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殺(求收藏求推薦)
- 仙道書
- 無言難盡時
- 3165字
- 2020-11-01 08:56:44
虬龍似的山脈間,玄陰陰氣籠罩的天地終究有限,大多數山峰依舊是郁郁青青,只是這青色中半點嫵媚也無,反而是有些肅殺。
天穹之上有神虹與低云并駕,穿梭往來,好不絢麗,茂林之中有木摧石崩,有少年于洞中探首,翼翼小心。
那哪里是什么山間野獸在追逐廝打,分明是兩方修士在對峙。
葉枯顧不得多看,趕忙退回到了山洞中,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便有修士從他頭頂架虹飛掠而過,他們以神識掃視腳下大地,行色匆匆,好像在急切的尋找著什么。
這方山水平時少有人問津,靈氣凋敝,自然也少異種仙根。周遭三方村民入山打獵也斷不會進尋到此處,現在卻有修士云集,這讓葉枯著實意外。
以凌家超然的地位,就算玄陰沒有被凌云逸得到,也不可能會將這事宣揚出去,再者,凌云逸骨子里是何等驕傲的人,哪里肯如此行事?
凌家這般低調行事,除了要助凌云逸氣合玄陰之外,存的便是要掩人耳目的心思。他們若是想奪回玄陰,派出族中大修追殺葉枯二人便是了,哪里有必要弄得這般人盡皆知?
退一步說,就算玄陰再如何了不得,但終究只是一種神材,不是什么得到就能讓人堪破生死玄關,悟得無上妙法的東西,常人得之也是一塊燙手山芋,只能是懷璧其罪卻難以物盡其用,空使珠玉蒙塵。
庸才于天才間的差距并不會因為一塊玄陰便被抹平,縱使得了玄陰,卻因為悟性太差,道心不純,悟不通其中道則,也只是坐擁一座寶山而難以采掘罷了。
葉枯將洞口藤蔓掩好,現在處境難明,這是當局與旁觀之辨,那些修士不太可能確切的知道玄陰是被他們兩人所得,當然,說這是僥幸之心也未嘗不可。
上官玄清卻正身處在一種玄妙的狀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醒來,在這里繼續待下去,被人發現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她周身星輝黯淡,只有點點星子于虛空中排列演化,劃出淺淺的玄奧軌跡。
“究竟是誰……”
“哧!”“刷!”
在葉枯一陣胡思亂想間,洞外山脈中已是大亂,往日的平靜被打碎了,陣陣喝斥聲于山中四處響起,有神霞劃破長空,有道則浮于山川,有禁器被祭出,迎風招展,是各方修士在大打出手,爭斗不休。
北域浩瀚無垠,人族足跡所至不過一隅,大多都是荒山野嶺,人跡罕至。此處雖然已離了北木城有數千里之遙,卻有四處修道仙門,玄陰出世,他們便占了地利,多欲拔得頭籌。
如閻、凌二家這般的古圣地、古世家手段不可揣度,道法經天、玄法緯地,借“道”轉日月,憑“勢”渡山河,轉瞬千里,雖說是數十上百萬里之遙,若是他們有心,趕到此處亦不須費多少功夫。
故而這六處修道仙門便格外上心,若是待大人物趕到,他們能否分得一口湯還是兩說。
葉枯如今也只能等,焦躁無益,他索性便繼續參悟玄陰中的道則,不斷與之前自己觀閱的經書中那些大易玄言相互印證。
太玄之氣沉于丹田之內,玄陰懸浮其上,蒙蒙的一小團。生命精氣被調動,葉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皆入神識,每一縷神識都分作五份,各司其位,排列五方。
五行神識涌起,像是五座聳立的山峰,拱出一座五色烘爐,玄色的太玄氣騰起,葉枯又調出由《荒經》衍生而出的荒氣,像是一道道玄黃,與玄色二者匯成其一,熔煉出二十九道神紋,它們圍繞著爐中玄陰,流轉不息。
這是一個緩慢而艱難的過程,葉枯并不著急。
又是一日過去,期間有蠻獸咆哮,聲音之大,讓葉枯感覺整座山都在震顫,猶如驚濤駭浪,卷動山川。
是化境修士駕馭著蠻獸在巡視這方天地。
別看葉枯殺過灰臉中年人,但這并不意味著葉枯能與所有化境修士相抗衡。這是與凡骨截然不同的第二個大境界。
化精、化氣、化神、通幽、步羽,此乃化境中的五個小境界。
不再是凡骨一到九品的一概而論,在化境中,每進一步都是一重新天地,也是天上地下之分,云泥之別。
達到化神這一小境界的修士可讓神識外放,覽方圓于眼下,洞察入微,很是神妙。
好在葉枯早有準備,已是在洞口布下了簡單的禁制,不讓生機外泄的同時又能規避神識掃視,只可惜他在禁制、陣法一道上沒有什么建樹,若是被人推算出了方位,仔細探查下來,他們根本無從遁形。
什么身份、背景統統不管用,玄陰的誘惑太大了,足以讓人不顧一切,人便是明知飛蛾撲火,也會趨之若鶩,修士亦是人,他們掌天地玄法,力量較之凡人不可同語,自然心中貪念亦不可同語。
只有實力才是立身的根本
周身星光收攏,斂于其身,那一顆顆星子散于虛無,上官玄清終于是清醒了過來
葉枯一直都分出了部分心神留意,見此,也同時睜開了眼。
“這里不能待了。”
葉枯把周圍修士的頻繁出沒告訴了上官玄清,他們須立刻啟程,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收斂生機!”
