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同流合污

耳邊傳來男人的酣睡聲，我卻無法安眠。

我出生在農村爺爺家，據說那天晚上電閃雷鳴，風雨交錯，我媽差點難產死在床上。

當時門口有個老頭經過，碎碎念說我是煞星轉世，這輩子無法得到情愛，誰和我親近誰就會染上厄運。

我爸以為他是胡言亂語，便三兩句話打發走了。

二十五年過去了，細細想來，他說的或許是對的。秦風那么愛我，卻因我慘死，方力喜歡我為我報仇，卻丟了男人的尊嚴……

或許我真是煞星轉世，誰走得近就克誰吧。

胡思亂想到天明，因為渾身是傷行動不便，我請假沒去上課。

這一請就是一星期，最后還是系主任打電話找我，我才硬著頭皮去了學校。

身上的淤青可以遮擋，但是臉上的傷痕還沒痊愈，學生老師都很關心我，但他們越問，我就越委屈，還必須咬緊牙關不能說。

第一節課后，我正要回辦公室批作業，卻在樓梯口被秦木攔住，“跟我來。”

接著，他把我領到了天臺，一個很僻靜的角落。

“秦木，你想干什么？”說真的我有些害怕，他說過不會忘記是我害死了秦風，會不會把我推下去給他哥陪葬？

“你必須離開方力，不然你會死在他手上?！彼惫垂吹囟⒅业难劬Γ趾V定。

我嗤笑，“你為什么這樣說？難不成你還有洞穿未來的能力？”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說出來的話也荒唐。就算方力恨我，要殺我早就殺了，不必等三年。

“你不信就會死的很慘。”他的話十分陰冷，像是從地獄吹來的一樣。

我一下子嚴肅了，“秦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我是你的班主任，是你的老師，就算你是秦風的弟弟，也不能這樣無禮?！?

“你有什么資格提起我哥哥！”他突然眉頭一皺，瞳孔竟變成了血紅色。

“啊——”我驚叫出聲，想逃卻動不了半步，周圍狂風大作，烏云席卷了整片天空，我像被人摁住了喉嚨，艱難地喘不過氣。

秦木的臉慢慢變成了秦風，他的雙眸開始流出鮮血，嘴巴開始吐出鮮血，整張臉變得血肉模糊，胳膊上劃開了四五道口子……

“秦風……秦木……”

我眼前一片眩暈，甚至都快想不起自己是誰，血越來越多，淹沒了整個天臺，濺到我的臉上，身上。

噗嗤——”一把尖刀插入我的腹腔，這也是秦風的致命傷。

那種劇痛十分真切，秦木握住刀柄在我腹腔內轉動，我感覺自己要死過去了。

“為什么不報仇？還要嫁給那個臭流氓？你就這么喜歡被他一次次玷污？”秦木死死地瞪著我，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非?？刹?。

“不，不是的，我做夢都想替你報仇啊……”我捂著肚子，想止住他的動作，眼淚止不住地留下來。

“呵，你這骯臟的女人！配不上我為你死！”秦木張開血盆大口，朝我脖子咬下來。

“不要……”我的求救聲被風聲淹沒，體內的血液全都被吸走，速度快得讓我發痛。

感覺自己快昏迷的時候，秦木身后突然一道身影，“住手！你這樣毫無意義，根本救不了她！”

緊接著，那種種疼痛感消失，我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明朗，秦木還站在原地陰冷地看著我，仿佛剛才只是一場夢。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隨便吧?！鼻啬救酉逻@句話就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空洞地看著樓下。那感覺太真實了，是誰要殺我？秦風還是秦木，難道是秦風的鬼魂棲息在秦木的身體里么？

呵呵，真實太可笑了。

正當我自嘲自菲的時候，唐一山上來了。

“婧雪，你不要再硬撐了好么？你看你都被他打成什么樣了！”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滿眼都是心疼。

