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戲
- 九品九道
- 威揚
- 2456字
- 2020-11-01 09:22:39
而后,等到清晨,雞鳴狗叫時分,王大石才漸漸清醒,發現房間的女子已經不在身邊了……
“岳父岳母毀了意?馬氏未婚媳婦退了婚?昨日新婚女子入我房,馬氏媳婦會不會怪我?”王大石憂慮著。
“哎,我怎么這么沒有用,跑到別人的墳前燒紙,居然說要娶人家!哎……我竟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學不會,說不出,講不明白……唉——”王大石很是懊悔,不斷用手去扇自己的耳光。
王大石的第一段婚事算是城門撒網捕魚落空了,他一直想知道馬氏媳婦怎么了。
過了幾天,王大石特意去拜訪媒婆,從媒婆的口中得知馬氏媳婦已經死了,只是她的死因不是麻神病。
幾經周折,王大石打聽到馬氏媳婦死后也被埋在了孤芳堆。
這日,清早,天冥冥未亮,王大石折了草紙朝孤芳堆走去,他覺得出身不好,懷疑自身克了馬氏媳婦,心懷內疚,想到墳頭跟她說說話。
剛入孤芳堆,冥冥未亮的天色顯色陰濁青渾,雜草叢處端坐著一位老者,身段中等,身背大瓢葫,散發白須,似是鄉間街頭游藝之人。
此等之人,不是身懷絕技,便是云游修身閑散高者。王大石看這人裝束,便覺不凡,但是,自己行事,不關他人,便不察不聞,徑自以往。只是,王大石經過游藝者身旁時被叫住了。
游藝者說:“我乃云游之人,但凡有人見我都視如高人甚或仙人,今日你見我,卻如不視,卻如不察,卻自顧以往,好是憨直啊!”
王大石不想耽誤時間,說:“我無不被欺負,被嘲笑,我若叼擾你,定也被你嘲笑欺負,倒不如少結識一人,便少了一人的嘲笑和欺負!”
游藝者呵呵一笑:“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狹隘,你若是這么想,本身便是狹隘了!”
王大石一聽,心想:“是也!但凡嘲笑我,蔑視我,都是弱者!大人物都是和藹仁慈,高瞻厚遠。”
游藝者說:“我觀你凝眉有惑,今日相遇卻算有緣,你若有所不解,我便給你徹徹底底的解惑,前世今生,因緣而起,落果而生,無所不通!”
王大石一顫,心想:“我出生便是一場迷,為何落得被親生父母拋棄,為何又落得王里長揀得?我卻又生得如此蠢笨呆傻,落得娶不上媳婦……如此,如此天命所定,怎是所能解開的迷惑?”
王大石想著,心下一橫,問道:“你是何人啊?”
游藝者回道:“我啊,我是老黃鏡,觀世之鏡。不信你且讓我測測。”
王大石想測出身,又心系孤芳堆馬氏媳婦,說道:“你便幫我測測馬氏媳婦怎么死了?”
黃鏡子伸出一根指頭指去,說:“你一路向西,便有答案。”
王大石看向指去之路,正是通向孤芳堆深處,便想到馬氏媳婦墳頭看看,不再與黃鏡老人胡扯。
天色漸漸迷離,忽而有風吹拂,不知走錯了路還是中了邪,越發道路熟悉。拐過彎條小巷,不知前方歸路。天色通明又徐徐暗啞,不知不覺便見著前方一屋,屋內馬氏媳婦欣賞著王大石送給的那件花棉襖,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落床時,把那花棉襖蓋在了身上……熄了燈火,傳出她勻和的呼氣聲和吸氣聲,鼾意馨香。半夜時,花棉襖褪去鮮染的花色,灰突突的,如同隆起的小山,壓在馬氏媳婦的身上。馬氏媳婦面色青紫,呼吸簇短,竟是掙扎不動,漸而氣絕而終。
王大石看著,先是愣了,想去救時,腿腳如扣,再也動彈不得。
頃刻,王大石額頭大汗如冒。
剎那間,天色大亮。王大石察看周遭,身在雜草之處,身畔的黃鏡老人已經不在。
王大石驚怵之時,細細想,默默道:“我,我怎么會睡在這里做了一場夢?這夢預示著什么?夢境中的馬氏媳婦被花棉襖活生生地壓死是真的嗎?”
