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伊的帶領下，洛倫稀里糊涂地出了大廈，并坐在了一輛印著聯邦logo的面包車內。他剛剛把車門關上，前排一位面容古板的女性便將一樣東西塞到了他的手中。

哦.....瑞奧組長口中的玩具。

洛倫握著外表與手槍接近，但并沒有保險杠和彈夾的電擊槍，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做了個鬼臉。

“福瑞茲街區第二大道，速度快些，我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

坐在副駕駛上的瑞奧組長正在快速翻閱著一份文件，他和他的其他組員已經換好了搜查科執行出勤任務時的制服，一件藍灰色，肩膀上有著聯邦標志的風衣。

瑞奧的肩膀上有著肩章，其他人并沒有。風衣略顯樸素，并沒有華麗的顏色進行點綴，但看起來卻頗為肅穆。

車子的玻璃統一頂到了最高，洛倫透過灰色的玻璃看著不斷朝身后退去的景物，阿貝葉斯的街道劃過他的瞳孔，街道上年齡、國籍、地位各不相同的行人們在他的眼睛里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左右，一路上洛倫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的同事們也并沒有像普通的公司員工那樣，在路通中互相聊天或是開玩笑。

他們全都閉口不言，像是想著自己的事。只有瑞奧組長開口詢問一些人某些事時，他們才會張開口。

喬伊是個技術不錯的司機，車子平穩且迅速的行事到了指定地點。洛倫發現，車子剛一進入福瑞茲街區的第二大道，沿途街道上的行人數量便驟減。一道道黃黑色的警戒線和鐵樁拉了起來，喬伊在一輛閃著警笛的警車旁停下，搖下車窗對朝他走來的警員友好的笑了笑。

穿著警服的片警與喬伊簡單溝通了幾句，喬伊將自己的證件及一份文件遞到他面前。片警核實了文件上的內容，便朝著實施封鎖的同事招呼了一句。

他們是這片區域的片警，按照編制來說也算是隸屬于城市聯邦。但在聯邦里的地位并不高，通常來說片警們只是負責維護街區的平穩，處理一下混混打架之類的事件罷了。

片警們將隔離帶挪開，喬伊道了聲謝，駕駛著車輛開了進去。他在街道右側一棟三層高的建筑前停了下來，洛倫左右看了看，發現這里還停著三四輛警車，十幾位警員正面色鐵青的交談著什么。

“干活了。”

瑞奧招呼著，他將柯爾特別在腰間的槍套內，拿著一份鑲著金邊的文件率先下了車。喬伊等人也立刻動身，洛倫停在座位上，四下茫然張望了片刻，才后知后覺般的打開了車門。

今天并不是晴天，陰云遮擋著正片天空，時不時刮起的風卷動著地上黃色的落葉。

這條街道在平常只有晚上比較熱鬧，酒吧，迪廳以及一些私人會所林立在這條街道上。也許是因為發生了惡事件的原因，現在街道上的店鋪們全都門窗緊閉，甚至連看熱鬧的人都沒有。

洛倫看到瑞奧在和領頭的警長簡單說了幾句后，戴上一雙白色的手套跟在對方身后走進了那棟建筑的大門。

洛倫連忙緊跟了上去，走到喬伊身邊，防止自己一個人掉了隊。

“嘿洛倫，聽著，等會不要靠的太近，在一旁看著就好。”

喬伊壓住了他的肩膀，讓他放緩了腳步。隨后用重重拍了兩下，示意他跟在隊伍的末尾處。

這棟建筑是一棟私人的棋廳，洛倫剛一走進，一股濃郁的煙味和霉味便鉆進了他的鼻孔。一幅幅撲克牌散落在柜臺和地面上，打碎的煙灰缸落在門口，灰色的煙灰落在了門口鋪著的紅地毯上。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奇異的臭味。

這是洛倫非常熟悉的味道，他曾經無數次看到過鮮紅的液體流淌在自己的雙手上，失去生機的身體癱倒在自己面前。

幾人在警長的帶領下來到二樓靠右側的一間房間內，剛一到地方，警長便自覺地捂住鼻子后退，站到一旁示意自己不會進去。

瑞奧組長推開了門。

一股濃烈的腐爛，腥臭的氣味從門后飄了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頓時感覺喉嚨一緊，一股不可抑制的嘔吐感從胃部開始攀升至喉嚨。

瑞奧組長眉頭緊蹙，即便是有著將近二十年工作經驗的他，房間里的畫面還是瞬間將他震懾在了原地。

洛倫站在最后方，透過門框的縫隙看清了房間里面的情形。

血，到處都是血。

貼著墻紙的墻壁上，鋪在地上的毯子上，供以娛樂的桌子上，以及透明的玻璃上，到處都是深紅色，散發著腥臭氣息的血液。

兩具看不清楚面孔的殘骸癱倒在這片猩紅地獄中，他們的四肢被整齊的切掉了，其中一人的腹部還被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四肢的切口光滑平整，像是被什么極其鋒利的東西切開的。仿佛那并不是人的肢體，而是一塊光滑的豆腐。

這便是洛倫第一眼看過去所能得到的全部信息。

他不能看的太久，即便更加細致的觀察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情報。

因為對于一個第一次出勤，從未見過這般場面的新人來說...他現在的表現不應該是站在一旁冷靜的分析，而是...

“嘔....嘔！！！”

洛倫第一時間轉過身子，他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將手中伸進自己的喉嚨，人為地制造出強烈的嘔吐感。

早餐還未消化的食物從嗓子里嘔了出來，洛倫有意吐在了那個警長的腳邊，后者頗為嫌棄，鐵青著臉盯著洛倫，快步離開了原地。

“呵，小鬼。”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楚地聽到了洛倫的嘔吐聲，瑞奧組長發出一陣諷刺的嘲諷，便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喬伊則很是貼心地遞給洛倫一包紙巾，隨后無奈地聳了聳肩。

“適應，記得嗎，適應。”

“天吶，這...這到底..他..他們..”

洛倫語無倫次，表情惶恐，眼眶濕潤，臉上寫滿了害怕。他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緊攥著手里的紙巾，用力抓住喬伊的胳膊，仿佛那是救贖他的希望一般。

“冷靜，你一定要冷靜，洛倫。這就是我們的工作，也是我們以后經常要面對的東西。你一定要克服，知道嗎？克服。”

“我第一次看到類似的場景時，表現的不比你強到哪去。堅強起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現在，去旁邊休息休息吧。”

喬伊安慰著洛倫，他的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像是一位溫柔的兄長。

洛倫捂著自己的肚子，踉踉蹌蹌地挪到了二樓的圍欄邊，抓著鐵欄開始干嘔。

喬伊回去了，那名警長也退回到了一樓，現在這里沒有人再關注洛倫了。

洛倫快速用紙巾擦了擦嘴，從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恐懼和慌亂。他時不時發出幾聲干嘔使自己的同事得到洛倫小鬼還在沒出息的嘔吐的信息。

他看到了。

就在剛剛喬伊安慰他的時候，他低著頭抽搐，干嘔的時候。

透過人群的縫隙，清楚地看到了倒在地面上，被切開的肢體里那還沒有完全死去的肌肉。

這可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洛倫輕輕瞇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