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偷偷上山的吧？”千岄本只是想試探一下他們，結果這么一問就沒人敢接話了，千岄更加確定這些人是偷偷上的山。

“新生弟子這般猖狂的嗎？”千岄補了一句，其中一個長得高挑的男弟子說了話，“關你何事？長了張嘴就可以胡亂說話了？還對我們姜歡師妹不敬。”

“師妹啊，我還以為什么師姐呢，帶著那薄紗遮面，是見不得人了？”剛剛氣勢還很兇的姜歡氣勢一下就弱了下去，這薄紗明明又輕又薄，有和沒有根本無異，千岄就是故意惡心她的。

“姜歡師妹仙姿玉貌豈是你可以褻瀆的！”

“哦，你們都瞧過了這位小師妹的容貌啊，那這面紗戴給誰看？別的小師妹都不戴，就她戴著，嘩眾取寵，惺惺作態。”千岄罵起人毫不心軟，這姜歡小師妹見吵不過了，使出了必殺技，哭。

哭得梨花帶雨，忍氣吞聲，不知道的真的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跟在她身邊的女弟子站不住了，“你這毒婦說話這樣難聽，面丑心惡，是要與我們聽渺為敵嗎？”

喲呵，來了個段位更高的，她只是在同人爭吵，這小丫頭直接上升到門派，好在千岄身經百戰也不是好欺負的，“怎么了，你這是覺得聽渺高人一等了，仗著聽渺的勢頭要欺負我們狐族的人了？”

我再給你上升一個層次，我看你敢不敢接。千岄盯著眾人，一副你們能奈我何的表情，其他人也開始七嘴八舌和千岄爭吵起來。

“一個個咬字不清的在這王八念經？這是兔子急了要咬人，呵，這么多張嘴也說不過我一個，就這水平還要修行，不如趁早回了家免得蹉跎歲月。”千岄不急不躁，專門挑他們的痛處下手，“你們這么開心，選上就費勁了心思吧，也難怪這么著急就要炫耀，只是資歷一般修個千八百年怕也還是玄境。”

“你！”那個高個子的男弟子沖上來就要打千岄，很明顯他就是那個被內涵的最狠的那個，才跨出兩步，被眾人團團抱住。

千岄就不相信這人真的敢在仰止動手，帶路的嵇辛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溜走了，眼下正帶著君莫辭過來。

見了君莫辭眾人的聲音一下子就消失了，站得整整齊齊，像是等著訓話，千岄目光越過他，沒有尋到穆一塵的身影又將目光挪回這群人的身上。

“都在吵什么！”君莫辭看上去為人親和，關鍵時候殺傷力還是十足，嵇辛將事情來龍去脈又重復了一遍。

“師祖銅像面前禁止喧嘩，你們自己回山去掌門那里領罰。”君莫辭化出一個巨大法陣，“都給我消失。”

本以為那群弟子沒了脾氣，結果那個大高個是個不怕死的，“師伯，敢問她如何處置？”

千岄頓時被目光聚集，君莫辭掃了她一眼，“一視同仁。”

在銅像前大聲說話還有處罰，千岄在心底默默沒有說出來，一視同仁，我又不是你們三劍宗的人。

眾人逐個進入陣法退去，耳邊一下子就清凈起來，君莫辭視線又落回她的身上，這眼神的意思是在猶豫要不要處置她。

“師祖銅像面前喧嘩什么處罰啊？”千岄問了一句。

“跪三天以思悔改。”

“跪三天而已啊，也不缺胳膊少肉。”

“不吃不喝不眠，而且這里是仰止中央，時常有同門弟子經過。”嵇辛熱心的解答。

明白了，擱個臉皮薄的就要找塊地撞死了，不過還在她受罰習慣了，這點程度還是可以接受的。

“你隨我來，我有話要問你。”君莫辭單獨領著千岄進了一間偏殿。

殿外沒有弟子，安靜的連屋外樹葉被刮落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我應該叫你千岄還是琉岄？”君莫辭背對著她，這句話一出千岄心里咯噔一下，也是她傻，居然認為會瞞得住，白孤吟知道，三劍宗的人自然也會知道。

“穆一塵知道嗎？”她無法想象穆一塵知道后的反應，如果他怪她，那她要怎么辦？

“不知。雖然你極力掩蓋了你的修為和靈力，但是你的身上有山屴的氣味，而且流火劍只有琉岄可以驅使。”君莫辭繼續道，“綿霧城同時出現了山屴和流火劍，我本以為會是禍事，但是山屴死了。”

“你的師父是誰？”

“千音。”千岄答道，君莫辭努力在腦海中思索這個名字，終于轉過身來，眉頭依舊緊皺，“不曾聽過。”

