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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確定要找的人

  • 萌狐仙路
  • 饒小禾
  • 3045字
  • 2020-11-18 20:23:39

山頂的長夜有些漫長,許是爬山太累,千岄坐在一塊石頭上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耳邊有風聲,她醒過幾次,眼皮沉重的又很快入睡。

一縷晨光灑在她的臉頰上,她的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身上蓋了件白色的外衫,白孤吟身子單薄站在山崖的最外邊,目視前方。

千岄拽著外衫,站起身,天邊破曉,紅日初升,穆一塵擋住了部分晨光,他就像站在光里。

察覺到身后的人醒了,穆一塵轉身,接過了千岄遞過來的外衫,“昨夜睡得如何?”

“還行。”她偏過頭,視線落在了天邊云霧之上,云層厚重卻有奔騰之感,像是滾滾河流沸騰開來。

云霧之中有一處綠色的燈火,隱隱約約看不真切,她墊腳,一道勁風擦身而過,那片綠色的光顯現出來。

綠色的燭火上躥下跳,拂去上面的流云,那燭火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綠色印記符號,看著曲折離奇,似字非字。

“這是青燭留下的印記,他每去一處都會留下一個。”白孤吟施法,一個個火星長了眼睛一樣,收進了他的袖子里。

他咳嗽一聲,解釋道:“青燭的東西我還是想帶回數寒星。”

“嗯。”千岄理解,就像師父和千媚的東西她也是想好好收留著,“來這是因為青燭嗎?”

“青燭說這里的云海不一樣。”白孤吟在千岄面前出人意料的坦誠,白孤吟也知道沒必要隱瞞,千岄不傻,越說謊越有些欲蓋彌彰的感覺。

棲碧山上中的云海更綿稠,視野遼闊,一眼看不見天邊,身處云海之巔,內心也寂靜到了頂點,在這里安靜的扶平心中所有思緒。

“我一直都不信妖獸會有感情,會流淚。”白孤吟半開玩笑的笑道,“你大概是哭的最多的妖獸了。”

“青燭死后我的心里也只是空蕩蕩的,我也以為我會哭,但是我沒有。”這是白孤吟第一次和千岄談起青燭的死。

千岄也不知道為何她的情感來的這么快,流下血淚之后,她的眼淚就不值錢的一樣,許是刺激的太狠,千岄也沒有答案。

“沒有眼淚不好嗎?”要是可以選擇,千岄也不想哭,哭過之后的眼睛始終干干的,像撞進了飛蟲一樣難受。

“好奇而已,只是有時會想流淚是什么樣的感覺。”白孤吟看著天邊,光亮照在他的側臉上,半明半暗。

千岄見他覺得他仙氣十足,說是謫居仙人不足為過,他身上有種飄然超乎常人的鎮定,周身泛著寒冷,像個行走天地不沾塵世的絕世君子。

眼前的仙子在像凡人討教流淚的感覺,千岄想了想,答道,“流淚的感覺并不好受,畢竟流淚也解決不了問題,哭的多了眼睛疼的厲害,鈍刀子刮骨的那樣疼痛。”

“不好為什么還會流淚?”白孤吟像個悉心求教的孩童,詢問千岄的感受。

“心里會好受些吧。”千岄答得也不是很確定,她不知道怎么說白孤吟會理解的清楚一些,就像一個失去味覺的人,在問一個吃大餅的人,大餅是什么味道。

大餅什么味道?大餅的味道唄。千岄描述的很爛,白孤吟卻聽懂了一樣,笑的眉眼微彎,柔聲回答,“我知道了。”

其實白孤吟很容易滿足,千岄覺得白孤吟是可以和三劍宗和平共處的,只是他們之間隔了一個青燭,誰也不愿意退步,最后就變成了如今這幅局面。

“你有想過若是贏了你打算怎么做嗎?”三劍宗和數寒星終有一戰,三劍宗和數寒星也只有一個可以存活。

“贏了便回數寒星。”白孤吟沒有猶豫,直接回答了出來。

“輸了呢?”

“輸了就消失了吧,若還活著我也回去。”白孤吟不論輸贏都只想回到他的寒星閣。

“你呢?”白孤吟反問,將這個問題重新拋給了千岄,千岄沒有想過這些,大多數時候她都像被人推著走,走投無路了就剩下了那一條路可以走。

“你知道流光谷的人手腕上會有一個印記嗎?離谷的人三日便死了。”千岄想起了素衣,很遺憾他的模樣她都已經快要忘記了。

天行州就是這樣,死去的人在時光的流逝中,慢慢,慢慢的就淡化了記憶,某個瞬間突然懷念起時已經淚流滿面,不復當年音容。

“印記是囚禁不住人的,走也好,留也罷,能困住的是心。”就像素衣最終消逝在谷外,雖然那印記大概不是他真正的死因,他也超脫了自我。

“你的心在何處呢?”白孤吟繼續問道,“千音谷嗎?”

