愜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四十二天的假期，轉瞬即逝，秋季學期開始了。

所有的學員，都回到了帕里西諾士官學校，要知道開學時間，如同報到時間一樣，一旦錯過，那么會被立即除名，畢竟士官學校的學員，也算是軍人，沒有按照時間歸隊，是很嚴重的違紀行為，換成作戰部隊，已經可以上交軍事法庭了，絕不僅僅是脫去軍裝那么簡單。

作為航空魔導士訓練班，班級里的學員，可謂來自天南海北，家鄉的土特產是最好的禮物，不僅可以拉攏一下關系，也可以品嘗不一樣的美食。

“為什么？為什么大部分都是熏肉掛腸。”

小卡爾坐在位置上，如今和同班的學員，已經熟絡了，分享家鄉特產，自然少不了他的份，但是面對滿桌子的熏肉掛腸，卡爾的胃，已經條件反射般的翻滾了。

但不管如何，這是同學們的禮物，小卡爾還是開心的收下了，至少表面上如此，回禮則是法瑪從圖特林根帶回來的土產，一種叫做“脆脆豆”的零食。

畢竟那邊只能算是鄉下，即便是圖特林根這種通火車的城鎮，也僅僅是大一點兒的鄉下，沒啥好東西，何況小卡爾整個假期都待在學校里，全班都知道，所以沒人會去在意回禮的價值問題。

開學典禮很簡短，作為校長的中校大人，依然言簡意賅的表達對于學員們的期待，剩下的時間，就交給了他們的教官們。

卡馬爾托夫上尉，依舊是他的風格，告訴自己的學員，開學了，都去領物料，然后乖乖聽話，把課程表上的科目，咬緊牙關的挺過去，別給他丟臉，更不要給他找麻煩。

看著課程表，幾乎全班的人都臉色難看，因為這學期的科目，簡直是地獄模式的。

文化課只剩下兩樣，那就是軍事術語和法蘭克語。

前者是為了他們能夠更像一個軍人去說話，從而避免他們的指揮官以為自己不是指揮著一支部隊去打仗，而是在帶著一群農民要去挖水渠。

后者則是為了他們在各種情況下，能聽懂法蘭克人說的什么話，當然，這個“各種情況”，就見仁見智了。

小卡爾把“各種情況”，理解為在戰場上聽懂法蘭克人的指揮官在喊著什么，比如“開炮”，“進攻”，“撤退”或者“問候德意志人的全家女性”，這有助于幫助自己判斷形勢，然后采取合適的行動。

當然，大部分人肯定不是這么想的，誰知道呢，反正是門課程就是了。

除了這兩樣文化課，剩下清一色的訓練課，從體能訓練，到射擊訓練，再到各種戰術訓練。

小卡爾早就得到了情報，所以并不怎么吃驚，他已經在假期做好了準備，但是他還是低估了卡馬爾托夫上尉，這家伙竟然宣布，一周后要進行一次演習，所以他們最好做一些準備。

演習的內容是保密的，所以小卡爾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準備，但看看自己班里的這些人，他覺得可能這個演習也就那么回事兒了，因為整個學年，幾乎沒幾個人開過槍，一群沒開過槍的士官，能做什么樣的演習？

去教務處領取物料，小卡爾順便把那些熏肉掛腸送給了法瑪，一來是謝謝她的“脆脆豆”，二來則是想探聽一點點情報，可惜，每一年的秋季演習，安排都不一樣，她雖然是教務處的書記官，但并不分管演習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不過從法瑪口中，小卡爾還是獲得了一點點信息，以往的秋季演習，就是一年級對抗二年級。當然不是真刀真槍的對抗，而是一種拉練，就是跑來跑去，只要達到作戰位置，就算他們成功進行了防御或進攻，僅此而已。

“這演習簡直充滿了惡意。”