“還不是拜你所賜？”我冷冷地睨著他，若不是那天他跟蹤我，我怎么會被方力虐待。

他啞口無言。

“婧雪，我是真的想娶你，離開他嫁給我好嗎？”唐一山沉默片刻，像是下定決定一般對我說。

望著那雙深情的眸子，我似乎看到以前的秦風。

在粗暴的方力身邊待久了，我希望有個男人像陽光一樣能溫暖地照耀我，但當這個人真的到來了，我卻不敢去接受。

我的生活已是一團爛泥，不能再把別人牽扯進來了。

“唐一山，我再說最后一次，我們不是一路人，你該有自己的生活，別再來找我了?！闭f完，我想要轉身離開，卻被一把拉近他的懷里。

接著，一個吻鋪天蓋地卷來，他的吻帶著淡淡的香草味，不同于之前秦木那次，他很溫暖，小心翼翼怕弄傷我。

“我們……不應該這樣！”我用力推開他。

“婧雪，對不起，我剛才太沖動了。”唐一山興許覺得自己冒犯了我，抱歉地說。

“沒事我先走了?！弊詮挠鲆娏饲啬?，一切都變得亂七八糟，我真想說你們別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就好。

“婧雪！”他從身后緊緊抱住我，剛才身上的熱意還沒有消退，我的心微微一顫。

“唐一山，你想要我，是么？”深吸一口氣后，我做了一個決定。

“婧雪，我，是真的喜歡你！”他在我耳邊說，終于將我融化了，我轉過身對著他。

他也沒有閑著，將我轉過身壓在墻上。

“一山，會不會被人看到?！标P鍵時刻，我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能這樣沖動！

“這里很少有人來，不會的?！?

正當我準備徹底妥協時，眼前突然閃過秦木的臉，他陰冷地看著我，罵我。

“??！”

我以最快的速度推開他，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不管身后唐一山怎么呼喊，都不停下。

“蘭婧雪！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一定不會放棄的！”他旁若無人地呼喊著，我捂著耳朵沖下天臺，假裝一切都沒發生。

下午放學，秦木又從我身前閃過，“別忘了我說的話。”

說完，他就幽靈一般飄走了。

但我還是回家了，不然我能去哪呢？

走在巷子里，黃爺爺又裝神弄鬼了，拿著一個黃色的幡子在門口打轉，嘴里還念念有詞。

我快步回了家，發現方力竟然沒出去鬼混，還做了一桌子菜等我，屋內燈光暖暖的，讓我不再警戒。

“今天遇見什么好事了？這么開心？”我問，一般情況下他是絕對不會下廚的。

“老婆。你坐下，咱們邊吃邊說?！彼Φ煤軤N爛，眼角堆了一沓褶子。

很快，他拿了一瓶紅酒上桌，分別倒好，“老婆，這些年你跟著我辛苦了！來，我敬你一杯！”

他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我也莫名其妙地喝了一杯酒。

喝完以后，他笑得更開心了，“今天啊，我碰到蝎子了，這家伙現在跑物流運輸，開了好幾家分公司，生意做的可大了！”

我回想了一下，“就是以前跟著你的那個蝎子？”

“對！就是他！黑胖黑胖的！”方力點燃一根煙，瞇著眼睛的樣子像是在暢想未來。

這三年變化很大，很多混混都憑著自己的人脈關系發了家，當初害死秦風的那伙人也都成了大老板。這也是方力終日郁郁寡歡的原因，他再也無法匹及了。

“蝎子說了，讓我去總公司當保安部的隊長，以后咱也是月薪過萬的人了！”他說到高興處，又帶我喝了一杯。

我也跟著高興，畢竟他有了正經工作，日子也能好過點。

“有機會我們可以好好謝謝他?！蔽矣芍缘卣f。

“對！還是我老婆深明大義！來，干！”今天的方力很奇怪，總是拉著我喝酒，我本來酒量就不好，不一會就暈頭轉向了。

“不行，我不能再喝了。”我強撐著站起來，想要回到床上去。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竟然是蝎子。

“哥，你可讓我好等啊！”

沒等我們招呼，他自己徑直走進來坐到沙發上。

“兄弟，咱們之前說好的事，你可不能忘了！”方力諂媚地笑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放心啊哥，我肯定不會虧待嫂子，更不會虧待你?。　毙幼哌^來，我大概明白了，他們在用我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