“千音谷已經沒了。”千岄回憶起千音谷,腦海中只剩下一片殘垣還有那樹下的巨大棺木。

后來她想和穆一塵留在仰止,三劍宗不容她,千媚沒了綿霧城在大戰中也毀的差不多了,自此她也沒有再去過綿霧城。

這么一想,她似乎無家可歸。

“哪里都好,哪里都可以,我沒有想去的地方。”剛剛的回答有些悲傷,為了不破壞氣氛,千岄緩和說道。

“你不喜歡數寒星?”

“沒有,只是有些陌生。”

“我知道了。”白孤吟回答的很快,他又試探的問千岄,“你聽我撫琴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嗎?或者你見我有熟悉之感嗎?”

千岄正色看他,眼前的人是個俊俏少年,額發間還有個小小的美人尖,兩鬢黑發順垂,后面簪了一只黑色木簪。

是見過很多次的臉,沒有熟悉之感,千岄搖頭,“我見過你很多次,認識你很正常。”

她有些不太明白白孤吟所說的熟悉之感,如果是一見如故,一見傾心,一眼萬年,她能想到的只有穆一塵。

她彎腰拾起鈴鐺驚鴻一瞥瞧見的少年郎,堆砌在他眉眼間的柔情,還有他偷笑時的害羞神色。

“你認識的人不多,我能和你相識也是榮幸。”白孤吟很會說話,三言兩語就化解兩人言語中的鋒芒。

“我最早認識的是師父,再后來……”是穆一塵,千岄沒有繼續說下去,那個時候她很小,穆一塵也很小,若不是川玉留存記憶,說不定她也會忘記。

斷尾之疼錐心刺骨,遇見穆一塵同樣愛而不得的難過,千岄看著白孤吟,“你說你早認識我,我們何時見過?”

“在夢里。”白孤吟坐下開始撫琴,他幻化出木桌,古琴躺在木桌之上,他撥動琴弦,千岄的心也跟著狠狠跳了兩下。

“我找了你很久,起初我也以為你不存在,后來在瘴林遇見你,我知道我等的人來了。”白孤吟試音,一邊試音一邊緩緩說道。

千岄對白孤吟的印象就停留在瘴林之中,知道這個人危險本能的就和她拉開了距離,這個人說很早就認識她,而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在夢里,也許是認錯了人呢。千岄在心里默默想到,誰料白孤吟聽見了她的心聲一般,“我很確定等的那個人是你,你出現在我的夢里無數次,你不記得我沒有關系,我記得你就可以了。”

白孤吟開始彈琴,有琴曲千岄從來都是過耳不忘,而這曲調她不曾聽過,低音婉轉,琴音空靈,似在天邊遠遠飄揚而來,撥弦之時,千岄渾身的汗毛倒豎,跟著琴音跌宕起伏。

天籟之音不足為過,白孤吟一曲彈畢,讓出了空位,“這是你在我夢中彈了無數次的曲子,有的部分不全,我擬了音填補而上,你試試如何?”

千岄坐在古琴面前,指尖輕碰琴弦,手指不可遏制的顫抖起來,第一個音階之后,這雙手就像記得琴曲,彈奏過了無數遍一樣,一曲下來行云流水,還修改了幾處白孤吟填補之地,整個琴曲更加流暢自然。

白孤吟欣喜看著千岄,“真的是你。”

千岄的手垂在琴面僵持一會,又收回袖中,這曲子似乎催淚,她的眼眶微紅,眼中含淚,馬上淚水就要滾落臉頰。

彈起這曲子就像回憶起了什么傷心事,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在難過,千岄站起身,練練拒絕,不想承認,“一首曲子罷了,這曲子太傷人,我不想再彈了。”

“好。”白孤吟收回古琴,“以后我也不彈了。”

千岄冷靜下來,眨了眨眼,淚終是沒有落下來,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極力不想讓白孤吟看見她的窘態,“我們何時下山?”

“你想快些下山還是慢些?”

“不是原路返回?”這山這么高,千岄想不出還有其他下山的好辦法。

“有。”白孤吟走到崖邊,對著千岄說道,“你來這。”

“跳下去?”

“閉上眼睛。”白孤吟輕聲說道,千岄沒有照做,她站在原地,笑著搖搖頭,“要不我們還是原路返回吧。”

她不是恐高也不是害怕,面對白孤吟她拒絕已經成了習慣,換做是穆一塵她大概會欣喜的化作狐貍身,跳上他的肩頭,抓緊他的衣領,在他耳邊鬼叫。

白孤吟有些失望,失望的神色轉瞬即逝,他還是開心的,如果之前不確定千岄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今日他可以篤定,這個人就是千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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