千岄已經習慣了，除了在流光谷的那個老頭聽說過師父的名字，其他人都不認識師父。

“能改造流火劍的人我居然沒有聽過其名諱？”這一句更像是反問自己，千岄沒有回答。

“當年……”君莫辭停頓住，沒有繼續說下去，當年天行州大亂，那場戰爭幾乎差點滅掉三劍宗，三劍宗連同其他幾族才護住了天行州，死傷無數，死去的人芳名留史冊。

這個時候顯然不是回憶過去的時機，君莫辭繼續問道，“當年蟾犀族的事你可認？”

“是我做的。”千岄沒有否認。

“今日又為何來我仰止？”君莫辭問話又自己給出了答案，“因為一塵。”

“過去的事情我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明白你是四大妖獸之一，和我們三劍宗始終為敵。”君莫辭有些為難，千岄的心涼到極點，這是要趕人的前奏。

“若是你愿意洗凈妖力，我們倒也不是容你不得。”

千岄猶豫了，“我的妖力也可以洗凈？”

“可以。”君莫辭也沒有隱瞞，“洗凈妖力的妖往往要看運氣和天賦了，有的人也因此投奔了數寒星。”

“因為在天行州弱小就會被欺凌。”同是入門的弟子，只有他們修為停滯不前也難免會遭受同門的恥笑和排擠，三劍宗又如何真的呆的下。

千岄緊接著說道， “我可以和穆一塵離開三劍宗嗎？”

“你們能離開天行州嗎？”離不開天行州在哪里又有何不同，就算穆一塵心甘情愿跟她離開師門，那這也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天行州也容不下這個離經叛道的弟子了。

“只有這個辦法？”千岄問了一句廢話。

“嗯。”君莫辭應答，“你可以考慮，想好了若是不愿意，隨便哪天夜里悄悄離開我仰止便是。”

“洗凈妖力你們會祝福我和穆一塵嗎？”千岄問道。

“一塵喜歡，我們便在仰止給你們舉行婚事，你入我師妹道紅蕭門下，從聽渺走天階光明正大入我仰止山。”

“天階。”千岄呢喃，只有歷代掌門成親才有這待遇，三劍宗是真心拿穆一塵當接班人培養，如果她帶穆一塵離開了三劍宗，其實又何嘗不等于穆一塵帶她離開了千音谷。

三劍宗的人真心對待穆一塵，為了她欺師滅祖不值得，千媚說真心喜歡一個人，會愿意為他付出所有。

她愿意嗎？她愿意。

千岄心中忽然有了答案，她篤定答道，“可以，但是請你不要告訴穆一塵。”

“好。”君莫辭同意了，“你和一般的妖不同，所以要用別的方法，我沒有時間時刻看著你，我會讓一塵以練功的名義，慢慢助你洗凈妖力。”

“你們要和數寒星開戰了。”千岄忽然就轉變了話題。

“對。”

“一定要打？”

“嗯。”

“不能和平相處。”

“是三劍宗和數寒星不能。”君莫辭仿佛提到了痛處，“數寒星欺人太甚，孰不能忍！”

“你當真舍得那一身修為靈力？你之前發生過什么事，你身上的修為退了很多。”

“我沉睡了很久，發生了很多事情，記不清了，醒來了的時候就這樣了。流光谷湖底的人是誰？”千岄想起了那個湖底奇怪的人，他的修為很高，若是真的出手穆一塵不是他的對手去，但他選擇了逃跑。

這樣窮兇極惡的人走后沒有犯事，天行州一片祥和，連復貍都為禍一方，他卻遲遲沒有露面。

“你見過他了？他說什么了？”君莫辭似乎很上心。

“什么也沒說，他從湖底逃走了，他認識我師父。”千岄想，君莫辭也許不是不認識師父，只是師父化了名，或者沒有告知姓名。

“天行州大戰就是那個人挑起來的，我們合力抵制，最后狐族的人帶走了他，封印在流光谷湖底。”

君莫辭不想告訴她真相，也不想告訴她當年的事，在君莫辭心里她始終是對敵，千岄明白，她沒有拆穿。

這么危險的人就這么放心關在湖底，其中當然另有隱情。

千岄點點頭，又囑咐一遍，“麻煩你記得我的事情，不要告訴穆一塵，謝謝。”

“你對一塵的真心我見識到了，在我這里是認可你的，只不過他師父有些古板，日后要是說了難聽話你不要往心里去。”

“千岄知道，多謝。”她想到了那個處罰，自己甘愿領命，“那個懲罰，我認，我現在去。”

她不能讓穆一塵為難，就不能不給三劍宗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