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賢成聽到這里已經完全猜到了袁癡的下場：“他也是死得很慘吧？就像方宇一樣。”

盧鵬點頭回答道：“您猜對了，但是他和方宇的死法不太一樣。袁癡的妻子在書房里，看到的一幕讓她整個人都嚇得凝固在那里。袁癡頭沖下趴在那張畫兒上，已經斷了氣，女人從他的后背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的頭部七竅流血，袁癡的妻子并不知道這張畫的來歷，只看到丈夫的這慘烈的死狀，就已經猜到些什么，感覺到袁癡和這張畫之間有著某種蹊蹺的聯系，用迷信的說法，丈夫等于是不得好死，袁癡的妻子直到把丈夫的尸體從那張畫上搬開的時候，竟然驚奇地發現袁癡七竅出血所流出的血液漸漸地被畫面吸收。并且畫面上血液的顏色越來越淺越來越淡，還沒有出一炷香的功夫，那些鮮紅的血污，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畫面恢復到依然干凈漂亮，看不出一絲血跡且平整如初……后來，袁癡的妻子把這張《稚川移遷圖》在短時間內再一次出手，而袁癡的死因也只有為數很少的幾個至親和密友知道。”

龔賢成此時此刻的心情極為復雜，他臉上露出了疲倦的神色，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古畫果然是有魂魄注入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音量太小。以至于盧鵬根本沒有聽清。

龔賢成放下茶杯走到窗邊窗外的景色。窗外是綠色，有遍地的綠草，微風中輕輕搖曳的灌木叢，在他們城市的市中心大醫院的旁邊，能有這樣的美麗景色實在是難得。

如畫的景色展現在龔賢成的面前。他默默無語，似乎忘記了房間里還坐著盧鵬，向西邊遠眺，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有一片湖水，湖水的波光粼粼，以及波光輝映下的一棟依然聳立的高樓。那高樓在午后的陽光中展示著它的壯美。

龔賢成剛才聽了這個令人骨悚然的古畫傳奇，讓他一下子聯想到了《韓熙載夜宴圖》，但是他現在還不想對盧鵬提起與此畫的一切，不僅僅是盧鵬，龔賢成打算不對任何人提起，哪怕關系再親密也絕對守口如瓶。

他獨自欣賞了一會兒窗外的景色，然后回過頭來對著盧鵬說道：“你的美術史老師等于就是這位袁癡的朋友？”

“是的，而且是關系相當不錯的朋友。”盧鵬答道。他無法猜測龔賢成現在的所思所想。盧鵬希望這個故事能對龔賢成有所觸動。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就足夠了。

“真不知道這幅《稚川移遷圖》現在這個主人手里，還會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龔賢成目光深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并沒有看著盧鵬。

還沒等盧鵬回答，龔賢成突然說道：“剛才咱兩說的這件事兒，你猜讓我想起了什么？”

盧鵬疑惑地望著龔賢成，難道他要說出《韓熙載夜宴圖》的秘密？那正是盧鵬求之不得的：“我猜不出來，讓您想起了什么？我估計也是關于一張畫兒吧？！”

龔賢成雙手啪地一拍，神色中帶著一絲興奮大聲說道：“沒錯，具體地說，不僅僅是一張畫兒而是一個人！”

“誰？”盧鵬問道。

“達.芬奇！”龔賢成的回答讓盧鵬無比沮喪，怎么又扯到國外的畫家上去了？豈不是離主題越來越遠了？盧鵬心中雖然失望，但是不能表露出來。他看了看表提議道：“龔叔叔，今天晚飯您看我打電話叫點外賣送來還是咱們出去吃？”

龔賢成此時好像聊天的興致正濃。馬上用手指了指房間。盧鵬領會，正要打電話搜索外賣，龔賢成指了指隔壁說道：“咱倆接著聊，讓小溪訂餐就行了。”話音未落，龔賢成就站起身，邁步走出房間，敲響了隔壁女兒龔葉溪的房門，盧鵬也隨后站起了身，還沒等他走出房門，龔賢成已經和龔葉溪交代完了外賣的事兒，回到了房間。

他如此興致高漲，盧鵬的心中對龔賢成要講的內容不禁也越來越好奇。

“我已經和小溪說過了，來，來來，我跟你聊聊達.芬奇。”龔賢成可能覺得剛才一直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勞。干脆往床上一坐，雙腿盤起。

“你是不是覺得我，我一直研究鑒賞中國古畫。對國外畫家一無所知？”龔賢成臉上露出了自嘲式的微笑。

盧鵬馬上搖頭回答：“沒有，絕對沒有，我去您家里的時候，看到您的藏書里面有一半的圖書都是國外藝術，所以你肯定也是這方面的專家。”

龔賢成哈哈大笑：“這孩子還挺會聊天兒！對了，你對達.芬奇的印象是什么？我想聽聽。”

“天才，好像對什么學科都無師自通。”盧鵬沉思了幾秒鐘回答道。

“那好，這也是很多人對他的印象，但是我現在要問問，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師自通這件事嗎？”

盧鵬遲疑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從心底里，他并不完全相信真的有“無師自通”的人，他相信天分極高，有很強的自學能力的人罷了。

盧鵬緩緩開口說道：“我確實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天才。但那往往指的是在某一方面比較突出的人，但是達.芬奇，他擅長繪畫，雕刻，音樂，通曉數學，醫學，物理，天文，地質，軍事，甚至包括水利，我在上學的時候已經看過達芬奇展，在那個展覽上，我看到了他曾經涉及水利工程留下的手稿。如果說所有這一切門類，他都是無師自通的話，會不會有些太過于神奇了？普通人精通一門學科都要耗費一生還不見得有什么成就。”

龔賢成聽完了盧鵬的話，神秘地微笑：“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達.芬奇的也太過于全面了，幾乎不可想象？”

盧鵬頷首稱是。“是這樣，所有的書上的描述，其實都是非常準確而驚訝，有人覺得某些方面，好像書中還沒有完全記載，其實他擅長的遠遠不止于這些。這樣的天才實在是有點……”

“他有著超常的學習能力和領悟力，并且擁有過人的智慧，但這并不表示他能在無師自通的情況下掌握這么多門學科，這其中是有奧秘的！”龔賢成終于要說出達.芬奇話題的最核心了。

梅若涵感受到這里，突然感覺出一陣頭疼，并且這疼痛越來越厲害，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正要起身去拿自己的電話，突然有個聲音在她得腦海里響起：梅若涵，你的弟弟盧鵬心術不正，你看出他的心思了嗎？如果你已經看出端倪，那就等于你已經知道你和施墨非的結果了吧？