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江從小就和爺爺一起生活，腦海里沒有父母的樣貌。

小時候，看見其他孩子和父母團聚時，蕭江也會問爺爺，我爸媽呢？去外地打工了。

問著問著就長大了，長大后，也不再問了。

蕭江這個留守兒童可真行，從出生一直留守到了現在，也不知道還要留守多久。

從爺爺的口中，蕭江沒有得到任何有關父母的消息，甚至連一句抹黑都沒有，就好像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樣。但花不完的錢似乎又證明確有其人。

有禮村面積很大，包括了好多大山，但人家卻不到百戶。

“曾叔，逗孩子呢？”

“劉嬸，這才幾天不見，又瘦了耶，是不我叔叔不給你做飯啊。”

“童童，這次考試咋樣啊？我這里還有好幾套五三等你繼承呢，加油。”

“啥？你不知道五三啊，五三就是變形金剛機器人，特別好玩。”

……

蕭江邊走邊和父老鄉親打招呼，彼此之間都十分熱情。

一眼看去，家門旁站著一位身材火爆的阿姨，正默默彳亍著，蕭江嘀咕了一句：

“唉？那不是王嬸嗎？”

接著小聲試探道：“嗨，王嬸，要不進來一起吃？”

王嬸聽到聲響打了個激靈，抬起頭，緊張道：“小江啊，不了，我稀飯都燒…燒好了。”說完便急急忙忙離開了。

蕭江搖了搖頭，沒在挽留。屋內燈火通明，炊煙升起，難不成爺爺料到我會回來？徐爺爺想必沒臉見爺爺，那他應該不知道吧。

步入門檻時，蕭江有些詫異，好像少了些什么，望了一眼狗窩，空蕩蕩的。

“來福呢？”

平日里只要有人進門，來福就會興沖沖的叫，附近鄰里能能聽見。

透過窗戶，蕭江看見了正襟危坐的爺爺，高呼道：“爺爺！我回來了。”

豐盛的飯桌前端坐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頭發須白，皺紋卻少的可憐，一看就是從小帥到老的。

書包隨手往沙發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餐桌前，拿起準備好的筷子，夾了一大塊小酥肉放入嘴中，口齒不清道：“來福呢？”

老頭怔怔得看向屋外，有些恍惚。

見爺爺沒理會自己，蕭江又問了一遍，“你咋知道我回來？飯菜筷子都是雙人的。”語氣略帶欣喜，不虧是我爺爺，就是懂我！

老頭緩了一陣，隨后暴跳如雷，“臭小子，誰讓你跑回來的？離高考就剩一個月了，能不能重視一點？”

“吃吃吃，就知道吃！”

“來福我暫放在你王叔家了。”

蕭江“哦”了一聲，對爺爺的語氣早就司空見慣了，不過這桌菜甚是豐富啊，好多肉以前爺爺都舍不得給自己做，嫌麻煩。

“今天菜可真豐盛啊，為了對得起這頓飯，我高考一定努力！”

“對了，我還買了一只醬板鴨，在書包呢。”

說著，抬頭看了眼爺爺，唉？怎么眼睛里面濕潤潤的啊？不會被我感動了吧？

爺爺擺了擺手，似乎接受了現實，無奈道：“吃吧吃吧。”

蕭江又問道：“你怎么不吃啊？”

“肉還堵不住你的嘴啊？”

唉，心痛，吃不下。

爺爺看著蕭江狼吞虎咽的模樣，越看越難受，這里，本該坐著一位煙花般的女人與老夫共度晚餐啊，哼，越看越氣。看著看著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驚道：

“你武魂九段了？”

蕭江得意道：“對，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距離騰空就差臨門一腳了。”突破的秘密都憋一整天了，這下可把孩子得意壞了。

爺爺嘆了口氣，希冀道：“那你文化課咋樣？”

蕭江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哼，你不讓我上小學和初中，直接把我塞到高中了，幸虧我天資卓越跟得上進度，不然考大學肯定沒戲！”

這個回答爺爺似乎有些不滿意，臉上皺紋都多了幾道，“那你想考什么大學？”

“我要去……”

爺爺有些倦意，打斷道：“停。別說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考慮吧。”

“爺爺喜歡清凈，不愿意沾染山下的世俗事。你也長這么大了，不容易啊，自己也能獨立了。”

“吃完洗洗睡吧。”

說完，爺爺起身走向沙發，拉開書包拉鏈拿走了黃油紙包好的鴨，笑呵呵走向了臥室。

這些話左耳進右耳出，無傷大雅，隨著最后一塊肉被蕭江吞下，晚餐到此結束。

今天的菜，好吃是好吃，好像有些不對勁啊。蕭江剔著牙思考，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對！沒有靈力！就是食堂、大街上那種貨色。平日修煉完后，只要吃了爺爺做的一碗飯，精力瞬間充沛，也不斷滋補身體。

算了算了，吃飽就行了，何況今天的飯本就不是為自己準備的，有這么一個老當益壯的爺爺，蕭江還真害怕給自己生一個小爸。

往常這時候和來福玩鬧一會就該睡覺了，可今天來福不在啊，總不可能學數學吧？五三還要留給童童呢。

“滴。”

【來自小弟的一條新訊息】：江哥，老段查晚自習了！

蕭江所處的高三7班班主任便是老段，段紅昌，這條短信是同桌白馬化發過來的。

“嗝~”

