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然后,循著來人身上的氣味,她知道,他是蕭穆然。
他抱過她幾次,他的味道,她還是知道的。
但回過神來,她用力推開了他,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但是她看著他,神色無異,他已經找到了他的真愛,現在,他又怎么能夠隨便抱她。
雖然感覺到了她的排斥,但現在看到她安然無恙,他還是松了口氣。從他和柳兒道別回來后,去她的客房找她,她不在,在宅子里四處尋她,也沒有人影,問了好幾個下人,才問出來孟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但是,那么早就出去了,現在還不回來,他怕她在京城迷了路,更怕她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于是,他開始到處找她,大街小巷地找,找的他快要發瘋了,當在門口看到她時,他不假思索得跑過去,擁住她,還好,她一點事都沒有,突然間,他的心好像又落回到他的身體里了,撲通,撲通,又正常有力地跳起來。
他還是急切得扶住她的肩,“你去哪里了,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怎么到現在才回來,你不知道我很擔心么。”
她抬眼看著他,“我找不到你,所以自己出去了,我想早些找到師父,僅此而已。”
蕭穆然懊惱,是啊,不能怪她不告訴他,他忘了更早的時候,他就被柳兒拉出去看日出了,只是,每天和柳兒玩在一起,他忘記了答應她的事情,這次回到京城,他是要幫她找師父的。
他紅著臉,低下了頭,“對不起,我忘記了你一直擔心你師父的事情,那這樣好不好,明天起,我陪你去找。”
他的話使她不禁懷疑起來,“難道你不需要陪柳姑娘么?”
他不好意思得笑笑,“不用不用,至少不是每時每刻了。”
“什么意思?”
“今天出去的早,柳兒感染了風寒,所以這些天只能在家里養病了,我只需要隔幾天去宰相府看看她就好了,其余時間,都可以陪你打聽你師父的下落。
原來是這樣,她明白了,是因為沒有辦法陪著他的柳兒所以才有時間幫她的忙,對他的仁慈,她真的該感激的。
她甩開他的手,“我知道了,謝謝你。”
對她的冷淡,他真的想問清楚到底是為了什么,只是跟著她走到房門口,她不等他開口率先下了逐客令。
“對不起,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明天早晨我等你。”
然后,房門一關,把蕭穆然關在了門外。
他抬起的手又放下了,好吧,等改天吧,今天,看來她是真的累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蕭穆然還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今天,她的突然離開還是嚇著他了,在這之前,他從沒有這樣擔心著急過。
陪柳兒玩了半天,又找了她半天,他也真的是累壞了。
之后,果如蕭穆然所說的,他一整天都陪著她找,因為有些時候不好意思明白著進官家府邸,他們暗自進的偏門,又有時候專門挑的晚上,以便于行事,只是幾天下來,不管是明察還是暗訪,都絲毫沒有頭緒。
回府途中,孟絕塵不禁灰心了,一些高官府邸已經考察過了,可是完全沒有線索,難道是枯侖師父的信息有誤,可是應該不會,枯侖師父的能力是江湖公認的,那還有哪些地方是她沒有想到的?
她嘆了口氣,難不成,真要她去闖皇宮么?
感覺到她的心情低落,他也不是很好受,“那個,你不要著急,我會一直陪著你找下去的,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回到天下第一莊,蕭穆然把孟絕塵帶到一個雅致的院落,他推開主臥的房門,走了進去。
院子里雜草叢生,可是屋子里卻干凈無塵。蕭穆然回顧四周,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點上了紅燭,可是之后,他又走到了窗邊,把那一扇窗子完全打開。
孟絕塵不解,天黑了,不是應該關窗子么?
他說要帶她來一個地方,這里分明是個女子的臥房,古琴字畫,一應俱全,所以房間的主人還是個博學多才,志趣高雅的女子。
她的疑惑又加深了幾分,“這里是……”
蕭穆然接著說道,“這是我母親的臥房。”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上,輕輕拍著被褥,陷入深深的懷念中。
“我娘,是一個很溫婉的女子,她很善良,很隨和,即使是我爹要納妾,她也沒有哭著鬧著生氣過,但是,我知道,她該是十分難過的,那些日子,她邊做女紅,邊抹眼淚,縫的還是我爹的衣服,我想象不出,那時她抱著我爹的衣服是種什么樣的心情。就連姨娘進門的時候,她也是笑著的,開始了兩女侍一夫的生活,也許是她太沒有脾氣太順從了,爹才會覺得無聊,才會被性子直爽的姨娘吸引,也才不顧一切的要娶她過門,當然,從那以后,我娘就完全失了寵,一個人搬到這個地方來,每日與書本為伴,與琴棋為伍,據說我大哥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遠方讀書了,所以直到我出生,她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其實,還好,姨娘只是性子直些,人倒是不壞,在加上我娘從來不與她爭些什么,所以,相處近一年,兩個女人并沒有發生過什么不愉快的爭執,可就在我二哥出生的那一天,她難產死掉了。”
他頓了頓,表情卻變得悲戚起來,“那一天晚上,我爹喝了很多酒,半夜闖到這里,不顧我娘的意愿,強暴了她,也是那一天,她懷上了我。”
“很凄慘的往事是不是,這是聽我的奶娘說的,那一天晚上,整個院子里都能聽到我娘在哭,在掙扎,我爹怎么可以因為別的女人而在我娘的身上尋找替代,尋找安慰?奶娘說,在我爹納妾的那一天之后,她雖然不說什么,但卻絕對不留我爹過夜了,她改變不了我爹的決定,但是,她絕對不會讓他再觸碰她,與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她的心里,真的做不到。于是,在我出生后,她每天就教我讀書識字,我的功課都是我娘親自教授的,我不止一次看到過晚上她坐在床邊望著天空發呆,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雖然,姨娘去世后,我爹讓她搬回主臥,她死活不從,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們起了爭執,但是,看著她流淚的樣子,我知道她一定十分想念我爹,她對他的愛,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只是這份深情,我爹,徹底辜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