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奇怪的游戲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涉及到筋骨的治療比皮肉傷麻煩許多，痊愈的過程也需要病人更多的配合。

之前詡依白的骨骼發(fā)育因為受到輻射的影響，等于被強行阻止了，如今遠離了輻射源之后，用藥物刺激得重新發(fā)育，那種深入骨髓的癢和疼，比起斷手斷腳的疼痛難說還難受一萬倍，即便是詡依白一向極為能忍耐，也讓他眉頭緊鎖。

而每一次忍耐一分，詡依白對那幕后之人的恨意便深一分，心里將那些人用各種手段虐了一萬遍又一萬遍，以至于他從藥浴里爬出來的時候，表情扭曲得可怕，眼睛更是亮得嚇人。

莫失語看著詡依白，明明這貨全程沒吭一聲，可就是讓人覺得背后發(fā)涼，總覺得泡完藥浴這人有又徹底黑化的傾向，為避免殃及池魚，做完他針灸治療完之后，便腳底抹油跑回去舒服服睡覺去了。

并未在意莫失語的反應(yīng)，等洗漱完之后，身上那股藥味淡了許多，詡依白在浴池邊的白玉琉璃榻上靜坐調(diào)息一周。

仔細感受到體內(nèi)受阻的經(jīng)脈，雖然變化十分細微，但是比起以往來說氣血的運行舒暢了許多，而關(guān)節(jié)處也隱隱有些發(fā)熱發(fā)癢，種種跡象表明治療的確是有效果的，懸著的心不禁慢慢放下了。

一陣風起，憑空一個黑影悄然出現(xiàn)，半跪在一旁低聲道：“閣主。”

對于暗衛(wèi)的出現(xiàn)，詡依白并沒有意外，擦了擦額頭的汗，開口聲音帶著暗啞道：“安排的如何了？”

“無頭尸已經(jīng)借長須公的手送到了刑部，屆時他會以查證無頭尸身份為題，關(guān)于死者身份線索也已經(jīng)暗中埋下，若無意外，應(yīng)該能順利找出答案。”

“長須公可有問起緣由？”

“并無問起，他只說承諾已兌現(xiàn)，往后兩清，并讓屬下代為向閣主問好。”

“知道了。”詡依白擺擺手，黑衣人便消失無蹤。

而此時，刑部大牢之內(nèi)，一盞油燈恍恍惚惚，刑室四壁掛著各式刑具看起來陰森恐怖，中央一張木桌，上面白骨蓋著的赫然是一具腫脹的尸體，而那脖頸處空蕩蕩，尸體的腦袋不見蹤影。

“好了，就定這具尸體了，關(guān)門吧。”蒼老的聲音響起，獄卒聞言趕緊伸手將刑室的鐵門關(guān)上，落鎖之后，將鑰匙交到一旁的老頭手中。

老頭長得極為消瘦，身穿灰色長袍仿佛一根枯樹枝一般，臉上皮膚皸裂長著許多老年斑，唯有一雙昏黃的眸子雖然半瞇著，卻透著精光讓人敬畏。

老頭杵著一根拐杖猛然咳嗽幾聲，走路也是慢吞吞，可旁邊跟著的獄卒卻是面色恭敬，耐心跟著不敢催促半句。

見到老人行來，一旁董程林一身黑色錦袍，黑帶束冠面容肅穆，在一旁行了一禮，面色恭敬朗聲道：“此次給您添麻煩了，您且放心，雖說是比試，但此案交友晚輩，一定努力偵破！”

“咳咳咳，自你那死鬼師傅走了，便少見你小子這般慎重。”收好鑰匙，長須公杵著拐杖慢悠悠走出刑部，一邊對一旁的董程林道：“此次到底是與誰比試，非讓我挑個案子給你，還硬拉著我這把老骨頭做裁判？”

“我也不知她是何來歷。”董程林想到莫失語，立馬想起她那得瑟的態(tài)度，只覺得心中莫名不爽，沉著臉道：“她是那綺夢閣的閣主的人，除了名字叫莫失語，其它的卻一概不知道。”

“綺夢閣？”長須公頓了頓，綺夢閣再走高雅路線那也是煙花之地，總是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輕咳了一聲，轉(zhuǎn)了話題盯著董程林問道：“雖說那里的姑娘喜歡與客人比試才藝，可不過是琴棋書畫爾爾，怎么和你比試起驗尸來了？”

“她并非閣里的花娘，此次比試也不是玩樂。”董程林面色也有一些尷尬，要不是自己一向品行端正，眼下的情況的確容易讓人誤會是在和花娘玩奇怪的游戲，只好面色囧囧得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既是你那刁鉆的師傅看上的，應(yīng)的確是有天賦的，不知那女娃多大了？”

“額，我也未問，看面相的話，大概十七八歲吧……”

長須公愣了一下，猛咳嗽幾聲，一臉詫異：“十七八歲的女娃娃懂什么驗尸，你這比試是耍我老頭子玩呢？”

“這世間高人隱身于世，是男是女，與技藝無關(guān)。”

“雖然道理沒錯，可這驗尸的技藝要學好，不像那些書生一樣看看書本死記硬背便可，即便再有天賦，要學好這一行是要拿著刀子和尸體打交道的，她一個女娃如何學得會這些？”

長須公的疑問也是合情合理，董程林面色嚴肅遲疑了一下，最終慎重道：“人不可貌相，她在齊洛城協(xié)助家?guī)熎屏艘粯睹福瑤煾当闩e薦她來拜我為師，這世上總有一些高人藏于民間，總得親眼見識過才知道真假。”

剩下的話董程林也沒說，本事高不高還不清楚，那性格卻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想到莫失語說自己不配教她這種事情，說出來實在是太丟人了，再未比試分出高低之前，他還是要留點臉面的。

長須公一把年紀都成了人精，捋了一把胡子，干瘦的臉上擠出一個笑，盯著董程林笑道：“你那死鬼師傅眼高于頂，不過是協(xié)助他破了一個案子，便舉薦來拜你為師，還是個女娃，你小子不會是心生嫉妒，所以要給她下馬威吧？”

“晚輩只是想要眼見為實而已，雖說是比試，可實際也不過是切磋而已，并不會對外公開。”董程林板著臉，心里卻是隱隱有點窘迫。

雖然莫失語態(tài)度氣人，可自己畢竟比她年長許多，又在衙門辦案多年，論經(jīng)驗定是比她豐富許多，現(xiàn)在看來，兩人比試的確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見董程林神色懊惱，長須公只笑笑不再逗他，心中卻是更添了幾分興趣。

綺夢閣那邊特意為這場比試找過來，背后自然是詡依白的示意，為此不惜用了自己曾經(jīng)欠下的那個人情。而如今董程林又如此在意，那個莫失語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子，能讓這兩只榆木腦袋為她傷腦筋？

一場比試，還未開始已經(jīng)暗潮涌動，各方明里暗里的勢力都盯著這場比試想要試探一二。

而身為當事人的莫失語，卻像是沒事人一般，吃吃睡睡，給詡依白針灸，一晃眼三日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