蕭江打了一個飽嗝，隨后在手機上敲擊，“那又如何……”

“滴。”

“我現在在游戲廳，明天老師問起的話，你就說我去你家補習功課了。”

看完這條消息，蕭江默默按了四下刪除鍵，回了一個“了解。”

隨后把手機扔到一旁，吹著風，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還是自己家里舒服，晚風習習，神奇氣爽啊。

……

修煉，貫穿了蕭江的18個年頭。

也許是沒有父母陪伴的緣故，蕭江從小便比同齡人成熟。其他小孩嬉戲玩耍時，蕭江在修煉；其他小孩上學讀書時，蕭江也在修煉。

每當修煉到瓶頸或是有困惑時，爺爺總會提點蕭江，總之沒有什么能難倒爺爺。

爺爺在修煉上對蕭江有問必答，除了源源不斷的提供功法，爺爺不會強迫他修煉，也不在乎他進步快慢，只要自己愿意就行。

爺孫二人過著閑云野鶴的日子，不緊不慢，怡然自得。直到15歲，爺爺決定把蕭江送到附近的港城高中接受教育，但自己卻賴上這里的新鮮空氣了。

因為山村除了蕭江便沒人練武，所以蕭江并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來到港城高中后，突然發現自己在同齡里無敵了，甚至都比學校武道班的大部分老師要強，只是文化課有些難以啟齒。

好在武道班對文化課要求不高，爺爺也沒要求考多少分，所以蕭江一直抱著得過且過的態度。

文化課分為數學、語文、歷史、符語，總分750，數學、語文、歷史三科滿分150，符語滿分300.

每次考試，數學懵個選擇題，語文盡力，歷史盡力，符語幾乎滿分。符語，也就是功法上面的文字，種類冗雜繁多，是所有高考生最頭疼的科目。

不吹牛的說，蕭江上高中的第一天就能把往年高考符語真題考290分以上，因為從小就學這些，家里有一屋子的符語功法。

歷史，是蕭江對這個世界認識的開始，也是三年唯一認真學的科目。語文是最近一個月主攻的科目，其實，說是主攻，也就上課聽聽，自習課看看而已。

高中三年，一邊融入世界，一邊努力修煉。

許是微風迷人，蕭江閉上眼睛就不想睜開了。

……

清晨。

爺爺悄悄推開門，去廚房燒飯，順便接來福回家。

鍋碗瓢盆發出的煙火氣吵醒了蕭江，睡了一整晚的軟沙發，蕭江現在腰疼脖子疼，好在一睜眼便看見來福水靈靈的大眼睛。

喚醒屏幕，看了一眼時間。

【來自小弟的一條新訊息】：不用了，我被逮住了/笑哭，今天拍畢業照，記得別來晚了。

蕭江笑了笑，回了一手“干的漂亮。”。

簡單洗漱完，爺爺已經盛好飯放在桌子上了。

爺爺看了一眼蕭江臉上的白沫子，笑道：“你沒請假吧？吃完快走吧。”

蕭江點點頭，唉，這飯太清淡了吧，和昨天晚上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啊，只能默默地吃著油麥菜就著稀飯。

“對了，如果有宗門來特招我的話，那我去不去？”

爺爺挑眉，說：“宗門？應該不會來找你吧，還是去大學好點。”

“宗門有些過于保守了，還是大學比較利于你的發展。”

蕭江點點頭，沒有回答，但心里已經有了抉擇。

爺爺看著蕭江碗里稀飯已經見底，連忙道：“夠不夠，不夠我去給你盛。”

以往都是自己吃完自己去廚房里添，今天爺爺怎么這么好心，蕭江一臉警惕看著爺爺，手按住碗不動。

爺爺眉頭一皺，訓斥道：“少廢話，夠不夠？”

蕭江畏畏縮縮回道：“額，應該，大概，也許不夠……吧？”

話還沒說完，爺爺就搶走了蕭江捍衛的空碗，走向廚房。

出來時，盛了飯的碗好像灌了鉛一樣，壓得爺爺彎起了腰，臉上滿是愁苦。

蕭江不知道爺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暗道不妙，但只能起身相接。

爺爺直接越過蕭江，把碗狠狠摔在桌子上，米粒瞬間翻滾了起來，卻沒有一粒跳脫出碗，幾秒后又乖乖聚合在一起。

隨后坐下嘆息道：“唉，你太能吃了，去了港城每天手大腳大，你可知道花了多少錢？”

嗯？吃得多？手大腳大？蕭江聽得一臉懵，高中三年不說是省吃儉用，但也決沒有驕奢淫逸啊，就普通高中生的正常水平，那些丹藥、法寶之類修煉奢侈品根本就沒買過。

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蕭江坐下，默默等待著下文。

“這三年，為了供你讀高中，可是花光了家里的積蓄，唉。”

蕭江試探性插了一句，“我爸媽不是寄錢回來嗎？”

說完，爺爺似乎有了突破口，氣勢又強勢了幾分，“哼，你爸媽那點錢給你買房子用了，那還有多余啊？”

“這些年生活費啊，學費啊，資料費啊，全是你爺爺我厚著臉皮接的。”

“我也要外出打工還債了，你要好好讀書啊，不要辜負全家人對你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