突然,葉枯心有所感,連忙出聲提醒。
透過藤蔓,兩人看到一頭渾身覆蓋這鱗甲暗紅的異獸在遠處的山脈與兩人藏身的區域之間不斷的盤旋。
異獸之上,立著一道人影,正以神識來回掃視這方天地。
兩人屏息凝神,肉身生機再度沉寂,渾身冰涼,像是沉于寒潭底的頑石,這于凡骨境修行有害無利,但為了身家性命,不得不如此。
足足有數個時辰,連白日都墮入了黑夜,葉枯與上官玄清收斂了所有生機,大氣都不敢出,連心臟的跳動都慢了下來,渾身冰涼。
好在天空中那頭周身赤紅的異獸終于是離去,消失在了天際,兩人不約而同的又等了許久,才敢松這一口氣。
他們趕緊攀出了山洞,謹慎地向著另一處山川奔去。
“你們這些宗門弟子,平日里高高在上,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怎么現在不神氣了?”
“老大,這女的長得還真水靈,世家小姐就是不一樣,老大就是英明,特地留了她一命,嘿嘿。”
“哈哈,話說回來,老子還真沒嘗過這些世家小姐的滋味,平日里去城中尋樂子,哪知道那些婆娘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兩人是在逃命,憑著過人靈覺,刻意避開了許多批修士,他們本無心管他人閑事,但眼前五人卻無法繞過,攔在了葉枯與上官玄清的路上。
準確的說是七個人,只不過有兩人已是橫尸此地,鮮血汩汩,旁邊有一把被折斷的道劍,還有碎裂的三色神鐵與被利刃剖開的黃白之物攪在一堆,焦痕累累。
剩下的四男一女,男的一身橫肉,衣破血染,女的則是衣冠不整,被逼到了一棵古樹下。
修士也是人,女修士自然也是女人,她一身修為被禁,頹然的被逼到了死角,臉上早已是梨花帶雨。
葉枯與上官玄清二人衣衫襤褸,方才壓制肉身生機,顯得有些萎靡,頗有幾分憔悴之感。
“好事成雙,才宰了一波,又送上門來兩個,今天咱哥幾個是要發財啊。”
這幾人都是刀尖舔血,時時刻刻都把腦袋懸在腰上的亡命徒,殺宗門弟子尚且毫無忌憚,見得葉枯與上官玄清這等村野鄉民模樣的人更是沒有放過的道理。
“小子,你自盡吧,這姑娘我們會替你好好疼的。”一個刀疤眼男人玩味地看著兩人,接著說道:“誒,你們這一男一女,不會是走了狗屎運得到了玄陰的那兩個吧?”
“你小子想玄陰想瘋了想,這一路上我們宰了不下五對兒了,連玄陰的影子都沒見著。”
“也是,不過這次又來了個妞,那模樣倒是可憐的緊,也不枉咱們走這一趟了,哈哈。”
受玄陰之引,有許多修士來到此地,他們的實力參差不齊,有宗門世家之人,也有不受拘束的散修,魚龍混雜。這一幕是撞在了上官玄清眼前,由不得她不看,不聽。
這些人不過凡骨七八品上下,到這里來無非一個“貪”字,他們為了玄陰而來,人性惡劣,本就如此。
葉枯懶得多費口舌,一指點出,玄氣縱橫,貫穿了他們的眉心,那幾人還是生前的笑貌,對著兩人指指點點,似不知道冥神臨身的模樣。
“嗯?”
樸實無華卻殺人于無聲之間的玄氣被星光所阻,葉枯看著上官玄清,有些不解。
“她不至于死吧。”上官玄清終究是心軟,閱歷太淺,沒有見慣世間風雨,她點出一片星幕,將那臉上闌干縱橫的姑娘護在其中。
那姑娘面容清秀,年紀并不大,靠在樹上,眼神中有些驚恐地望著葉枯。
“她不能留。”葉枯平靜地說道,但上官玄清卻只是不答,星光并沒有消散的意思,執拗于此。
葉枯念轉,看向那姑娘,問道:“方才聽得他們說你是世家小姐,你是哪一宗門的弟子,又出身哪個世家?”
那姑娘哆哆嗦嗦地答了,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地方。
“不殺了?”葉枯也不知是聽還是沒聽,轉頭看著上官玄清,眼中有些莫名的意味。
“嗯。”
“那便走吧。”
葉枯收斂了玄氣,殺機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