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眾人已經回到村里。
清晨里農村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濕潤,吸上一口便覺得嘴間甜滋滋,這個時候也是夏日里最涼快的一刻,這時太陽還未露頭,晨霧還在彌漫。
此時在大柱家的院子里,眾人卻是沒有好好感受到清晨的舒爽,只是望著屋內昏睡的大柱,心中驚疑不定,主要是,晚上大柱表現的有些生猛。
“阿青,你覺得這是怎么回事啊?”幾人覺得這事阿青應該會知道,畢竟連已經宣布死亡的人阿青都能救活。
阿青搖了搖頭,其實他也不是太清楚,隱約知道一點,但是還不確定,只能再觀察觀察。
“唉!”大柱父親狠狠的嘆了一口氣。
“大柱沒事的,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大柱是什么情況,但目前來看。并不是什么壞事。”阿青安慰道。
“等大柱醒了我們再過來吧。”父親拍了拍大柱父親肩膀。
“這事還是先別宣揚出去,看看什么情況咱們再說?”父親點點頭,然后帶著阿青,還有那個小乞丐走出門去。
小乞丐有名字,阿青在路上便問了出來,她叫吳冬冬,有些偏男性化的名字,聽她說,父母還在世的時候,一直就想要個男孩,一直拿她當兒子養來著。
聽她說,她六歲時候有了一個弟弟,不過三歲那年便生病去世了,所以現在家里只剩她自己了,而且之前為了看病,她已經把她家的耕地賣了,現在家里雖然還有一座土坯房,但是已經破敗不堪,四處漏雨,暫時也回不去了。
到了家,阿青便把吳冬冬安排在東屋,東屋還算干凈,之前阿青就在這屋住,不用太過收拾,拿床席子就能住人。
不過到家之后,阿青在西屋并沒有看見黃皮子,她應該是帶著兩個小家伙已經離開,阿青在離家之前,就暗暗給黃皮子調了一副藥,補充了它的元氣,走的時候已經有奶水出來,就算是離開這兩個小家伙也餓不著了,不需要再喝羊奶,走之前阿青還給黃皮子留了一些食物,此時看食物還有剩余,并不是出去覓食,算算時間,黃皮子身體應該已經無礙,離開也在預料之中。
他和黃皮子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存在,不過阿青還是很感謝她,因為她給阿青帶來了《內經》,讓阿青的命運軌跡發生改變,雖然不知未來是兇是吉,但阿青愿意背負內經的職責,至于以后還會不會遇見黃皮子,只能看緣法了,若有緣,在未來的某個日子或許就會再次遇見,若無緣,從此歲月茫茫,只求各自安好,若是能遇到,阿青想,他應該已經成為玄一那般的神醫,妖醫,到時,他定要好好報答,阿青就是這樣,心地善良,有恩必報。
“那個屋是洗澡的地方,一會你就去洗洗吧,家里沒有女人的衣服,我出去給你借幾件。”阿青有點害羞,指指和堂屋連接處那個小房子,說完便慌忙的離開,都忘了理會院子里雞鴨餓極了的叫聲。
吳冬冬也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手,臉,衣服,也是不由得臉紅起來,想當年她也是一個特別愛干凈的姑娘,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怎么變得如此邋遢了。
看著手上白一塊,黑一塊,粉一塊的手臂,她心中猛地一痛,是了,從患上白癜風以后,她便有些自暴自棄。
“希望他真的能治好我吧。”吳冬冬喃喃道,手上開始收拾屋子里的衛生。
阿青很快便回來了,手上還拿著幾件布衫,起初借的時候鄰居還不樂意,畢竟得白癜風的人穿過的衣服,誰還敢要,在這個時候,人們對白癜風還是很恐懼厭惡的,不過在阿青苦苦懇求下,鄰居大姐,送給了阿青兩件,也就不打算要了,這個年代,家家都不是很富裕,很多家的衣服都是打著補丁,拼接起來的,所以阿青手里的衣服上也滿是補丁。
阿青不是沒想過把父親或者自己的衣服給吳冬冬穿,但是一方面是要注意影響,免得鄰居說閑話,雖然吳冬冬是個病人,但是免不了被村里婦女們嚼舌根,另一方面是阿青和父親的衣服都比較寬大,吳冬冬個子也就一米六左右,身形比較瘦小,根本撐不起來。
“一會穿上這個。”阿青將衣服放在了床上。
吳冬冬害羞的點了點頭。