當王大石回想時,再想想黃鏡老人說的話,便明白了。
他感嘆黃鏡老人的神奇莫測,當他四周尋找時,哪里還見得人影?
王大石真是后悔無言!
王大石找來馬氏媳婦的墳頭,燒了草紙,說了話,愧疚之心便少了許多。
后來,又隔了好些時景,王大石找出花棉襖,怯生生地把它架在火上燒了,燒時發出藍茵茵的光,其間傳出隱隱的哭泣聲。
聽這傳出詭異的哭泣聲,王大石黯然神傷,不盡又自責起來。
……
所謂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
王大石這場啼笑皆非的婚事在村里村外傳得沸沸揚揚,引來了不少嘲笑和揶揄,害得他一個月沒有走出家門。
村人編成了歌謠:王大石做夢娶新娘,新娘坐轎到了房,一瞧竟是假新娘,嚇得躲在被窩藏……
王大石每聽此,羞愧難當。
而王里長要辦理村務,每逢走出去,村里村外的人們見了難免不竊竊私語,有的問王大石的“歪父、歪母”哪里去了,有的說王大石送歪母娘的王八蛋……王里長一聽就惱,指著就罵去:“你們都是黃鼠狼下耗子生出來的狗雜種,你們誰家沒遇過酸湯洗屁股、尿壺煮餃子的寒磣事,狗屎抹蛋縫臭得一層又一層,還有臉說這說那,沒事張嘴添牛屁,少哆哆啰啰,看人家的笑話!我孩子正是找對象的年紀,你們說閑話的若是惹了孩子的親事,咱就賴你家豆腐缸里光吃不走哩!”
王里長前兩句罵的兇狠,如同翻了臉,最后一句卻讓人家聽得樂了,這便是他獨到之處。
村人跟他頂兩句玩笑,便不再多嘴呱唧了。
經過這次打擊,王大石整天失魂落魄,身子漸漸地消瘦下去。
王里長怪自己揀來個討債鬼,可是畢竟自己親手拉扯大的,生氣是生氣,心疼還是心疼。
一個月后,媒人為王大石找了第二個媳婦。
這次找媳婦來得特別的快,快得出乎意料,只花費了兩三天的時間,媒人就幫著拉磨到了一個頭緒,據聽說這個頭緒還不錯。
距離古安寨村二十里處有個梅莊,那里的黃花大姑娘長得跟青梅一般,青澀而羞意。這家閨女從小在家做針線,常蹲膝直身仰繡,久而久之,長得了婀娜窈窕身段。有人娶過這里做針繡的媳婦,說這類女子如鬼狐妖精一般,吸引人不能自拔。
而媒婆為王大石找的相好就是梅莊的針繡閨女。閨女名字叫梅溪,若是當年出嫁,便是摽梅之年。梅溪一家人認祖歸宗,剛從外地搬入梅莊不久。梅溪長得不錯,修長的身條,白皙的皮膚,丹鳳眼睛,高鼻梁,又大又圓潤的屁股,看上去準是生男娃的料。
有一次王里長戴著編草帽偷偷瞥見過梅溪姑娘,心中樂開了花。
結識前期,有一次,王大石問媒婆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媒婆說叫:“梅溪”。
王大石下意識之間聽成了“沒戲”,回來對王里長搖了搖頭,說:“這名字真好,還沒有開始就沒戲了,這出戲唱得真快,想必也沒有什么好兆頭。如果還出差池,我這輩子就不結婚了,就光禿禿地一個人過日子吧!我天天在家喂豬,也沒有感覺到哪里不好,反而心思清凈,也沒有多少煩心的事情。”
王里長氣得摔鍋砸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