴是個很能吃苦的人，三十多歲時他靠著在天文臺摸爬滾打多年的經驗，終于坐上了副臺長的位置，掙得錢不多但也但那個級別的人錢也不會太少。

只是沒幾天后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整個人變了個模樣。

末日要來了。

趙鳴辭去了工作，他覺得自己上半輩子的努力全都是說白搭，他想體驗一下新的生活，一種他從來不敢想的生活，他剛開始只是四處旅游，跳傘蹦極，沒錢的時候就直接四處貸款，反正好日的沒幾天了，錢也不用還。

他老婆也開始在家跟他鬧，年輕的時候在趙鳴的要求下老婆打過一次胎之后就再也沒能懷上小孩，現在看見他這樣測底就爆發了，在家天天鬧著跟他離婚。

后來，他經熟人介紹去找了一個叫張梁的人借錢，據說在他那能借很多。

能借的不少，利息更是不少，但怕個錘子？

而那張梁不是一個好人，黃賭毒樣樣都占，他家里有點小錢和勢力，而平時就靠高利貸謀生。他以各種手段逼迫欠他錢的還比原來好出好幾倍的利息，而女人就想盡辦法的弄上床拍照片加以威脅。

“趙鳴，你知道不還我錢是什么下場吧？”

那一天張梁找上了門來，他借的錢已經從一百萬魔術般的變成了兩百萬。

趙鳴根本沒想過還，那時距離世界末日只剩三天，他沒有怕張梁的威脅，笑著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張梁。

“世界末日？你他媽的糊弄鬼呢？”張梁一耳光打在趙鳴臉上，趙鳴依然不為所動，看著精神失常的趙鳴笑著罵了句神經病就走了。

又過了一天，網上爆料出來的不少末日的影子，張梁再次找上門來。

“你以前是天文臺的是吧，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張梁舔了舔嘴唇笑道。

“你想怎么樣？”

“不怎么，我看上幾個姑娘，你跟我一起去，到時候要是沒來末日你就跟我一起坐牢。”張梁說著眼里閃過瘋狂。

“呵呵，你覺得我會去？”趙鳴一愣隨后厭惡的笑著反問道。

他自己是想墮落，是想體驗些以前不敢想的事情，但遠遠沒下作到張梁這種程度，自己好歹也是個知識分子怎么能做出畜牲的行為，說話時看著張梁的的眼神也是無比輕蔑。

張梁也不生氣，“行啊，你不去我就只好拿你婆娘泄泄火了。”說著他給身邊兩個狗腿子使了個眼色，隨后兩人沖進房門把他老婆陳瑩帶了出來。

陳瑩被揪著頭發，掙扎著，大叫著，像個瘋婆子一樣的抵抗著，嘴里卻不停唾罵著趙鳴：“老娘這輩子瞎了眼才跟了你，趙鳴我操你媽，我操你媽！”

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暗黃身材走樣，天天跟自己吵架還跑去自己公司鬧的女人。

趙鳴站了起來跟著張梁一行人走了，只剩下陳瑩一個人在家里。

……

“兩天的時間里，我們找了八個女孩，那期間我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不繼續那樣做的…我明明有很多的機會…但是，想著反正都快要末日了…我…”

趙鳴接著說道，他的臉上全是痛苦，不知道是身體上的疼還是心理的痛苦，淚水已經淹沒了脖頸，留到脖子上的傷口里，而那沒有結痂的傷口已經流不出來什么血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從重生開始的第一天起，我無時無刻不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那段記憶像夢魘一樣把我纏繞著，讓我不能呼吸，每天晚上都夜不能寐對著老天祈禱，請求她們的原諒自己的過錯，日復一日。”

“后來，我遇見了其中一個女孩。”

“她還在讀初中，是個很可愛的孩子，特別愛笑，笑起來跟花兒一樣。”

“看著她的天真無邪的樣子，我感覺自己的罪孽輕了很多，之后我再沒有去打擾她。”

“那時候起，我就醒悟了，她們還活得好好的，也沒有被侮辱過，上一世的記憶不過只是自己的一場噩夢。”

………………

趙鳴抬起頭，看著余槿緩緩道：“所以我為什么要殺你，忘記過去是我正大光明活下去的支柱，而殺了還不認識我的你那算什么？承認自己犯的罪行嗎？”

余槿沉默了，趙鳴的故事讓他心情格外復雜，感覺自己像做錯了什么事，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趙鳴伸出手冰涼的手看著上面的鮮血，眼神很空，但似乎有一種解脫的意味：“這樣也好。”

“余槿，你見過我老婆吧？”

“見過。”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頭發亂糟糟，臉上從來不施粉黛的，嘴上滿口臟話的潑婦。

“我真的很愛他，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趙鳴漸漸的沒了動靜。

在念力的感知下他的呼吸慢慢停止，心跳聲也漸漸也沒了。

余槿雙手握拳捏嘎嘎作響，聽完這些，他有些不舒服。

“老趙，你是個體面人。”

地上的西裝襯衫一件件的飄起來，趙鳴的尸體配合著伸手，伸腿，衣服很快就穿上了，褶皺的地方被余槿抹得十分平整，趙鳴安詳的坐在地面上，若不是身體寖出來的血跡旁人還會以為他是睡著了。

趁著夜色余槿離開了怡景小區，在門口小賣部買了一包朝天，這煙十塊，他最愛抽。

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了附近的小公園，他喜歡來這個地方躺著。

他從一開始就十分的謹慎，毀掉一路上的監控，殺趙鳴的時候也根本沒用手碰過他，甚至身上都沒有染一絲血跡，根本不用怕警察找上門來，但還是想在這等等看看。

幾乎百分之八十的兇手都會在殺人之后留在現場附近。

夏天這個時候行人還很多，不少小年輕都會在夜里濱江路散步，大媽們在廣場上跳舞。

涼風吹拂著余槿的臉龐，吹干了他臉上的汗珠，嘴上叼的煙頭被吹得通紅，但卻吹不平靜他的內心。

趙鳴錯了嗎？

他不算是好人，就像他說的，他有機會逃跑的，起碼自己見到的周舟那一次他有機會反抗或者逃跑的。那時張梁身邊并沒有狗腿子，而孱弱的張梁被自己一棍子就敲睡下了。就算他開始是被迫，可到最后也成為了被欲望驅使的工具。

但上一世犯的錯需要這輩子來償還嗎？

或者說這些事到底發生了嗎？

余槿感覺這是一個悖論，趙鳴的惡行只在他們兩人的記憶里，客觀現實里他什么都沒做。

還有就是…他真的需要自己來審判嗎？余槿這時不由的想起了狼叔下午才說過的話，能力越大不代表權利越大。

思考半天余槿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想他媽這些干什么。

趙鳴不也想殺自己的嗎，為了他所謂的好好生活，可自己不也需要好好的生活嗎。

朝天十分不耐抽，一會兒功夫就燙手了，念力把末端的煙頭擠得粉碎，星點火光一下子就熄滅了，隨手一丟，煙屁股劃過一條弧線掉進了十幾秒外的垃圾箱。

天色很晚了，也許只是看起來很晚，天上的烏云越來越厚越來越重，黑漆漆的壓的人心生煩悶，余槿不知道時間，他也懶得摸出手機看時間，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不遠處那棟高樓下面。

趙鳴的尸體什么時候會被發現？警察什么時候會來？自己做得到底有沒有滴水不漏？

末日里殺人和現在殺人不是一個概念。

余槿很緊張，心里也很亂，直到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余槿差點沒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