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驚艷

不過辰時，村里傳來雞鳴狗吠之聲，季子羨從地里轉了一圈回來，屋里的白鈺瑤還在酣睡，視線轉過她散在枕上的長發，眼神微滯。

白鈺瑤翻個身，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然大亮，身旁的人不見蹤影。

拿過一旁的衣衫穿好，推門出去，空氣中帶著清新的草香和杏花香，白鈺瑤深吸口氣，有些懷念自己家屋檐下的懶人躺椅了。

灶屋中傳來動靜，油煙菜香味兒撲鼻而來，抬腳過去倚在門上看，兄弟倆一掌勺、一燒火配合得甚是默契。

青菜、豬肉加油加鹽在大火中爆炒幾番，季子羨拿過一旁的盤子盛出，又在鍋里加了水準備分出一半飯菜給白鈺瑤溫著。

“飯好了？”白鈺瑤笑瞇瞇的開口，剛站直身子準備進去幫忙拿碗筷，卻是在季子羨轉過頭來時愣在了原地。

君子如星，劍眉星目；君子如玉，鬼雕神刻；君子如松，寬肩窄腰；君子如泉，泠泠不可侵犯。

“你……你的胡子呢？”白鈺瑤說著，抬腿進去，右手摸上了他光潔的臉，“不得不說，你這刮了胡子跟換了個人似的。”少了幾分粗狂，多了幾分清雋。

季子羨空著的一只手附上她摸他臉的手，“你可喜歡？”

“喜歡啊！你長得真好看！”早知道他大胡子下的容貌定不差，卻是沒料到會這般俊朗。

白鈺瑤看見他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勾唇一笑道：“好了，吃飯吧，都餓了。”說著接過他手中的菜出了灶屋。

季子羨看著她的背影，半晌后微不可察的一笑，心里松了口氣，喜歡便好。

用過早飯，季子楓照例去上學了，白鈺瑤等季子羨洗了碗立馬不安分的纏了上去。

“我們去摘果子吧。”

“你歇著，我去就好。”

“不要，想出去走走。”

“好。”季子羨說著，卻是朝屋里走，“過來。”

“做什么？”白鈺瑤有些不解，卻是也抬步跟上。

一進屋，季子羨拉著她坐到了桌子前，拿過她放置在柜子上的木梳，抬手為她梳發。

與村里的其他姑娘不同，她的一頭發絲如黑色綢緞一般，光滑柔順。

“我自己來吧。”

白鈺瑤說著就要接過他手里的木梳，卻是聽到男人溫聲道：“我太笨，還沒有學會為你綰發。”

白鈺瑤不由得嘴角一抽，這人，就連揶揄的話都說得一本正經。

收回手坐好，很是配合的道：“哦，那你學吧。”

一刻鐘后，季子羨才把她的一頭青絲盡數盤在腦后，松松散散。

白鈺瑤都不敢動，生怕發髻散了。

季子羨進灶屋取了一只水壺和背簍出來，喊她：“走吧。”

不過一個星期，林子里的狀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樹上的葉子都長了出來，雖算不上郁郁蔥蔥，但是那綠意能讓人感覺到春日的氣息。

“哎，我們昨日碰到的那個老太太，你認識？”睡了一覺，并不代表她忘記了他昨日的反常。

季子羨有些無奈，他永遠摸不清她下句話是什么，昨日之事今兒個又被拿了出來，沉了片刻緩緩道：“是我阿婆。”

“外祖母？那怎會……”白鈺瑤說著，卻是斟酌著用詞。

“有些事我沒說。”季子羨停下腳步，垂眸與她對視，“其實，我娘并未故去，她也在這個村子里。”

白鈺瑤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一句：“什么？”

她過慣了這種沒有公婆的散漫日子，結果現在卻是被告訴她還有婆婆？

“爹去世之后，娘帶著我和小楓回李家村的阿婆家小住，之后說親的人上門兒，娘嫁給了村里的屠戶，我也帶著小楓從阿婆家回來，跟隨村里的獵戶上山打獵為生。”

“之后，再也沒有來往，她如何跟我們沒有關系，村里人若是說三道四，你不必理會。”

白鈺瑤聽完，有些瞠目結舌，“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娘親，小楓當時尚在襁褓，她卻是自己再嫁對你們不聞不問？你外祖母家也不是東西！”

那時的他，過得有多艱難啊！

這般想著，白鈺瑤不自覺的抬起細胳膊摟上了他的腰，小臉兒埋在他懷里，甕聲甕氣的道：“別難過，日后有我。”

季子羨已經不記得被人疼著是什么滋味了，懷里柔軟的小人兒明明那般嬌小，卻是給予了他溫暖。

陽光照映下，樹葉斑斑瀾瀾的影子落在兩人身上。

*

季子楓從白術家出來，一個人往家里走。

他捏著在口袋里放了一上午的糖塊兒剛要放進嘴里，卻是不防被人從身后一撞，晶瑩剔透的糖塊兒立馬沾染上了地上的塵土，變得污濁不堪。

站在那兒有些委屈，心里直可惜那沒吃到嘴里的糖。

“哈哈哈……他家那般窮了，竟然還吃糖塊兒，定然不知是從哪家偷來的。”始作俑者的胖小子伸著短粗的手指指著他笑。

隨行的小孩兒看著地上掉落的糖，無不垂涎欲滴。

“他這般膽小定然不敢，可能是他那嫂嫂偷人得來的。”另一男孩兒瞪著一雙綠豆眼道。

“你胡說！”本轉身欲走不愿搭理他們的季子楓瞪著那男孩喊道。

“哼！我娘說了，你嫂嫂是狐貍精轉世，定是她不知勾了哪家男人才得的好處。”那男孩兒仰著頭，說不出來的驕傲。

“胡說！”季子楓喊著就撲了上去，一雙手朝他身上招呼。

許是因為他打得太猛，旁邊本來準備幫忙的幾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動。

白鈺瑤二人從山里回來，又等了片刻卻是不見季子楓回來。

“小楓怎的還沒有回來？我爹爹也不是愛拖堂的性子，不若你去瞧瞧？”白鈺瑤邊擇菜邊道。

“好。”季子羨把肉切好，剛放下菜刀準備出去，卻是聽見一道猛烈的拍門聲。

“怎么回事兒？”白鈺瑤嘟囔著起身，打開門時差點兒被一掌拍中，幸虧閃躲及時。

面對面站著的婦人，雙眼凹陷泛青，眼珠瞪著，皮膚蠟黃，“你們怎么教孩子的？看把我兒打成什么樣子了！”粗糲的手扯過旁邊鼻涕眼淚橫飛、右臉帶著血痕的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