卡爾回到宿舍，坐在椅子上，一邊思考演習的事情，一邊抱怨著。

確實，對于一年級的學員，這種演習的確充滿了惡意，首先一年級沒有經歷過體能和嚴格的戰術訓練，二年級在這方面占據了絕對優勢，這極有可能導致演習場面上的一邊倒。

但是反過頭，從學校的方面考慮，這種給一年級上課的演習，倒是好處多多。

首先，這種演習會指出學員的不足，特別是體能問題。野外作戰對體能是一種嚴酷的考驗，這方面，接受過體能訓練的二年級會比一年級強很多，這既是給二年級找到一些優越感，表示他們的汗水沒有白流，更是告訴一年級，他們必須流下足夠的汗水，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官，這種切身體會，可比他們的教員喊一千遍還管用。

其次，這是對于紀律性的一種歷練，僅僅一個春季學期，學員并沒有對自己的班級，有足夠的歸屬感，加上他們出身不同，更容易產生矛盾和小圈子，而演習是以各班為單位的，他們是一個集體，是最小的獨立單位，作為這個單位的組成部分，個人必須服從集體，這會讓他們變的更團結，而一起奔跑流汗，也更能促進他們的協作性。

還有很多好處，不過小卡爾不會再多想了，這些好處都是屬于學校的，現在的問題是，他要在這場演習中如何去做。

戰勝二年級，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學校也不會允許，作為即將畢業的學員，學校要給他們的是信心和驕傲，而不是打擊他們，所以這是一場必敗之戰。

何況作為一個個體，對整個戰局，影響力非常有限，小卡爾還沒自負到認為，自己一個人能決定一場戰局的結果，他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在體能方面，多做一些準備。

小卡爾能得到關于演習的一些情報，其他人也同樣可以，所以在一天的課程結束后，訓練場上的人忽然多了起來，他們都是抓緊時間，來做體能訓練的。

“嘿，卡爾同學。”

小卡爾來到訓練場，剛做好熱身運動，就聽見后面有人招呼自己，轉過頭，發現是馬爾蒂達。

今天的馬爾蒂達，是和幾名同班女生一起，進行體能訓練的，帶著頭盔，背著行軍包和工兵鏟，顯得倒是很干練，她的出現，引起訓練場上的一點兒小騷動，畢竟馬爾蒂達是這一屆的校花，男學員的夢中情人，因此得到了很多額外關注。

如果換一個人，馬爾蒂達這么親昵的去打招呼，一定會拉來無數仇恨，好在小卡爾只有八歲，而且身世可憐，又是溫和的虔誠教徒，所以沒人會去嫉恨他，這算是讓小卡爾松了一口氣。

“你好，馬爾蒂達同學。”小卡爾敬了一個禮，微笑著說道。

“也是來進行體能訓練的么？”馬爾蒂達回了一個禮，同樣笑著問道。

“是的。”卡爾說的很干脆，何況自己也是全副武裝的樣子，來訓練場干嘛的一看便知。

“那么我們一起吧。”馬爾蒂達很開心的說道，隨后用眼神詢問了其他同伴，得到了微笑的回應。

“哈哈，好巧啊。”

這個時候，又一個家伙湊過來了，是古斯塔利夫，這個因為忘記領物料而被卡馬爾托夫上尉嘲笑的家伙，是馬爾蒂達的堅定追求者，僅僅春季學期就被拒絕了三次，但他依然沒有死心，甚至在一次與男學員的聚會中，聲稱這輩子非馬爾蒂達不娶，這個死心眼如今在學校里出名的程度絲毫不亞于卡爾和馬爾蒂達，簡直是愣頭青代言人的不二選擇。

“這個……”卡爾倒是無所謂，但關鍵取決于馬爾蒂達的態度，當他把詢問的目光投過去時，得到了馬爾蒂達的微笑肯定，這讓卡爾很意外，莫非她真對古斯塔利夫這個愣頭青有意思？

帶著疑惑的目光，卡爾看了看古斯塔利夫。這個家伙長得不帥，個子普通，但看上去很強壯。全副武裝的他，在得到馬爾蒂達的允許后，露出憨憨的笑容，這讓卡爾對馬爾蒂達的審美產生了懷疑，這小妮子不會就好這一口吧？

