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湖騙子

“霍先生，我們已經把守住了所有車站與機場。”

“人找到了沒有？”他的聲音里夾著憤怒。

“還、還沒有……”

“你們這群廢物！”

煙灰缸被他擲出，砸中為首保鏢的額頭，當即流出血來。

保鏢對自己的傷口摸都不摸一下，竭力請求：“霍先生，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吧，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

“三天之后，要是再帶不回她，你們全都滾蛋！”

霍嘉行暴戾地一揮手，保鏢們跑出別墅。

他把手伸進口袋里想要拿煙，但是只有一個空煙盒，只好抓起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煩悶的情緒稍有緩解，可仍堆積在心頭。

眼看就要到手的線索突然跑掉了，他現在連殺人的心都有。

那女人太狡猾了，他根本不該給她機會的，他應該繼續關著她！關到死為止！

張叔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臉色，低聲道：“少爺，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留在這兒了，老爺已經打電話過來催我們回去。”

“要回你回，我不回。沒有找到她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霍嘉行一句話就把他堵回去。

張叔道：“可是少爺，那女人顯然是個騙子，她靠近您肯定是另有所圖，您沒必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霍嘉行罵道：“夠了！再羅里吧嗦，你就跟他們一起滾！”

張叔嘆了口氣，仍然不肯放棄。

“少爺，這世界上是沒有人魚的，也沒有什么格蘭島，那些都是傳說里的……”

霍嘉行猛然站起身：“我親眼看見她的魚尾，難道你要說是我眼睛有問題嗎？”

“您的眼睛當然沒有問題，但是您被她設計迷惑了啊……”

張叔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袋密封的白色粉末，以及一張鑒定書。

“那天從她衣服里翻出來的白色粉末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是迷幻劑。她就是不停地給您心理暗示，然后往空氣里灑這些迷幻劑，才讓您誤以為，自己看見了魚尾。”

霍嘉行說：“你的意思……我看見的是自己的幻覺？”

張叔點頭：“沒錯，這就是她的騙術。雖然不知道她有什么背景，但她肯定知道您來海濱市的真實目的。”

霍嘉行沒說話，拿過那白色粉末和鑒定證書，面容嚴峻地看著。

“少爺，您的時間是寶貴的，不值得在這種江湖騙子身上浪費，我們還是快點回繁城市去吧。”

霍嘉行突然攥緊了那兩樣東西，眼中流露出了然之意。

“她的確騙了我，但并不是讓我出現幻覺。”

張叔困惑地看著他。

“她是故意留下這個東西，為的就是告訴我，她是假的人魚。只有這樣，她失敗之后才可以安全逃走，因為我不會去找一個假人魚。”

張叔一向好用的大腦此刻竟有些轉不過彎來。

“那您的意思……她到底是假人魚還是真人魚呢？”

“你說呢？”

霍嘉行冷冷地反問了一句，將手里的東西用力往茶幾上一摔，吩咐道：“必須找到她！就算把海濱市的泥巴全部翻一遍，海水全部過濾一遍，也要給我找到她！”

他那不容置疑的態度讓人不敢再勸說，張叔撿起迷幻劑和鑒定證書，走出門去。

同一時間，一輛黑色轎車在公路上飛馳。

轎車是二手貨，看起來有點年頭，皮質座椅破破爛爛的，方向盤上的紋路也被磨得看不清。

和車子一樣，開車的男人也穿得很邋遢。

一件皺巴巴的短袖T恤，一條牛仔褲，略長的劉海遮住眉眼，下巴上長滿胡茬。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能夠從他的輪廓上看出，他是個身材高大，五官英挺的成年男性。

他目不轉睛的開著車，小昭坐在后排，抓住自己海藻般的烏黑長發用力拽。

假發被取下來，露出一頭淺褐色的齊肩短發。

她不喜歡帶假發，怕暴露，但沈默說，只有海藻長發才會像美人魚。

抓了抓頭發，她從座位底下拉出一個塑料袋，取出里面的衣服，換掉身上屬于霍嘉行的襯衫。

收拾好一切，她爬到副駕駛位上，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

沈默這時才側臉瞥了她一眼：“腳受傷了？”

“嗯。”

“怎么弄得？”

“被子彈擦傷了，沒大礙。”

“他懷疑你了？”

小昭看著他：“族長，你如果連這點事情都不能放心，我們以后還怎么合作？”

沈默錯愕地怔住，而后收回視線點點頭：“你說得對。”

小昭把礦泉水瓶放回原位。

沈默說：“累了嗎？累了就睡吧，路還遠得很。”

小昭果然靠在車窗上合攏眼，但是沒有馬上就睡著，而是回憶著與霍嘉行接觸后發生的一切事情。

她固然騙了他，可她也說了很多實話。

她的確來自神秘的格蘭島，而身邊的沈默，就是格蘭島上居民現任族長。

殺掉霍嘉行的主意，就是沈默提出來的。

老車坐起來不夠舒服，小昭的腦袋一點一點，居然真的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回到繁城市，站在靠近大海的懸崖上，寒風把她的頭發吹得高高揚起。

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易瀟瀟，手里拿著刀，給她兩個選擇。

一，被她刺死。

二，自己跳崖。

易瀟瀟說：“如果你被我刺死，警察發現刀上有我指紋的話，我就要被抓去坐牢了，到時爸爸一個女兒都不會剩。”

易瀟瀟深知她有多么愛護自己的家庭。

她從小順風順水的長大，衣食無憂，相貌漂亮，無論走到哪里都有殷勤者為她遮風擋雨。

守護家庭，是她唯一需要承擔的責任。

因此，小昭選擇了自己跳崖。

失重感襲來，她忍不住尖叫，看見的最后一幕是易瀟瀟得意的笑容。

腦袋往前一撞，她醒了。

車子停了，車前是一棟破舊的平房，周邊沒有人家。

沈默拉開車門：“下車吧，你這幾天先住在這里，盡量不要外出，等到合適的時間，我會過來接你出去。”

小昭下了車，他打開平房的鐵門，幫她把行李袋提到客廳，轉身就要走。

“族長。”

她忍不住叫了聲沈默，仰起頭問：“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什么非殺霍嘉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