阿青說完便離開了院子,準備等她洗完再進來,一會還要觀察她的病發展到什么程度了,然后再看怎么醫治。
白癜風這個病自古便有記載,具有很久的歷史,一方面是基因免疫問題導致,另一方面是生活飲食環境污染導致。
在春秋戰國時期《五十二病方》中便有記載,書中記載有其中的“白處”、“白毋奏”等病名系指包括白癜風在內的色素脫失性皮膚病,
如“白處方:取灌青,其一名灌曾,取如口口鹽二十分斗一,……。”
“白毋奏(腠),取丹沙與縋魚血,若以雞血,皆可。”
最早發現于隋朝《諸病源候論》,其記載:“白癜者,面及頸項身體肉色變白,與肉色不同,亦不癢痛,謂之白癜。”
其后,唐代,清代,都有記載,也有許許多多的治療之法,但經后世驗證,多數并沒有什么顯著療效。
其中最經典的就是唐宋時期,傳播的也最為廣泛。
唐宋時期,《圣濟總錄》為文獻中首次記載“白駁風”:“治面項身體白駁風,涂淋方:生木樹腔中汁柳樹為上……。”
《仁齋直指方》書中記載,其將赤癜、白癜統稱為“癜風”:“治赤癜、白癜方:硫黃。明白礬(并生),上為末………癜風方:雄黃,硫黃,黃虢丹,密陀僧,大南星,上等分為末,先用姜汁擦患處,次用姜蘸藥末擦……。”
但阿青的治療方法卻是完全不同,不過這個要看具體情況再定,內經中有記載,人體便是一個循環不息的小宇宙,陰陽平衡,若循環有礙,陰陽失衡,那么人體便會生病,只要把循環重新恢復,陰陽調和均衡,那么病癥自然而然便會痊愈。
阿青在院子外站了大概有半個鐘頭,才看見吳冬冬推開浴房門,一頭烏黑的頭發垂落到肩膀位置,濕漉漉冒著熱氣,身形婀娜,如果不是因為身體皮膚上白黑粉摻雜,倒是一個美人。
“洗完了?坐在院子里吧,我給你瞧瞧。”阿青走進院子,不自然的笑了笑,他有點害羞。
“嗯。”吳冬冬輕聲道,隨即坐在了棗樹下板凳上。
阿青也湊近了過去,瞬間眼前猛地一亮,這時他才看清,標準的鵝蛋臉,鼻尖挺翹,皮膚細膩,臉色是那種完全褪完皮過后的粉白色,到脖子都沒有一點雜色,棕黑明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有種特別的風情,她此刻正害羞的望著阿青。
阿青輕咳了一下,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心中嘆道,怪不得把自己打扮的這么臟,還挺漂亮。
阿青搓搓手,輕輕抓住吳冬冬的手臂,仔細觀察起來了,此時粉白色已經占據了大部分的皮膚,剩下部分跟斑塊一樣的黃黑色,顯得整個皮膚很是雜亂斑駁。
“怎么樣,阿青?”吳冬冬聲音弱弱的。
“沒事,我已經知道是什么情況了,一會我給你配藥。”阿青縮回手,站起身來,心中開始思索。
此時父親出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本來還想問問他藥材的事。
“手上白癜(瘋):鳳仙花一棵,帶泥人砂銚內煮滾洗之。”內經中是這么記載,但還有一味藥材,阿青不知道父親有沒有,那就是蛇蛻,因為村莊附近已經很少看見蛇了,更別提蛇蛻。
這些只是基礎,最重要的阿青沒說,也沒好意思說,想著一會偷偷加進去。
吳冬冬已經轉身回東屋待著,阿青鉆進父親的書房,開始翻找那些藥材,這時,阿青見四周無人,從房子角落里偷偷拿出一個玻璃瓶子,悄悄的往里尿了半瓶子,焦黃色,帶著渾濁,透著淡淡的尿騷味,無疑是最為純正的童子尿。
最重要的便是這童子尿了,熬煮藥材不能用水,只能用童子尿,為避免被人發現,阿青只能提前準備好,畢竟誰也不樂意別人在自己身上涂抹尿液,待一會用砂鍋熬煮,晾一晚上,明早就可以用了。
不一會,阿青便從書房把藥材找完,幸運的是連蛇蛻都找到了半截。
阿青滿足的起身來到院子里,院子里有一口土灶,黏土堆砌而成,由于長時間烘烤,已成黑黃色,有半米來高,成橢圓形,平日里燒水,做飯都在這里。
“吳冬冬,你會做飯不?”阿青看著院子里正在打掃衛生,不停忙碌的吳冬冬,喊道。
“會啊。”吳冬冬道。
“那你去屋里拿些米,還有拿那個小鍋,熬點粥喝,一會等達達回來就可以吃飯了。”阿青架上砂鍋,趕緊支開吳冬冬,因為馬上就要放他的童子尿了。
把童子尿倒進砂鍋,阿青心虛的回頭望望屋子,轉手將玻璃瓶扔的遠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