不管怎么說，那都是別人家的事情，卡爾并不怎么關心，他只是想認真投入體能訓練就好，何況這種多人一起的訓練，也能增加團隊性，與一個人訓練有著很大不同。

人類是群居生物，互相之間會產生影響，根據種族，膚色，地域，家庭，教育等等，會分成許多不同的群體，從而產生共性，而軍隊要求的，就是共性。

幾個人于是乎就一起進行體能訓練了，結果一圈下來，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幾個人里體能最差的竟然是古斯塔利夫這個壯漢。

“我去照顧他一下。”卡爾一邊跑，一邊對著馬爾蒂達說道，隨后放慢了速度，與跟在隊伍后面的古斯塔利夫保持一致。

“你這個小身板，竟然這么能跑……”古斯塔利夫見到卡爾過來，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我整個假期都在做體能訓練，所以儲備要比其他人好一點兒。”卡爾用非常平淡的語氣說道，仿佛這種情況是應該的。

“沒想到我會連小孩子都不如。”露出自嘲的微笑，古斯塔利夫看了眼卡爾，眼神倒是很和善。

“現在不是認輸的時候吧，那么多人看著呢，你該不會在馬爾蒂達面前丟臉吧。”卡爾小小使了一個激將法，沒想到，對于古斯塔利夫這個單細胞生物，這招格外管用。

“啊……”古斯塔利夫發出一聲怒吼，小卡爾的話深深刺激到了他，只見他加快了速度，一邊大喊一邊往前沖，這讓小卡爾不禁搖搖頭。

“這是體能訓練，是長跑，又不是跑百米。”小卡爾念叨著，然后保持自己的速度，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已經倒在旁邊的古斯塔利夫。

“等下一圈我再來拉你起來。”小卡爾淡淡扔下一句話，然后從古斯塔利夫身旁淡定的跑過，這個壯漢只能翻了一個白眼作為回應，他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了。

訓練就這樣進行著，結果等馬爾蒂達這群女生也沒力氣的時候，小卡爾看了一眼手表，皺起了眉頭，他確實被共性感染了，比平時足足慢了六分多鐘。

“看來訓練量還不夠啊。”小卡爾沒有休息，而是繼續訓練，一口氣跑了一個三千米下來，然后休息十分鐘，補充水分，起來繼續……

這讓很多人都看傻了，包括馬爾蒂達和古斯塔利夫，當他們得知小卡爾在假期里，每天都要做四個三千米練習的時候，幾乎石化在那里，這種訓練量已經比要求增加了一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或許，我們班里有一個天才？”古斯塔利夫看向馬爾蒂達，驚呼著說道。

“不，我們班里一直有一個天才，只是沒想到，還是一個異常勤奮的天才。”馬爾蒂達笑了，笑的很開心，看向小卡爾的眼光，充滿柔和。

“或許，多和卡爾接觸，有助于我追求馬爾蒂達？”古斯塔利夫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從而用一種復雜的眼光，看向跑道上的小卡爾。

“為什么打了一個寒顫。”正在訓練的小卡爾忽然打了一個哆嗦，這讓他一愣，感覺這種沒來由的事情，很讓人惱火。

“一定是那個自稱神的家伙，又再謀劃著什么陰謀。”小卡爾轉瞬間，就把方向帶歪了，然后一邊在嘴里用漢語咒罵著，一邊跑步，搞得一旁訓練的人，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他們以為小卡爾是一邊進行體能訓練，一邊在默默學著外語，

就這樣，第一天的自發體能訓練結束了，只是小卡爾沒想到，第二天他還沒等去訓練場，就被古斯塔利夫堵在了宿舍，然后對方死乞白賴的要求一起進行訓練。

這讓小卡爾不厭其煩，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單純認為和這么一個家伙訓練會嚴重拖累自己的訓練進度，但是一想到之后要和他們一起參加演習，也就釋然了，畢竟演習時要集體行動，只有你一個人跑的快，跑的遠，沒有任何意義。

“欠下的量，一會兒還要再補，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看著僅僅跑了兩千米，就倒在地上的古斯塔利夫，小卡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然后繼續邁開腳步，在訓練場上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